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作勢要伸手扶我,我避了一下,站起來,有些尷尬,“你沒事吧?怎麽好端端的辭職了?”
“醫院雖然沒有辭退我,但我不能再做手術了,留在醫院不合適,就辭職了,剛好可以專心養生。”
“對不起。”
我認真的向他道歉。
“沒什麽,本來就不關你的事。”他輕輕地說道。
我許久沒有再開口,房間裏一時沉默。
“湯圓還好嗎?”
“還好。”提起湯圓,我的心柔軟了些,“他每天吃的蠻多的,長得很快,已經快成了個大兔子了。”
我看向思念,比劃了一下,“再過兩個月,說不定就可以趕上思念了。”
“兔子是長得快,糧草還夠嗎?”
“夠的。”
說完,我們又無話可說了,我扯了扯嘴角,說道:“要不我先回去了?醫院那邊還有事兒。”
“是張妮妮的事情嗎?”
“嗯,小雅在和裴氏打官司,張妮妮的作證很重要,要不然,我也不會千辛萬苦的把她救回來。”
他沉吟片刻,說道:“你可以去找阮澤明。”
“阮澤明?”
“嗯,阮家一直是裴氏的死對頭,裴氏處在風口浪尖上,阮澤明一定不介意推他一把。”
我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
“我對阮澤明還不了解麽?”他反問了一句,又覺得自己說多了,“行,你回去吧,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嗯。”
他送我走出房門,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右手吊著石膏,站在門口,眼眸深深的看著我。
我想,我承受不起那份深情。
轉身快步離去。
因為公立醫院的醫療資源緊缺,所以會診過後,張妮妮就被轉移到了聖瑪麗的獨立病房裏。
回到醫院,我去找值班護士核對了一下,問有沒有人來探望張妮妮,她果然說有。
“不過,我沒有讓他去,你放心吧,桑柔姐,你交代我的,我都好好做著呢。”
“嗯,謝謝你。”
向護士道了謝,我換上無菌服,走進ICU。
張妮妮正躺在床上,盯著窗外發呆,聽見我進來,她情緒激動的坐起來,“讓我出去!”
“你不能出去。”我看著她手上的管子,忽然起了幾分惡作劇的心思,問道:“你知道你昏迷的時候,整個申城的專家都聚集在一起,為了救你嗎?你知道為了救你,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抽了多少血嗎?”
“想出去?先把那些還給我。”
現在,除了人民醫院的醫生外,聖瑪麗也把我當成了香餑餑,我知道他們想要什麽,無非就是想要我身上的抗體,用來研製對抗ASRR的藥。
可是,我隻是一個人,要想供應那麽多需求,談何容易。
所以,我聽了阮澤明的話,一個都沒有答應,一滴血都沒有獻出去,有了一,就有二,到時候什麽牛鬼蛇神都找上門來,說不定一棒子給我打暈了,那我當活體抗體也說不定。
“還?”她眼神瑟縮了一下,“怎麽還?”
“我抽了起碼1000CC的血,你就先還個1000CC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愛裴天宇。”
我哼了一聲,篤定她不會接受這個條件。
沒想到,半晌後,她竟然說,“我答應。”
“什麽?”我以為自己沒聽清。
“我說,我願意還你1000CC的血,你不是要抽我的血嗎?來啊。”她說著,伸出胳膊,挑釁的看著我,“抽完記得放我出ICU。”
“不可能。”我眯了眯眸子,看著她,“在小雅的官司有勝算之前,我是不可能讓你出去的。”
“你還算個醫生嗎?”她對我破口大罵,各種難聽的詞匯,一股腦的從後麵傳來。
我覺得聒噪,索性出了ICU。
“對了,桑柔姐,你打算什麽時候讓張妮妮出ICU啊?她不是已經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嗎?”
“暫時不要,還是之前的話,別讓任何人探望她,有人來找她,就說她還沒有脫離危險,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好。”
護士答應下來,討好的看著我,“那桑柔姐,我之前說想調離婦科的事兒,您怎麽說?”
“嗯,我回去看一下,你想去哪個科室?”
“除了婦科和外科都行。”
“我知道了。”
揮手讓護士離開,我拿出手機,記錄下她的名字,回到辦公室,給她安排到了內科。
做完這些,我深吸一口氣,拿出於海給我的藥,吃了下去。
有空還是要再查一查肝腎功能,肝腎功能的異常,就像烏雲一樣壓在我的心頭,讓我時時喘不過氣來。
我吃完藥,又休息了一會兒,就去了阮澤明的辦公室。
因為賬本還要他簽字。
到了他辦公室裏,他正在和人打電話,看見我,揮了揮手,隨即,把電話掐斷。
“你怎麽來了?”
我把賬本拿給他。
他快速的掃了一眼,估計沒認真看,隨手就簽了字,還給我,“張妮妮的情況怎麽樣了?”
“還好,已經在好轉了,不過,我讓護士看著她,不許任何人進去探望她。”
“嗯。”他應了一聲,“你做的很好,現在是特殊時期,人人都盯著人民醫院,她之所以能救過來,你功不可沒。”
他看著我,眼神忽然有些猶豫。
我了解他,知道他有話要說,笑了笑,問道:“你想說什麽?”
“剛才德國那邊來了電話,說是……想要100CC你的血液,加急送到德國去,那邊一個很著名的醫生在進行援非醫療行動時受了傷,感染了ASRR。”
“這樣啊……行,有設備嗎?”
“有的。”
他說著,從抽屜裏拿了一套抽血的設備出來,我嘖嘖而歎,“院長,你這裏東西可真夠齊全的。”
“不太齊全。”他忙活中,不忘記看我一眼,“沒有避孕套。”
“……”
我啞然。
“胳膊。”他拿出針來,對我說道。
我捋了一下袖子,因為穿太厚,沒捋上去,隻好把外套脫了下來,這才把袖子捋了上去。
我走到他那邊,在椅子上坐下,伸出胳膊,放在桌麵上,冰涼冰涼的。
酒精消毒。
針刺入靜脈,疼的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他伸手替我揉了揉胳膊,問道:“疼?”
“廢話。”我沒好氣的說道:“紮你一針試試?”
他有些愧疚的道歉:“抱歉,是我不好,要是我剛才能拒絕他們,你也不用受苦了。”
“沒關係的,不就是一點血嗎,我——”我話說到一半,腦袋一暈,差點兒沒趴桌子上。
他立刻拔針,按著針孔,問道:“怎麽了?”
“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夠了嗎?”我看了一眼,才一管,還差得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