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誰奸誰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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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早有心理準備，對於老王的詰問，關雲天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平靜地說：“王總，昌達集團和八達公司是多年的合作夥伴，不能因為這件事影響今後的關係呀！”
“既然關總還記得咱們有多年的合作關係，我們那小小的請求也不是多麽過分，你們昌達集團怎麽就不能網開一麵呢？”老王沒好氣地說。
“王總，我不是說過嘛，昌達集團是正規股份製企業，凡事都需要董事會討論決定，請你理解我的難處。”
“理解你的難處？誰來理解我呀！有求於我們的時候，我全力支持，現在是我有求於你，你卻推三阻四，困難重重，有這麽處關係的嗎？”老王越說越生氣。
“王總別激動，我們感謝你多年以來對昌達集團的支持，除了這件事，你有什麽要求，我們也當全力以赴。”
“除了這件事，我還有什麽有求於你的？這件事怎麽啦？不就是一塊土地嗎？又不是讓你白給我。”老王說的輕巧。
本來不想把事情攤開說，那樣顯得很俗氣，但老王一直認識不到問題的重要性，關雲天隻好說道：“王總，昌達集團永遠記得當初你對我們的支持，但那件事跟土地轉讓不能相提並論啊！”
“想當初你們的簾子布打不開銷路，我第一個接受了你們的產品，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好？現在我們想購買你們的一塊土地，怎麽就不能相提並論？”
“既然王總不理解個中差別，我想提醒幾句，當初你們確實是昌達集團簾子布產品的第一家用戶，對此，我們至今心存感激，但那是在質量合格的前提下，我們的產品價格比當時的市場價低了百分之十的結果，換句話說，昌達集團是以犧牲自己的利潤換取了你們的市場，這一點你我應該心裏都有數。”關雲天提醒道。
“你這話真新鮮，其他單位的產品我們用得好好的，昌達集團不讓利，憑啥我要用你的？”老王懟了回來。
關雲天也不生氣，“王總說的非常好，我們不讓利，八達公司沒有理由拋棄其他供應商，轉而采用我們的產品。把同樣的意思挪到土地轉讓這件事情上，不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嗎？”
“我看不出這兩件事有什麽共同之處，一個是供銷關係，一個是純粹的買賣關係，這有什麽可比性？”
“沒錯，表麵上看，前者是供銷關係，後者屬於生意買賣，但歸結到利益問題上，不就可以比較了嗎？在供銷關係中，我們的產品讓利以後才進入了你們的企業，可是在你們要求實施的土地交易中，你們不是讓利，而是想占便宜！抱著這樣的目的跟對方談交易，如果成交了，要麽對方太傻，或者自己太奸。”關雲天譏諷道。
“我們以原價購買你們的土地，怎麽占便宜了？”老王還不理解。
“王總，如果你不了解現在的土地行情，我不怪你，但要說整個八達公司都沒有人知道土地價格，我絕對不相信。如果你不了解，我可以告訴你，城裏區位稍微好一點的地塊，轉手就增值百分之二十以上，那些土地已經被昌達集團持有了一段時間，你想以原價購買，還說不想占便宜？這話可能隻有你自己才相信。”
老王眨巴著眼睛，品味著對方的意思，“按你的說法，嫌我們出價低了？”
“你以為土地是輪胎，可以從你的車間生產出來？不過即使出價達到預期，昌達集團也不會把自己持有的土地對外轉讓，因為這些土地是企業的非賣品。”
見希望之門被關閉，老王非常失望，“關總，你們這麽做，這是逼迫我們把昌達集團的簾子布拒之門外呀！”
“八達公司非要買我們的非賣品，沒能如願便要把昌達集團的產品拒之門外，這不是強買強賣嗎？如果你們一定要這麽做，我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想提醒王總，現在輪胎行業競爭激烈，各家企業都在千方百計節省成本，如果八達輪胎公司因為賭氣，放著價廉物美的原材料不用，硬要不顧輪胎成本的上升，願意追求高價格原料，那就請便！”
老王說到做到，就在當月，八達輪胎公司將在昌達集團的簾子布采購量降低了百分之七十，第二個月幾乎完全拒絕了昌達集團的產品，這要占昌達集團簾子布分公司總產量的百分之十。
為了應對這一局麵，關雲天一方麵指示簾子布分公司安排職工輪休，另一方麵，在公司內積極開闊其他就業渠道。
這樣的局麵維持了不到一個季度，從第四個月開始，八達輪胎公司的采購經理主動給昌達集團銷售總監打電話，要求恢複簾子布的供應。
“不是拒絕我們的產品嗎？怎麽又要恢複供應？”銷售總監沈悅虹很不理解。
“嗨，還不是因為那塊土地，王總前段時間跟你們賭氣嘛。”
“這是何必呢，好吧，恢複供應當然可以，但是以什麽價格供貨呢？”
“沈總，價格還有變化嗎？當然是以前的售價啦！”
“這可不一定，我們得商量一下，你等我的電話吧。”
沈悅虹把情況向關雲天作了通報，“八達公司又回來了，以什麽價格向他們恢複供貨呢？”
“又回來了？我以為老王能撐多久呢，六十來歲的人，跟個小孩子一樣的脾氣，感情用事，真不願意跟他一般見識。算啦，還是以從前的價格給他們。”在這件事情上，關雲天非常瞧不起老王的做派。
盡管因為土地轉讓的事跟昌達集團鬧得很不愉快，在接近三個月的時間裏，老王的八達輪胎公司因為按市場價格采購其他企業的簾子布，每個月的原料成本要增加七八十萬，財務科長找到老王，勸他冷靜下來，別跟錢過意不去。
思前想後，老王終於聽從了手下的勸告，答應讓供應部的人自行處理。
“王總，你還要不要跟那邊的關總打個電話？”下屬征求道。
“打什麽電話呀！我跟關雲天沒啥可說的。”
“咱們讓昌達集團恢複簾子布供應，你要不要跟關總談談價格？”
“不用談，以關雲天的辦事方式，我相信他還會以從前的價格供貨，你告訴采購部，讓他們去操作就是了。”
得到了老王的首肯，八達輪胎公司的采購經理才跟昌達集團銷售總監沈悅虹打電話。經過多年交往，老王對關雲天很了解，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再出麵，以關雲天的性格，也不會在價格上跟他計較。
通過跟八達輪胎公司的這次土地風波，關雲天意識到四百畝土地長期閑置在那裏，雖然也
在升值，但一定會引起外界的關注，如果由此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就像跟八達公司類似的事件，那就太不值得了！
這段時間，關雲天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昌達集團在傳統製造業中已經耕耘多年，而且建立了比較完整的產業鏈，盡管這樣，所涉及的行業利潤卻越來越低，如果不是葉佳怡的精心管理，要想獲得足以維持企業持續發展的利潤，已經有些困難。
除了行業競爭愈演愈烈，企業麵臨的外部形勢也越來越緊張，昌達集團涉足的石油化工、橡膠輪胎、發電和簾子布等行業，環境和安全監管更加嚴格，一波又一波的檢查整改，讓企業疲於奔命，幸好昌達集團各方麵實力雄厚，至今還能正常應付，但給企業造成的損害，是無法估量的。
盡管昌達集團在配合政策監管方麵是全市企業的典範，這些年來也從未出現過環境和安全事故，但無論本市外市，省內省外，一旦出現環境或安全方麵的問題，企業又將麵對一波拉網式的監管，這樣的行動每年都要遇到幾次，企業在這方麵需要消耗不少精力。
經過長時間思索，在決定企業的下一步走向時，關雲天不想在傳統製造業繼續投入資源和精力，他要把觸角伸向新的領域。
在決定企業發展走向的問題上，有了自己的想法以後，關雲天需要跟葉佳怡溝通。
來到總經理辦公室，葉佳怡問：“八達公司又恢複供貨了？”
關雲天點了點頭，在葉佳怡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因為土地的事，老王跟我耍小孩子脾氣，但他終究不傻。”
“看見沒有，那些土地確實是好資源，但放在那裏就有人眼饞，有人惦記，處理不好還得罪人。”葉佳怡道。
“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咱們是不是應該把那些資源利用起來？”關雲天道。
“你想怎麽利用？”
“你認為昌達集團現在從事的傳統產業還有多大的發展空間？”關雲天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傳統產業的發展空間——，這個真不好定論，說它沒有發展潛力，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麵還真離不開，你要說它不可或缺，但其經營環境確實不容樂觀。”
“我也這麽認為，傳統製造業對社會生活不可謂不重要，但它確實麵臨許多挑戰，這幾年你主管集團公司的經營，應該有不少體會吧？”
葉佳怡莞爾一笑，“還用說嗎？企業內部的生產銷售都不是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何應對和配合監管部門沒完沒了的檢查驗收，這方麵要占到我百分之七十的精力。”
“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這關係到昌達集團的發展方向。”關雲天嚴肅地說。
“哦，你有什麽想法？”
“下一步，我不打算在傳統製造業繼續投入資源和精力，而是把觸角伸向其他領域。”
“比如說新經濟？”
“對，用時髦的話說，就叫新經濟，還有新的製造業。”關雲天道。
“看來你已經有成熟的想法了？”
“是有一些想法，但未必成熟。既然對傳統製造業的判斷基本一致，不知你對我的一些思路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