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宛若兩口
鵑姐聽到熟稔的聲音，微微掃了桐月汐一眼，抿嘴偷笑。
桐月汐倒是落落大方地任憑鵑姐笑著，不過還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生怕引起二皇子的注意。
鵑姐會意，便是低頭喝茶，很快又指了指她放在膝上的坎肩，示意她將坎肩遞給她。
很快沉默又蔓延了開來，而門外卻是早已沒了聲音，好似問候完之後就蒸發一般。
不過，有著莫如雪的地方，永遠都不會安靜，很快就在隔壁的雅間中聽見了動靜。
好不容易清靜下來的氣氛突然轉變讓鵑姐和桐月汐一時沒有忍住，笑得前仰後合。
“很好笑？”蕭文宣猛地推開木門和傅墨雲直接走了進來。
倒是驚得兩人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來人，隔壁雅間的菜色照著這個雅間點一份。”蕭文宣朗聲說到，卻是大方地在屋中坐了下來，將目光轉到了桐月汐肩上，“怎得把坎肩給取下了？”
“這坎肩如此珍貴，奴家怎敢一直戴著。這不讓鵑姐收好了嗎。”桐月汐低低地應承著，垂下頭的時候微微瞥了一眼傅墨雲垂下持劍的手。
仿佛察覺到了桐月汐的眼神，傅墨雲手不經意地一抖，險些就丟了臉，急忙裝作咳嗽挽回一下麵子。
桐月汐的笑意更濃。
蕭文宣倒是因為她垂著頭而沒有看清她的臉色，放柔了聲音詢問，“還有什麽想吃的？”
“不用了。鵑姐幫奴家點了許多，足夠了。”桐月汐替蕭文宣斟了茶，有些不解地望了望站在蕭文宣身後的傅墨雲。
“他不是來吃的。是母後派他來催我而已。我吃完便回去。”蕭文宣略顯不耐煩地挑了下眉，“傅公子，你去隔壁雅間吃吧。與這裏沒有差。”
傅墨雲應了聲，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臉上不見任何不滿，反倒是笑意更濃。
二皇子啊二皇子，你不就是與月汐同桌吃飯罷了，可是，她下午的時間可都是我的了。
走到隔壁雅間，看著還在掙紮的莫如雪，傅墨雲額頭的青筋一跳。
“傅公子，你就行行好，讓他們給我鬆綁吧？”被五花大綁的莫如雪無奈地坐在凳子上，看見傅墨雲便如同見著了救星一般，急忙開口央求著。
傅墨雲一想到那日她暗中算計自己，更是沒有了想要給她鬆綁的念頭，快速點了她的啞穴，又連人帶凳子搬到了一旁，之後便連餘光也不施舍給她。
眼看著傅墨雲無聲無息地進食，莫如雪的肚子不爭氣地發出了聲響，傅墨雲臉色一凝之後，繼續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吃著。
而隔壁雅間不時傳出桐月汐和蕭文宣的輕笑聲，就算傅墨雲很清楚桐月汐不喜歡蕭文宣，也難免吃了點小醋，一改方才的含蓄，吃魚宛若是食蕭文宣的肉。
莫如雪再怎麽說也是個人精，這變化便是猜也猜的出幾分，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心想著若是成全傅墨雲和桐月汐，那麽二皇子定然是自己的了。
隻是她千算萬算便是漏算了二皇子的心思，縱使沒有桐月汐，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又怎會看得中一個名氣不大的花魁？
又過了約半柱香的時間，蕭文宣依依不舍地從雅間中離開，右手把玩著肩上的坎肩似乎顯示著心情不錯。
而鵑姐在蕭文宣離開後也走了出來，搖了搖頭替莫如雪鬆了綁，“你這是何苦？”
莫如雪哼了一聲，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頂嘴，也沒那膽子與傅墨雲同桌急忙跑到了桐月汐所在的雅間。
“這些個我們都沒有碰。你安心吃吧。”桐月汐指了指還冒著熱氣的菜色對著她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莫如雪此時正餓著，也沒那興趣與桐月汐糾纏，更何況這明眼人都看得出鵑姐和傅墨雲都是向著她的，現在鬧可不是好時機。
“吃飽了？”當莫如雪剛放下碗筷，鵑姐的聲音就在身後響了起來，莫如雪匆忙回頭去看，卻發現不見桐月汐的身影。
鵑姐遞給她一盞熱茶，示意她嘴邊有些髒，莫如雪不疑有它，一口喝下，很快就覺得有些雲裏霧裏，在昏睡之前卻看見桐月汐大聲地呼喊著自己，隻是自己沒力氣應答她。
眼看著莫如雪完全昏睡了過去，桐月汐不解地望向鵑姐，“鵑姐，這是……”
“趕緊和傅公子走吧。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鵑姐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不再多說。
楚越和蕭文宣的計劃，她略有耳聞，可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姑娘去送死，她狠不下這個心。
桐月汐盯著她臉上流露出的不忍神色，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就算自己的記憶不好，也不可能將鵑姐的性格記錯，前世的鵑姐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怎會忍心將自己放走？更何況，放走了自己，保不準楚越就會殺了她，何苦。
“你還不走？”鵑姐察覺到桐月汐沒有離開，不耐煩地起身將她推了出去。
桐月汐搖了搖頭，倒也不糾結，反正自己是不會走的，就算不認識路，問總也問得出吧？
如此想著便戴上了帷帽，想想又不對，折到一間無人的房間，將那件俠女衣裳換上，抿嘴偷笑著從側門跑了出去，悄悄地靠近在胡同口等著她的傅墨雲。
還未等桐月汐靠近，傅墨雲餘光瞥見不是桐月汐方才所穿的衣服顏色，又是如此小心翼翼頓時不敢大意，轉身便是將劍鞘斜斜地送了出去。
因為劍鞘砸到了帷帽，桐月汐低呼了一聲想要避開，隻得本能的下腰躲開，可是傅墨雲本就是有心算無心，完全沒有防備的桐月汐尷尬不已地以奇怪的姿勢倒到了地上。
傅墨雲定睛一看是桐月汐，剛湧上一絲愧疚，可看她一臉別扭，帷帽又歪了一大半，好似就掛在脖子上一般又著實搞笑，瞬間笑出了聲。
桐月汐咬了下嘴唇，幹脆耍賴皮在地上躺平了去。
“地上髒。起來。”傅墨雲很快收了聲，去拽她起來，卻沒想到桐月汐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心想著反正都已經丟臉了還在乎什麽的桐月汐右腳猛地勾住傅墨雲膝蓋處大力往下一拽。
猝不及防被摁到麻筋的傅墨雲根本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麽，整個人就已經半跪在了地上，本來已經止住了衝勢，可是看著桐月汐笑得不亦樂乎又起了整她的念頭，明顯一頓之後便故意將右手撐在她的耳邊，整個人極快地貼近她。
“咳……”眼看著傅墨雲的臉隻距離自己不過一指的距離，桐月汐咽了咽口水，耳根子就率先紅了起來。
“還鬧嗎？”傅墨雲低低地笑著，直視她的眼睛。
見她搖頭後，便稍稍直起了身，很快額頭就受到了她的撞擊。
“那是不可能的！”銀鈴般的笑聲在自己的頭上炸響，桐月汐吐了吐舌頭，快速地跑出了胡同。
傅墨雲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寵溺地歎了口氣，趕緊追上，“你也不拍拍幹淨？身上都是土。”
也不知是兩人運氣好還是如何，經過那麽一番折騰，身上的衣服髒得也不明顯並不影響兩人在鬧市中閑逛。
好不容易出來放鬆一回的桐月汐玩心大起，這邊看看，那邊轉轉。
“你怎麽從鵑姐那跑出來的？她沒攔你？”傅墨雲見桐月汐喜歡糖人，便替她買了一個，兩人站在一旁等著手藝人製作糖人，沒話找話地閑聊著。
桐月汐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糖人，連呼吸都屏著，隻當沒有聽見傅墨雲的問話。
那手藝人看著桐月汐也是好笑，不由開了口，“姑娘，你家相公問話呢。”
“相公？”桐月汐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隔著帷帽打量傅墨雲。
傅墨雲倒是大方，牽過了桐月汐的手，含含糊糊地答了話，“怎麽？莫非還是想賴著不成？”
若要比演技，這桐月汐和傅墨雲可是不相上下。
隻是要看是不是要演了。
桐月汐舔了舔嘴唇，甜甜地喊了句相公，便挽住了他的手臂，而傅墨雲強壓下的顫栗讓她的笑聲更是冒了出來。
“你這家夥！”傅墨雲低聲感歎了一句，卻是由著她去。
手藝人更是覺著自己的眼光不錯，麻利地做完糖人遞給了桐月汐。
晶瑩剔透的糖人泛著誘人的琥珀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讓人食指大動。
把玩了一會兒，桐月汐就有些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傅墨雲看著好笑，“吃便是了，還想吃便待一會兒再買。”
趁著四下無人，桐月汐快速地撩開了帷帽，皺著張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傅墨雲，大大的眼睛中泛著微微的水光，“太甜了……”
傅墨雲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快速地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從她手中將糖人接了過來，也不忌諱，就著她剛才抿過的地方便咬了一口。
桐月汐張牙舞爪地攔著，卻發現不起作用，如此曖昧的舉動倒是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忽的就失了聲音一聲不吭地站在他身邊。
“張嘴。”傅墨雲好似發現了什麽，幽幽地出了聲。
在桐月汐不解的眼神中，又咬了一小塊糖人，此時桐月汐頓時笑了起來，“你看大公雞的尾巴沒了。”
傅墨雲卻是不接話，趁著她的目光在糖人上，微微地俯下身將糖水喂到了她的嘴中。
你看……尾巴被你吃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