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半世流離
“哥！”就像很多事情會在關鍵時刻出現轉折一般，傅墨淵的喊聲就破空而來，傅墨雲此時的心情也不知是喜悅還是失落。
桐月汐快速地鬆開了手，低頭看了過去，石門旁裂開了一個大口，傅墨淵正是從那裏鑽進來的。
“還不走？等著毒死？”淩晟吆喝了一聲拽著項之恒就往外跑。
傅墨雲也匆匆拉過桐月汐從剛才鑽進來的位置跳了下去。
剛一落地，腳下便是橫七豎八的箭矢，傅墨雲趁著桐月汐還未落地，急忙打橫抱起。
“恩？”桐月汐匆忙環住傅墨雲的脖子，不知所措地發出了些許的驚慌聲。
傅墨淵突然怪笑了一下，人小鬼大地擋住了後麵幾人的視線，但是雁棲可比他高了一個頭不止，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傅墨雲不以為然地抱緊桐月汐，麵不改色地大步往外走，倒是雁棲欲言又止。
石洞外，六扇門眾人以及穿著便裝的二皇子早已嚴陣以待。
“雪月。”蕭文宣看見桐月汐被抱出來，眼神中頓時有了躍躍欲試的衝動，借機走近了傅墨雲。
“見過二皇子。”傅墨雲彎腰行禮，而懷裏的桐月汐隻得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脖子上。
“雪月沒事吧？”蕭文宣微托了一下傅墨雲示意免禮，目光卻是落在傅墨雲懷裏的女子。
“沒事。多謝二皇子掛念。”桐月汐剛想要跳下去就被傅墨雲用眼神製止，隻得維持著別扭的姿勢開口回答。
蕭文宣的目光順著傅墨雲的眼神看了過去，如藕般光潔的玉足因著被抱著的姿勢而露出了一小節，仿佛無聲的誘惑，欲拒還迎一般等著他探索。
蕭文宣的喉頭微微滾動了一下，不陰不陽地開了口，“墨雲，將雪月交給我吧。墨淵還等著你呢。要不是他來求我，我都不知道你對此事如此盡心盡力。”
“二皇子吩咐，怎敢不從。”傅墨雲不卑不亢地應了句，略微有些不舍地把桐月汐交了出去，隨後大步離開。
蕭文宣看著不敢出聲的桐月汐，低低一笑，“說吧，想要什麽獎賞？”
桐月汐眨了眨眼睛，沒有回過神。
“本殿下一下賞罰分明，那日的功勞本殿下記著。”蕭文宣緊了緊懷中的妙人，恨不得能將她拆之入腹。
桐月汐強忍下將他碎屍萬段的衝動，掛上了虛偽的笑容，“那，二皇子殿下，請允許我每月出教坊司一趟。”
“出去？又想逃？”蕭文宣眯著眼睛，語氣有些冷漠。
“不想逃了。有你們護著，挺好的。”桐月汐如同得逞的小狐狸般，乍現的笑顏讓蕭文宣也是一愣，“在教坊司裏悶得慌，而且，我想要去街上采買好吃的。”
“要好吃的？讓本殿下買給你還不好？”蕭文宣抱著桐月汐入了轎子中，用厚毯子將她裹起來。
桐月汐歪頭想了下，抿著嘴撒嬌，“我就是想出教坊司玩。”
“想出去玩？本殿下考慮下。”蕭文宣勉強點了下頭，心中卻是考慮著要不要答應。
桐月汐也不急，隔著毯子倒在蕭文宣懷裏，盯著自己的腳丫子出神。
“冷嗎？”蕭文宣伸出手，捏了捏它，嘴角的笑意若隱若現。
“冷。”桐月汐抿了下嘴，將整個人鑽進了毯子裏。
蕭文宣輕笑了一下，便對外吩咐，“起轎。”
傅墨雲側過頭，看著長長的隊伍幽幽地開拔，心裏略微有些苦澀。
“雁棲，你們怎麽來了？”傅墨雲收回思緒，看向在一旁等著的雁棲。
傅墨淵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昨天看你沒回來……就自作主張去找了二皇子……”
“你呀！”傅墨雲歎了口氣，所謂關心則亂，傅墨雲也不過是擔心自己，隻可惜將他的後半盤棋局全部給毀了。
傅墨淵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看了下雁棲。
“二皇子來尋的我們。我自作主張去尋了他……”雁棲當即接上了後麵的話，指向了在一旁裝作看風景的淩晟的大弟子。
傅墨雲扯了下嘴角，揮了揮手，便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走吧，讓你們監視的人，沒落下吧？”
雁棲恭敬地點了下頭。
一行人匆忙趕回京城。
馬車骨碌碌地轉著，時不時地顛簸一下，弄得蕭文宣也有些昏昏欲睡，感覺到腰被桐月汐環住，猛地一個激靈，低頭看去，卻見她早已睡去。
“冷……好冷……”仿佛是好久沒有感覺到陽光，還是夢中的她感覺到了寒冷，桐月汐下意識地往蕭文宣的懷裏挪動了一下，低聲嗚咽著。
露出軟弱一麵的桐月汐讓蕭文宣很是新奇，卻又覺得有人在拿著細細的刀片輕輕地在心上劃了一下，麻麻的，些微的刺痛。
得不到回應的桐月汐頹然地鬆開了拽著蕭文宣衣襟的手，團成了一個小球，一言不發地減少著自己的存在感。
看著毛茸茸的她，蕭文宣暗自吸了口氣，宛如安撫小動物一般輕輕拍著她的背。
不知多久，蕭文宣認命般地歎了口氣，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揉了揉，“過來。這裏暖和。”
見桐月汐沒有反應，蕭文宣又歎了一口氣，輕輕地將整個團子圈到自己懷裏，“等你醒了。我就答應你出教坊司玩，不過我的人必須跟著你。小狐狸。”
在蕭文宣看不清的位置，桐月汐偷偷地眨了眨眼睛，笑得更歡了些，裝作換個舒適的睡姿一般，輕輕地舒展了一下身子。
“你這家夥……”蕭文宣嘟囔了一下，手指輕輕地刮過桐月汐的鼻頭，自己也靠著馬車睡了過去。
說實話，蕭文宣這個肉墊還是不錯的。
桐月汐淺淺地笑了笑，抱著自己的膝蓋閉目養神。
馬車停在教坊司後門，聽見動靜的楚越自然快速迎了出來，“見過二皇子。”
“嗯。人帶回來了。不過還睡著。”蕭文宣撩起簾子，露出轎子裏麵的人兒。
楚越點了下頭，便命人在轎子旁看著，自己則帶著二皇子走入了教坊司之中。
“查出來了？”蕭文宣剛一坐下便開口詢問。
楚越點了下頭，將幾張紙遞到蕭文宣的麵前。
蕭文宣一張張細細地看了過去，眉頭越皺越緊，“這群烏合之眾，還翻天了不成？”
“微臣也不知這群江湖人士為何要刺殺二皇子殿下。我懷疑，這些人應當跟朝廷當中的大臣有所勾結。請容微臣再查一查。”楚越恭敬地說著，心中也是格外疑惑。
那日憑著粗略的記憶所畫的畫像在京城當中貼出，不少人都說有見過這個人，但問了半天卻是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而且更有人說，那人是衝著桐月汐的美貌而去。
雖然是有這種可能，但是敢對二皇子下手的，自然不能放過。不鬧大可沒辦法展開拳腳查明這個人是誰。
“二皇子殿下，傅墨雲那有沒有什麽線索？”楚越大著膽子詢問蕭文宣。
蕭文宣搖了下頭，“我還沒來得及問，明日再細問吧。這回把人給看好了。”
“是。”楚越唯唯諾諾地應了，兩人又商量了些別的事，很快散去。
而為了避免他人耳目，轎子本就是隨意請來的。蕭文宣有專門的轎子在外麵等著，所以裝著桐月汐的轎子還幽幽地停在後院。
楚越搖了下頭，蕭文宣前腳一走，他便來到了轎子邊，輕輕踹了兩下，“醒了吧。”
“醒了。”桐月汐將毯子放回原處，赤著腳走下了轎子。
楚越的眉毛頓時挑了一下，“你衣服倒是換了一身，鞋子呢？”
“說來話長。楚公子是要我在這兒與您說個明白？”桐月汐的兩隻腳丫子有些局促地搓了搓，似乎有些不習慣。
鵑姐細心地發現，立刻讓下人取了雙來讓她穿上。
“走吧。”楚越給了幾個轎夫一人一錠銀子，“今日，什麽也沒有看見，可知道？”
“喏。”幾人急忙鞠了躬，抬著轎子便離開了教坊司當中。
楚越轉過身看著桐月汐，似笑非笑地開了口，“我當真是該歎你好命，還是憐你命薄？”
桐月汐抬眼看向他，笑意不減，“楚公子不妨歎我好命。憐，便算了吧。隻是，那日之約，可否還有效？”
“有。”楚越點了下頭，上下打量了一番桐月汐，忽然撩起了她的衣袖，這才呼出一口氣，“走吧。進去說。”
桐月汐點了下頭，順從地跟上楚越。
蕭文宣的舉動明顯傳遞給楚越一個消息，他在乎桐月汐比莫如雪不知多了多少。
傅墨雲的解救也再告訴楚越，桐月汐對於傅墨雲也絕對不一般。
江湖人士的窺探，百姓口中褒貶不一的感慨，所有的都為桐月汐鋪好了一條路。
兩人坐定之後，楚越見桐月汐依舊笑靨如花地望著他，暗自歎了口氣。
縱使有著蕭文宣的青睞和傅墨雲的守護又如何。
二皇子始終都會將她當作寵物送給他人，傅墨雲也始終敵不過二皇子的勢力，護不得她周全。
一時的安穩，半世的流離，所以是該歎，還是該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