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撫恤金和書信

  處理完傷員，時間已經到了下午4點多。救護兵還有一項任務，和後勤兵一起到戰場上把己方陣亡士兵的遺體拉回來。


  蕭陽準備隨他們一起去看看那片戰場。


  團部幕僚長讓後勤兵準備了10輛大馬車，看來戰死的勇士應該不少。


  出了軍營向北，約15公裏就是兩軍交戰的地方。


  這樣的距離，對於這個世界的士兵來說，也就是1個半小時的路。但蕭陽他們走了兩個多小時，路上也沒有人說話。連拉車的挽馬都耷拉著腦袋，好像知道自己是去幹什麽。


  那片戰場是這丘陵地帶一塊相對平整的土地，其間隻有幾個凸起的小丘。


  遠遠地，看到了勇士們的遺體，橫七豎八地散在地上，不少士兵身上還插著箭支、折斷了的槍頭。


  整個戰場上，還散落著大量殘缺破損的兵器，天空中有一些烏鴉一樣的黑鳥在盤旋。


  正值夕陽西下，看著遠處流過的長河，蕭陽心裏沒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豪情，更多的是“自古征戰幾人回”的歎惜。


  等到了近旁，發現地上全都是布蘭登獨立團的士兵，沒有一個維克汗人，他們應該在打完仗之後就把自己戰死的士兵帶回去了。


  可恨的是，這些士兵的耳朵全都被割走了。


  “維克汗狗雜碎！”蕭陽開口罵了出來，心中開始有了對敵人的強烈憎恨。


  和救護兵、後勤兵們一起，挨個把士兵遺體抬上馬車。跟來的團部幕僚挨個解下士兵脖子或腰間的兵牌，手裏很快就多了一串又一串。


  並且，蕭陽發現陣亡的士兵中新兵的比例很高，很多看起來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而在早晨，他們一個個還都鬥誌昂揚、活蹦亂跳的呢。


  整整裝了8車，得有三百多人。而布蘭登獨立團一共才有戰兵三千人，再加上受傷的，算是傷到元氣了。


  剩下的2輛大車，裝了些散落的軍械，一行車馬原路返回。


  回到軍營，已經是晚上9點，天已經很黑，軍營也安靜了下來，和早晨時的熱鬧完全是兩種感覺。


  團部幕僚沒有讓後勤兵把士兵遺體拉回軍營，而是拉向了軍營後方的小山。


  他們告訴蕭陽：“這些遠征的勇士，他們的靈魂已經回歸了眾神的懷抱，他們的遺體將埋葬在他們奮戰過的地方，他們將在這裏長眠。”


  這種做法蕭陽是很讚同的，既然選擇出來為國守邊，死後又何必回歸故裏。


  同時，他也覺得讓活著的士兵看到戰死同袍的屍體，非常打擊士氣。


  沒有跟他們進山，蕭陽獨自走了回去。躺在軍鋪上，慢慢回想自己在這異界經曆的第一場戰爭，感覺就像做夢一般。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第二天見到黑森中隊長時，他的手臂上也綁了繃帶，受傷了，但不重。不過精神看起來，就遠沒有之前的囂張了。


  微微抬著頭，黑森歎了口氣，對蕭陽道：“蕭陽，這一仗打完了。今天你算算陣亡士兵和傷兵的情況，算算勇士們的軍功，到聯隊報告一下。陣亡勇士的撫恤金一定要挨個寄發出去。”


  “請中隊長放心。”


  隨後，黑森從懷中拿出來幾個耳朵遞給蕭陽，道：“這是我斬殺的。”


  看向那幾隻耳朵，蕭陽心中一驚：“我去，3個，真是3個！！”


  經過半個小時的統計，蕭陽算出了這一仗黑森中隊的戰損和戰功：

  陣亡士兵16名，其中有12名是蕭陽接到軍營的新兵。還有幾名士兵傷得比較重，在救護兵那裏救護，目前還不能確定能不能繼續打仗。如果被定為重傷員，就要退伍了。


  至於維克汗人的耳朵，士兵們隻交上來9個，看來也是仗打敗了，沒時間割維克汗人的耳朵了。


  不過還好，加上黑森的3個，湊了個整數，一共12個耳朵，斬殺了6名維克汗人。


  帶著陣亡士兵的名單和那些耳朵，蕭陽到了聯隊，等各中隊的書記官到齊之後，聯隊書記官便帶著他們到了團部。


  經過與團部幕僚們挨個核對，確定蕭陽核算無誤。


  每名陣亡士兵的撫恤金為4枚金幣，如果是軍官的話會多一些，所幸黑森中隊這次沒有小隊長陣亡。斬殺1個維克汗人的賞金是1枚金幣。


  一共領到了70枚金幣，一個袋子裝著，拿在手裏沉甸甸的，蕭陽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黑森隻從袋子裏拿出了1枚金幣。


  有功的士兵拿到賞金後，本來還低落的神情倒是很快就出現了興奮。旁邊也有士兵開始起哄，嚷嚷著說這錢都有份，要一起花。


  回到軍帳，看著剩下的那64枚陣亡士兵撫恤金幣，蕭陽感覺就這樣簡單地把撫恤金寄給他們的家人，太簡單太草率了，缺乏對勇士的尊重。


  拿出了紙筆，他開始給每為陣亡士兵的家人寫一封信。其中一封信是這樣寫的：


  尊敬的丘林·比爾閣下：

  我代表王國布蘭登·奧德裏奇獨立團莫爾森聯隊黑森中隊向您表達深深的哀思，您的兒子哈姆·比爾在惡魔曆1257年6月10日，東北丘陵，與維克汗人的戰鬥中，回歸了眾神的懷抱。感謝您的兒子為王國所做的一切，我們忘不了他在戰鬥中的英勇表現，他沒有把後背展露給任何維克汗人，他是一名真正的圖瓦勇士，他的英勇將永遠激勵著我們。


  中隊書記官蕭陽·東方起武


  惡魔曆1257年6月11日


  一口氣寫完了16封信，太陽已經落下來了，沒有絲毫吃東西的心情。順著自己指尖的筆意，他又給蒙阿族長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蒙阿族長：

  我們到軍營已經3個月了，我們7個都在布蘭登獨立團的莫爾森聯隊，我目前是黑森中隊的書記官，洛克他們6個都在科林中隊。


  昨天我們獨立團和維克汗人打了一仗，斬殺了一些維克汗人，但也遭受了一些損失。您應該知道，作為一名書記官，像我這樣的體格，他們是不會讓我上戰場的，我在團裏的救護小隊幫著救護了傷員。


  後來，我跟著去戰場拉回了陣亡勇士們的遺體。在那裏，我理解了您每次講到人族故事的時候，所流露出來的複雜神情……


  幸運的是，洛克他們6個都安全回來了，耳朵也都沒少，真是瑞澤希爾母親保佑。


  另外，這3個月我領了3個銀幣的軍餉，自己花了一些，還有兩個多銀幣。在軍營裏我也花不著，就隨著這封信一起寄回去吧。其中1枚請您給村裏的孩子們買些吃的，另外1枚幫我轉交給娜姆大姐。


  還有一件事，您從來沒有問過我的姓氏。我姓東方起武，我的全名是蕭陽·東方起武。


  好了，我就寫到這兒了，月光已經上來了，我到軍營外麵走一走，懷念以前聽您講故事的時光。


  蕭陽·東方起武

  惡魔曆1257年6月11日


  寫完這些信之後，蕭陽感覺自己的心情舒暢了很多。出了軍帳，月光下，到軍營外麵散步。


  5天後，動身去紅岩城寄書信和撫恤金。和蕭陽一起去的，還有因重傷而退伍的士兵，有一百三四十人左右，其中有6人是黑森中隊的。


  戰死的士兵是重傷士兵的兩倍還多，也足可見這些士兵的悍勇之氣了。


  “勇士們，感謝你們為王國所做的一切，你們的英勇將永遠激勵著我！”對著退伍士兵們捶胸致敬，蕭陽莊重地說道。


  這些士兵沒有想到蕭陽會對他們說這樣的話，愣了一下之後，也紛紛莊重地向蕭陽回敬。


  一路上，大家聊了起來，讓蕭陽沒想到的是，退伍的勇士們聊得最多竟然是王國美麗的大長腿姑娘。


  到了紅岩城，退伍的士兵們直接被送到了兵站，兵站會安排送他們回鄉。


  蕭陽則去了驛站，這裏的驛站是可以寄發書信的。給蒙阿族長的那些信由於是私人信件，還付了2個銅幣的郵費。


  打了敗仗，整個軍營都顯得死氣沉沉的，隻有三四個中隊到校場上去操練，平時充斥軍營的“他娘的、他娘的”的喊叫也聽不見了。


  黑森中隊長天天在軍帳內喝悶酒。看著黑森頗為頹廢的樣子，蕭陽安慰道：“勝敗乃兵家之常事，中隊長何必如此掛在心上？”


  聽到蕭陽的話，黑森瞬間抬起了頭，酒碗往桌子上猛一蹲，道：“說得好，勝敗乃兵家之常事。娘的，來，陪我喝幾碗。”


  徹底打破這種沉悶的，是新兵的到來。紅岩城兵站運作起來後，送來了第一批新兵。整整400人，黑森中隊分到了20人。


  新兵一到，和老兵一起，就被拉上了校場。


  看起來獨立團的各級指揮官們，普遍對上一仗的失利非常不服氣，憋著一股勁要一雪前恥了。


  七月的一天，蕭陽正在帳中查看中隊的賬目，一名衛兵前來通傳，說南營門口有三個人找他。


  “我在這一帶沒熟人啊，希爾布村離這裏300公裏呢。”蕭陽想著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