第125章 連環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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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過類似經曆，關雲天對當地廣大的中小企業懷有憐憫之心，成立昌源財務中介公司的目的，盤活昌達集團的存量資金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確實想為那些認真經營的中小企業提供金融擔保，幫助他們擺脫困境。
關雲天認為，不管中小企業，還是個體經營者，隻要正常經營，管理規範，產品有利潤，都值得助他們一臂之力，如果中介公司加強跟企業的聯係，貸款放出去以後盯得緊一點，在擔保環節，關雲天認為可以把條件放得寬鬆一點。
但對於精美公司這樣既不誠實，又不正常經營，隻剩個空殼的企業，擔保環節不僅不能寬鬆，還要更加嚴格才行。
“咱們不要他的高利息，他也休想什麽利息換擔保，就讓他找保人。”關雲天為這件事定下了原則。
“我已經向老馮表明了態度，就看他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擔保人。”老常道。
精美包裝公司這位馮老板對這筆貸款看來誌在必得，別管他費了多大周折，用了什麽手段，十天以後，老馮還真找到一家企業為他提供擔保。
從老馮送來的資料上看，為精美包裝公司提供擔保的這家企業，主要生產小型橡膠製品，如各種型號的摩托車、自行車和電動車輪胎，年產值近千萬元。
說起這家企業，老常倒是聽說過，因為他們就是信用社的老客戶，常年在信用聯社有五六百萬的貸款。
為了進一步弄清楚這家名為“興隆橡膠製品公司”的企業情況，老常給他在聯社信貸科當副科長的朋友打電話，讓對方幫忙，把興隆橡膠製品公司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
從了解到的情況看，這是一家比較正規的小型企業，精美包裝公司從來沒有為這家企業的銀行貸款提供過任何擔保，他們明顯不是互保關係，就是這樣一家企業，怎麽可能答應為精美包裝公司這麽個空殼企業提供擔保呢？那不是眼睜睜往火坑裏跳嗎？這讓老常非常困惑。
莫不是興隆橡膠製品公司的老板被迷惑了？不應該呀！據說興隆公司那位閔經理是個聰明人，交友非常慎重，而且還是個很會算計的主，他們怎麽會貿然同意給精美公司這樣的企業擔保呢？難道他不知道精美公司的土地和設備都抵押給了銀行嗎？
這個情況出人意料，老常迅速將其向關雲天報告。
“什麽？他們找到擔保單位了？這個老馮有兩下子啊！”關雲天也有點驚訝。
“關總，下一步咱們怎麽辦？”老常道。
“如果興隆橡膠製品公司真是一家正規企業，你就按正常程序往下進行，帶上外勤人員和會計，去他們公司考察。”
“要是通過考察，沒有發現興隆公司有問題，這筆貸款是不是就該批準了？”老常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按部就班地往下進行就是了，咱們之間隨時保持聯係。”關雲天並未直接回答老常的問題。
真是一環扣一環，本以為擔保條件可以難倒精美公司，沒想到老馮真找到了擔保，麵對一家空殼企業，興隆公司卻心甘情願地願意為其擔保，這讓關雲天覺得不可思議，這裏麵不可能沒有問題。
剛讓方曉梅弄清了精美包裝公司的情況，難道又要想辦法調查興隆公司？
要想調查興隆公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關雲天的印象中，他想不起任何人跟這家企業能產生聯係。在腦子裏搜索了一圈，關雲天產生了一個想法，既然這家公司是信用聯社的老客戶，老常跟這家企業是否
打過交道？關雲天抓起麵前的電話，“大哥，你跟這家興隆橡膠製品公司不熟悉嗎？”
“你知道，當初我在聯社不分管信貸，除了我曾經待過的城關鎮，其他地方的企業我都不熟悉，興隆公司我隻是聽說過。”
“那你.……？哦，算了。”關雲天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好啦，我來想辦法吧。”
這個電話把老常弄得莫名其妙，既然關雲天不想說出來，老常也就不再深究了。
關雲天的本意想讓老常出麵，請聯社的人幫忙打聽興隆橡膠製品公司的實際情況，但他轉念一想，聯社主任老孫本來就對老常內退後兼職第二職業心存不滿，即使老常願意出麵，老孫也未必肯給麵子。與其讓老常為難，不如自己親自出麵，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加上昌達集團這塊金字招牌，老孫無論如何也不會置之不理。
打定主意後，關雲天給聯社主任老孫打電話，很順利，一撥就通了，“孫主任你好！我是關雲天。”
“關總今天這麽清閑，你有什麽吩咐？”
“淨跟兄弟開玩笑，我敢吩咐你嗎？咱們又有一段時間沒見麵了，抽空得相聚呀！”
“相聚好辦，隻要不出差，哪天都行。你打電話一定有事，別跟我客氣，有事你就說話。”
“真讓你猜著了，確有一事相求，我想請你幫我打聽一家公司的情況。”
“哦，說說看，要我怎麽幫你？”
“這家名叫興隆橡膠製品公司的企業，據說是聯社的老客戶，他最近要給一家在昌源中介公司申請貸款的包裝公司提供擔保，據我們調查，那家包裝公司的所有資產早就抵押出去了，現在就剩一個空殼，我不明白的是，麵對那樣一個火坑，興隆公司為啥要往下跳？是他們不明就裏，還是其中有什麽圈套？”
“有這樣的事？既然興隆橡膠製品公司是我們的老客戶，你倒是提醒我了，聯社也不允許自己的客戶去冒風險，我們的客戶要是陷入泥潭，也會給我們帶來風險。好，為了弄清事實，我馬上安排信貸部著手調查。”老孫認為這件事說起來是幫助關雲天的公司，實際上也是為聯社規避風險。
老孫是老金融，他豈不知一家空殼企業的貸款，違約是隨時都可能發生的事，給這樣一家企業擔保，無異於看見火坑還往裏跳。金融機構當然無權幹涉企業決策，但企業麵對巨大風險卻視而不見，如此不合情理的事，不僅關雲天想要知道究竟，老孫更想弄清楚裏麵的玄機。
調查這種事，作為聯社一把手的老孫，當然不會親自出麵，他把電話打到聯社信貸部，“是有一家興隆橡膠製品公司在咱們這兒發生業務嗎？”
信貸部主任趕忙回答：“請主任稍等，我查一下，”不到兩分鍾就有了答案，“是有這麽一家企業在聯社貸款，主任，請問你有什麽事？”
“具體誰管這家企業的業務？”
“我看看，哦，信貸員小尹具體跟他們接觸，所有手續都是他經辦的。”
“嗯，知道了，你讓小尹來我辦公室。”
聽見聯社一把手召見，小尹以為自己犯了什麽錯誤，他躡手躡腳地來到老孫辦公室門外，伸手在門上敲了幾下，“請進！”
小尹推門進去，這個本來挺拔英俊的三十來歲年輕人，在老孫麵前卻顯得那麽的卑微，“主任，你找我？”
“嗯，你坐
下，我問你點事。”
小尹很不自在地在離老孫最遠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咱們有一家名為興隆橡膠製品公司的客戶，他們的業務是你經辦的吧？”老孫平靜地問道。
“是，是我經辦的，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當初去他們公司考察，信貸部主任一共派了三個人，考察結論並不是我一個人做出的。”
孫主任剛才問這一句話，讓小尹的心跳陡增了二三十下，難道興隆公司的貸款出問題了？如果要追究責任，讓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太冤枉了！小尹清楚地記得，去興隆公司考察那天，該看的都看了，該問的全問了，沒有發現企業有什麽問題呀！中午確實留下吃了頓飯，臨走時老板非要給每人二斤茶葉。就這麽點事，而且三個人每人都有份，應該算不上受賄吧？
“沒有你的事，我隻是問問。”老孫輕描淡寫地說。
“哦，那，興隆公司究竟有沒有問題？”小尹仍然忐忑不安。
“找你來不是因為興隆公司有問題，我是想知道，你和他們企業內部有沒有關係比較好的熟人？就是能跟你說實話的那種。”
小尹懸著的心瞬間放了下去，但在心裏罵道：“我靠！你這一句一句地往外蹦，嚇死寶寶了！”他馬上鎮靜道：“有，我和興隆公司財務科的王會計關係不錯，老王那人很實在。”
“是這樣，我也是聽別人說起，據說興隆公司最近替一家名為精美包裝公司的企業，在昌源中介公司做了五百萬的貸款擔保，而那家包裝公司的內部狀況非常糟糕。”
小尹還是不明白，這樣的事跟我有啥關係？還把我嚇了一大跳，“孫主任，那你找我-——？”
“如果你覺得興隆公司那位王會計能跟你說實話，最近幾天，你盡快抽時間把他約出來跟你見麵，你試探著問問他們是否知道精美公司的現狀，再問問他們替一家空殼企業擔保的目的。”
“可是主任，恕我冒昧，這不是人家企業之間的事嗎？咱們關心這些幹什麽？”沒有了開始時的畏懼，小尹說話也自然了許多。
“小尹，你是做信貸的，你這樣想問題未免簡單了。咱們關心這件事並不是要幹涉客戶與別的企業的關係，但是你想想，精美包裝公司現在就是一家空殼企業，將來的貸款違約必然是大概率事件，精美公司一旦違約，作為保人的興隆公司就有義務替對方還貸，要是因為這筆擔保拖累到興隆公司，咱們以前給興隆公司的貸款就會麵臨風險，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連帶關係足以值得咱們關注嗎？”說到後麵，老孫對小尹有了責怪的意味。
“主任，我把問題想簡單了，你說得對，這件事表麵上看似和咱們無關，其實應該引起咱們的高度重視才對。”
“那你抓緊時間約見興隆公司財務科的那位會計。”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聯係。”
回到崗位，小尹馬上跟興隆公司的王會計取得聯係，“王哥，好久不見了，那天抽時間聚聚？我請客。”
“都怪王某遲鈍，這個電話應該我打，讓你捷足先登，真是慚愧。你這個信貸經理找我聚會，讓你請客，這不是故意罵我嗎？就這麽定了，今晚上，你有問題嗎？”老王四十五六歲，顯然是個爽快人。
傍晚時分，在一家不大，但有點檔次的酒店包廂內，小尹跟老王見麵了。
“兄弟是大忙人，怎麽突然想起我了？”
“王哥，咱們先別談這個，一會兒我再跟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