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咖啡廳裏已經開了空調,十分溫暖,而我卻覺得遍體生寒。
他……
到底是誰?
我把文件摟在懷裏,探究的看著顧驍,“真是太巧了,我來這裏,是要等一個人的。”
他目光從我胸前掃過。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那份文件,也不知道他剛才撿起文件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裏麵的內容。
隻一瞬,他就移開了目光,“那你等到你要等的人了嗎?”
我搖了搖頭,有些失望。
我心裏煩躁,不想再和顧驍糾纏,低聲說道:“我回去上班了,今天的事不要告訴阮澤明。”
他向我笑了笑,“放心。”
告別顧驍,我回到醫院門診樓。
辦公室。
萱萱焦急的跺著腳,“桑柔,你怎麽回事呀?你要是有事,請假就好了,剛才院長來找你,發了好大的脾氣。”
我並沒有把阮澤明的脾氣放在心上,隻是收起文件,淡淡的問道:“他說什麽?”
“沒有說,隻是讓你回來了去他辦公室找他。”眼見我要出去,萱萱立刻不放心的追上來,“桑柔,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搖了搖頭,知道她是關心我,心裏有些感動,“沒事,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好好工作。”
說完,我便拿開她的手,快步朝著幹部樓走去。
到了阮澤明的辦公室,我剛推門進去,迎麵便飛過來幾份文件,劈頭蓋臉的砸在我腦門上。
我捂住額頭,蹲下身,單手撿起那些文件,收拾好,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沉默著看著他。
他指著我,喘著粗氣,伸手解開自己的襯衫扣子,煩躁的在原地踱步,“桑柔,你要我說你什麽好?”
“我做什麽了?”我不解。
他……應該不知道我剛才複印那份文件的事才對。
他把幾張照片摔在桌子上,敲著桌麵,“你自己看。”
我低頭看了一眼照片,是我剛才在星巴克的照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偷拍下來的。
我心裏一突。
他該不會知道了吧?
我抿了抿唇,正準備解釋,就聽見他說,“現在記者已經報道出去了,說你私下裏見醫藥代表,勾結藥代,從中牟利,如果被人告上法庭,你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我鬆了一口氣,隻要他不知道我複印了他醫療器材的進購單就好,我皺眉,說道:“我剛才隻是工作之餘去星巴克喝了杯咖啡,他們說我勾結藥代,有證據嗎?”
他拿起那份文件,看著上麵的醫療器械清單,擰了擰眉,“這就是證據。”
什麽?
那些……不是通過合法途徑購買的醫療器械和藥物嗎?
“對不起,桑柔。”他看著我,眼神清亮,沒有任何躲閃,“是我一時疏忽,讓你們為醫院的事買了單。”
我怔怔的看著他,聽著他一個個電話打出去,全都是找人暗中幫忙,試圖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的影響。
可是,在申城,藥代本身就是一個十分敏感的詞。
五年前,有一個藥代從市政府的辦公大樓跳下去,當場死亡,申城的醫療行業也因此洗牌,無數家私立醫院,隻有聖瑪麗從中脫穎而出,還獲得了政府的扶持。
靠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這就是阮澤明的手段。
可是,即使是這樣的手段,他也保不住我。
我眼眶有些發熱,不知道是後悔自己不該去星巴克,還是別的什麽,心裏也亂糟糟的一團。
他打電話時抬頭,看了我一眼,怔了一下,隨即掐斷電話,走到我身邊,抬起我的臉,替我擦了擦眼淚。
“沒事的,相信我,我會解決好。”他聲音溫柔而堅定。
我低頭啜泣,“這事兒怎麽可能解決好呢?總要有一個人出來背鍋的。”我已經默認,要替醫院承擔罪名了。
阮澤明卻搖了搖頭,“桑柔,即使要有一個人出來承擔罪名,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你。”
我呆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像他這樣的執政者,不正應該推出下屬來保命嗎?不然的話,時間拖久了,對醫院,對他,都不利。
“好了,我叫你來,隻是告訴你這件事,你下去後,任何人都不要說,和平常一樣工作,知道了嗎?”
或許是因為我落淚了,比起我才來時的嚴厲發怒,他溫柔了許多。
“不要……”我低聲拒絕。
他沒聽清,問道:“什麽?”
“沒什麽。”我把照片揉成一段,丟進垃圾桶了,快步從他的辦公室跑了出去。
直到離開幹部樓,我身體還在微微的顫抖。
是誰?
到底是誰要害我!
剛才那照片我看的清清楚楚,上麵除了我之外,確實還有一個眼熟的藥代,平常經常來我們醫院,所以我認識,也沒當回事,以為她約了醫生過來談事情。
結果,就是這樣的疏忽,把我自己給陷進去了。
該怎麽辦呢?
我回到辦公室裏,急得焦頭爛額。
恰好護士又過來告訴我,5床的病人不肯吃藥,剛大出血流產的身體,才出手術室就要出院,她們攔不住。
我閉了閉眼,跟著她去了病房。
剛到病房,我就聽見5號床的病人在鬼哭狼嚎,說自己沒有懷孕,是醫生誤診的。
而她旁邊,還站著一個尷尬的年輕男孩子,看起來還是大學生的樣子,十分窘迫。
我從護士手裏接過手術前簽的通知書,“女士,這是您在手術前親筆簽名的知情書,而且醫院有監控,手術也是全程在監控下治療的,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申請把監控調出來。”
我還沒說完,她就立刻哭鬧著,改了口風,“什麽監控?你們做婦科手術還拍視頻,你們太過分了!你們這是侵犯病人隱私,我要告你們!”
護士一臉著急的看著我,仿佛我能給她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一樣。
可是我本來就頭大,這會兒被她一吵,直接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耳邊終於變得清淨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的時候,正躺在一個幹淨的病房裏,萱萱坐在床邊,看見我醒來,立刻說道:“桑柔,你醒了?”
“嗯。”我把針拔掉,問道:“我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有些低血糖,你最近沒好好吃飯吧,你不輸液了?”她疑惑的問道。
我現在哪裏還有心情輸液?
現在病房裏就我們兩個人,因此,我可以和萱萱說說私房話,“萱萱,我在這醫院沒什麽朋友,你是對我最好的,我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說實話,我當上護士長後,有過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沒、沒有啊……”她的眼神有些躲閃。
我立刻篤定,她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