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手裏捏著藥,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對誰都這樣嗎?那肯定有很多女患者想當你女朋友吧。”
他凝眸,注視著我,“你呢?”
“什麽?”
“你問我,是不是很多女患者想當我女朋友,你也是我的患者。”他說完,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我抿了抿唇,知道自己這玩笑開大了,額頭沁出一抹冷汗,我擦了擦汗,尷尬的說道:“我剛才開玩笑呢,你別放在心上。”
“我沒有開玩笑。”他定定的說道:“我剛才說的話,全是認真的,你要是有這個想法,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實話,我有點尷尬。
和阮澤明的風波還沒過去,就又來了一個表白,我實在招架不住,隻好說道:“抱歉,我現在沒有那些心思,隻想安安穩穩的在聖瑪麗工作。”
他沒有堅持,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你不要有心理壓力,要是……我是不會開口的。”
我沒有留他,等他走後,自己記下了藥的名字,去找神內科的醫生一口氣幫我開了兩個月的。
接下來,我就不打算去於海那裏拿藥了。
一天的工作下來,我也累的夠嗆,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結果又送過來一個難產的患者。
我連忙換上手術服,去了手術室。
產婦是從人民醫院送過來的,醫院建議剖腹產,但是產婦不同意,非要順產。
問及原因,說是因為剖腹產三年內不能再懷孕,這一胎已經是女兒了,不能再耽誤生下一胎。
我額頭滑落一抹冷汗。
這都2018年了,還在擔心生男生女的問題?就算想要生兒子,也得先保住命啊。
我當即決定,剖腹產!
產婦九死一生,外麵也沒家屬簽字,我當機立斷的替產婦簽了字,隨後,讓麻醉師準備剖腹產。
折騰幾個小時後,終於生出來一個足月的女嬰。
推出手術室,產婦已經醒了,聽說自己是剖腹產的,立刻哭著鬧著要找主刀醫生。
我攔住為難的主刀醫生,上前一步,“是我決定要剖腹產的,你有什麽想法可以告訴我,即使你要把我告上法庭,我還是會這樣決定,因為擺在我麵前的,是兩條人命。”
我不能看著她們死去,無動於衷。
“你也是女人。”她難以置信的盯著我,“你知不知道生個男孩有多重要?現在好了,三年不能生孩子,他肯定不要我了……”
“就是因為我是女人,所以我才要救你和你的女兒,不然,我就直接不同意我們醫院接收你,你早就死在路上了。”
因為她的態度,我語氣也不那麽好。
身後傳來小聲的‘院長來了’之類的話,我轉過頭,就看見了阮澤明。
他臉色難看的走向我,“桑柔,你怎麽回事?”
“我……”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行了。”他看向身側的助理,“準備一下家屬的賠償,從醫院的流動資金裏取,還有你,桑柔,你給我過來。”
他拉著我,快步離開門診樓。
他腳步太快,我被拽的跌跌撞撞的,好幾次差點兒摔倒,他不管不顧,直接將我拉進辦公室裏。
他一把把我摔在沙發上,雙手掐腰,臉色難看的盯著我,“桑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知道啊。”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哪兒來這麽大的火氣,“我在救人性命。”
“行,你本事大了,救人?我看,你該好好學學怎麽做人!”
“我怎麽不會做人了?當時那種情況,要是不立即準備剖腹產,患者和胎兒都有性命危險,那是最好的決斷!”
“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決斷,對患者來說是嗎?”
“我……”
“桑柔,聖瑪麗的宗旨是什麽?”
“是讓患者滿意。”
“那你現在做到讓患者滿意了嗎?她就算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她高興嗎?”他一字一句問我。
字字誅心。
我低下頭,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向他低頭認錯,“對不起,我錯了,是我考慮的不周到,要是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患者,我直接拒絕接收就好了。”
他歎了口氣,“行了,這件事我會讓人解決好的,下次,別什麽事都攬在身上,不然真出了事兒,你也知道是什麽後果。”
“嗯。”
我們都沒再說話,辦公室裏一陣沉默。
半晌後,我走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腰,“我覺得好累,自從進入聖瑪麗,一直在打破我的認知。”
我第一次如此接近醫療行業,卻沒想到,一步步的,竟然走進了深淵。
這不是我想象中的醫院。
不是。
“桑柔。”他摸了摸我的頭發,語氣柔和了一些,“我不是怪你,而是出了責任,我們誰都擔不起。”
“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但是既然已經開始了,我們就都沒有回頭路了。”
“桑柔。”
“勇敢一些,想一想你當醫生的初衷。”
他似乎想要開導我?但他實在不是一個好的心理谘詢師,我噗嗤一聲笑出聲,說道:“我當醫生的初衷,就是為了進入聖瑪麗,找到落落的死因啊。”
“你現在還想知道嗎?”他問道。
我猶豫了一下。
我們兩個好像是第一次這樣正式的討論落落的事,第一次,沒有避重就輕,但在真相麵前,我猶豫了。
就算我不打算為落落報仇了,可要是真的是他,我還能做到和以前一樣對他嗎?
妹妹和戀人。
選哪個?
我搖了搖頭,“不,先別告訴我。”
“好。”
從阮澤明的辦公室出來,我渾身都濕透了,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冷風一吹,就渾身發冷。
等到天亮,值班完,順手量了一下體溫,我才發現,我竟然發燒了。
這時候正是年關,護士們還沒有休假回來,醫院裏正缺人手,我沒法離開,吃了退燒藥,在辦公室了眯了一會兒,就繼續起來工作了。
大清早的,就送來兩個住院的患者,好像是因為鞭炮問題,被炸傷了。
這是外科的事兒,我不擅長,就沒有跟過去盯著,結果,就因為這個,差點兒葬送了我的職業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