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175脫身
晏歡也很是意外，她想著這杜氏即便是不敢殺她，也可能會休了她，讓她顏麵掃地。
卻沒想到，她卻是高高提起輕輕放下，不過是罰她抄書。
若不是沒聽說過傅玄是抱養的消息，她隻怕要懷疑著傅玄根本就不是杜氏的兒子了。
不過想歸想，麵上卻是半分不能表露出來。
晏歡就這樣，每日裏待在渲墨堂，除了打聽傅玄那邊的消息，就是抄書。
這一時間倒是閑下來了。
連雨不知春去，四月在淅淅瀝瀝的雨中謝幕。
望著外麵瘋長的枝條，天上高高飛起的紙鳶，蒼翠蔥蘢間那些嬌嫩的花蕊，晏歡這才發現不知不覺竟到了五月中，抄完今日的書，她轉頭看向高嬤嬤，“德子和何叔都沒有送信過來？”
按例該送過來的消息從昨日就斷了，原以為隻是一時耽擱了，卻沒想到等了快兩日了，這消息還是不見蹤影。
這下晏歡也有些坐不住了，正想讓人去打聽一下，窗外一直灰色的雀鳥站在窗外啄了啄窗欞，晏歡起身過去，就見那鳥兒似乎並不怕人，仔細一看，那腳環上幫著封簡信。
她小心的取下，打開一看，登時人就有些站不住了。
“已故，節哀，回途。”尾下落下一個難以辨認的薛字，看來是外祖父給她傳來的消息。
傅玄真的死了？那副將也正在回京的途中，晏歡還是有些難以相信，可事情到這裏，已經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這一晚，晏歡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朝露未晞晏歡就去了杜氏初。
還沒跨進上院的門，就遠遠的聽見了一陣陣哭聲，晏歡隻覺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抬也抬不起來。
“姨母，您別哭了，表哥已經去了，我們也要節哀呀，您這樣傷心欲絕，讓我們怎麽辦……”
上院裏，已經開始掛起了白綢子，晏歡剛走進去，就碰見正往外走的梁桓。
梁桓眼睛發紅，神色悲慟的看著她。
“夫人……爺沒有了。”
他聲音都在顫抖，晏歡聽著，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嚶嚶的哭聲仿佛一道晴天霹靂劈在晏歡頭頂。
“爺的屍身會盡快回到京都，隻是如今天氣越發大了，隻怕是……”
一想到那場景，梁桓就露出了悲痛的神色，“爺才二十多歲啊，他怎麽就去了！”
晏歡聽著，心裏格外的不是個滋味。
“什麽時候？”
“明日應該就能到京都了。”
梁桓說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夫人節哀，爺的後事還有一堆事等著辦，屬下就先走一步了。”
晏歡什麽也沒有說，她點頭，抬腳進了上院的門。
剛走進去，屋裏就立刻安靜下來，哭聲戛然而止。
杜氏緩緩抬頭看向她，臉上帶著難掩的憎惡和恨意，“你還來做什麽！出去，滾出去！”
杜雲湘忙上來拉住想要去推搡晏歡的杜氏，“姨母，這事雖是晏氏的錯，可也不能全怪她啊。”
然後滿臉同情的看向晏歡，“晏家姐姐，你還是先出去吧，姨母隻怕是傷心過度了，你還是先避避吧。”
聽著杜雲湘這個話，晏歡不過是腦子一轉，就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了。
可這種時候，她沒有心思去管她的小心思，她看著杜氏，真誠的跪了下來，“婆母，你放心，無論夫君是否還在，我都是你的兒媳，隻要你相信我，也許我做不到太多，可你的下半輩子，一定是衣食無憂的。”
杜氏有些意外，她一時間愣住，看著眼前一片赤誠的晏歡，忽然有些懷疑，這是她那個忤逆長輩，不識好歹的兒媳婦嗎？
杜雲湘見她沒有反應，忍不住扯了扯杜氏的袖子。
這戲都做了一半了，怎麽能不做全呢！
可等到杜氏反應過來，晏歡已經決然轉身，離開了上院。
這人心都是肉長的，杜氏此時心情也有些複雜。
她一直不喜歡晏歡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太狂妄了，仿佛誰也沒有在她眼裏似的，加之她想讓雲湘給傅玄生個孩子，這樣一來，晏歡就有些礙眼了。
可如果晏歡是個安分守己，又敬重她這個婆母，如今傅玄也不在了，孩子也隻能從宗族裏過繼，那誰做她兒媳婦更好就需要重新評判了。
杜雲湘不知道自己這個姨母在想什麽，她隻覺得惱恨，這麽好的機會，姨母怎麽就不開口呢，隻要順水推舟，這事兒就成了呀！
隻要讓這個晏歡答應過繼一個宗族子在她名下，等到事情定了，再把她休了，讓她進門撫養那孩子，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啊。
晏歡去了寶釵樓。
何泉也得到了消息，正準備讓人去找晏歡商議事情，此時見她親自過來了，忙把人叫住了，“下去忙吧，這會兒沒事了。”
晏歡進了寶釵樓的後院，坐在已經將棉花墊換成了薄竹席墊的黑漆櫸木圈椅上。
何泉見她神色，心知怕是為太師的事情煩心，也不急著開口，不疾不徐的沏了一壺茶，敞了敞熱氣，這才端過去。
“三小姐，喝口茶吧。”
晏歡昨夜沒休息好，身上倦乏得緊，見這是茶湯澄澈的碧螺春，入口清香提神，不由覺得身上輕快了許多。
她感激的看了何泉一眼。
“小姐，如今可有什麽打算。”
何泉冷靜中透著睿智的口吻讓晏歡也不由冷靜下來。
“打算？”晏歡深吸一口氣，笑容疲憊道：“何叔，我打算繼續留在傅家。”
何泉大為震驚，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確認了一遍，見晏歡神色肅然不似開玩笑的樣子，何泉的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小姐是如何想的，如今太師一死，這朝中必然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故，雖說如今還沒人知道太師的另一層身份，可以後就難保了。”
“以後傅家必然會成為謝家一派的眼中釘，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繼續留在傅家，小姐隻怕也難以自保，一旦被牽連進去，就難以脫身了。”
何泉的意思她明白，言下之意就是現在不脫身，以後就難了，且還可能被牽連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