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湖底有鯨
林澤側過身緊緊抱著懷中女子，以防極速下墜產生的氣流風壓給她造成傷害。
過了好幾分鐘，林澤發現自己與柳瀟瀟還在不斷下墜，頓時心中忐忑。
這樣的高度，就算是水面，也會達到鋼鐵的衝擊力，自己的強悍肉身雖然能撐得住，但也不會好受啊。
嘭！
就在林澤心中念頭剛起時，巨石落水的聲音響起，林澤後背如同撞上百鍊精鐵，疼得呲牙咧嘴，腦海一陣暈眩。
摒住呼吸，周身氣穴閉合，林澤在霎那間進入內息狀態。
跌入湖中之後，林澤的視力在這暗黑湖水之中，也是大打折扣，頂多也就只能看見數米內的景物，並且還氤氳在一片昏暗之中，模模糊糊。
好在林澤已經跨入三階的門檻，在水中內息一個時辰都沒什麼問題，柳瀟瀟作為神水宗的真傳弟子，更是親水，善水，就算是在昏迷狀態，額頭水紋藍光瑩瑩，依然讓她維持著水下呼吸。
而且借著這寒冷湖水之力，柳瀟瀟滾燙的身體也是慢慢恢復了正常，顯然是脫離了藥效。
這使得林澤能有更多時間調整一下身體的傷勢，畢竟這裡可不是什麼安全地方，而是出了名的險地。
腦海中剛想著提高警惕，林澤背後一涼，一道水箭從後方射來，擊中了林澤後背，打得他禁不住一個踉蹌。
好在一身金剛體魄在修為達到三階之後，變得更加強悍，這才沒有受到多大傷害。
林澤掉頭一看，眯起雙眼，勉強能看到一隻銀色的龐然大物，從後方緩緩逼來。
那是一隻古怪的水獸，兩根獠牙如同月牙，肥厚的嘴唇難掩一嘴鋒利尖牙，有著類似於人的四肢，但是粗壯的手肘之下，分別長著兩片扁扁的鰭，手掌與腳掌也是如同獸類的蹼，使得其在水中有著極快的移動能力。
「能不能長點再嚇人一點，兄弟！」
任誰在這樣的漆黑湖中，掉頭看見長成這樣的妖獸，都不會有好心情，要不是因為在水中，不能張嘴說話，林澤肯定要破口大罵了。
林澤嚇一跳是一回事，妖獸哪裡會去理會。其背上豎起三角形的鰭，猶如尖刀，張開血盆大口，對著林澤又是噴出了一道粗長的水柱。
林澤雖然剛剛已經嘗過這水柱的威力，但卻不準備硬抗距離這麼近的一擊。
一個側身躲開水柱，同時使巧勁將柳瀟瀟向上托起，讓她往上浮起。
水流涌動，一轉眼，水獸就氣勢洶洶，撲到林澤面前。
林澤雙臂如青龍探爪，閃電般抓住水獸的背脊，用力一扯，要將它撕裂。
但是沒想到這頭水獸不但會水術，其身體還堅硬無比，林澤足以撕開鋼鐵的手掌，居然沒有傷到它。
怪異水獸怒吼一聲，猛地拱背，一股大力傳來，將林澤拋起，甩向上方，沒等林澤在水中穩住身形，水獸已經緊緊跟上，雙臂叉開，緊緊勒住林澤的脖子。
感覺到脖子越來越緊，血液被逼逆流，但林澤沒有慌張，雙手穩穩抓住了水獸的小臂。
回想起自己最近面對的敵人，要麼是陳索那樣的地上天國的怪物，要麼是玄陰老人那樣的偽神神子，再就是紫色異獸那樣的高階大妖，林澤嘴角上揚，在水中無聲而笑，只覺得痛快無比。
體內真元從穴府衝出，從小腹沿胸腔，流遍全身。
老子現在，可是三階了啊！只有三階初境的妖獸，就安靜地滾一邊去吧！
「啪！」
水獸的雙臂被林澤猛然拉開一個大大的弧度，林澤腰部扭動，如同舞蹈，左腿微彎，右腳劃過一個優美弧線，華麗踢出。
湖水翻騰，如同蛟龍翻身。
水獸慘叫一聲，胸口溢血，被踢飛出去。
兩腳一蹬，林澤如游魚一般，在水中極速前行，轉瞬追上了上浮的柳瀟瀟。
就在他準備帶著柳瀟瀟繼續上浮時，隱約似乎有一個令人震撼的振蕩聲飄過，待林澤停下細聽時卻又沒有了。
皺了皺眉頭，林澤伸出右手，指尖隨著水流緩緩飄蕩。
慢慢地，林澤清晰地聽到了自己響亮的心跳聲，隨後是體表每一次脈搏的跳動，這樣的振蕩聲波慢慢地朝著遠處輻射開來，就像是在水面上一圈一圈蕩漾傳播開去的漣漪，遇到了石頭或者其他阻礙物，波紋就會有所改變，林澤便能立即感應到。
然而林澤堅持了五六十個呼吸，卻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此時已經準備放棄了。
在水下維持這樣精細到極點的探查方式極為困難，林澤對肉身的完美掌控，使得他知道自己堅持到六十個呼吸時，心臟已經有了疲勞。
而繼續下去的極限是七十個呼吸，那個時候，心臟就會因為過度的負荷，扭曲，破裂，變成一團潰爛而抽搐的血肉。
林澤當然不會莫名其妙地作死去挑戰心臟的極限，所以準備收回共鳴的狀態，繼續上游。
可是，就在林澤堅持到六十一個呼吸時。
他忽然感應到了一個沉悶，悠長的聲音，彷彿洪鐘大呂一般。
林澤的心跳是一次「咚咚」的跳法，而這個聲音的跳動卻是「咚~~咚。。。」，像是一個比林澤大了無數倍的龐然大物發出的聲音。
隨著水紋的波動，林澤的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副畫面。
在湖底的深處，一隻長達千米的鯨類生物靜靜的躺著，山巒起伏的背脊一半埋入了巨大洞穴，不知其延伸到何處，寬長有幾百米的雙鰭像是翅膀一般，在它的嘴巴上有著兩排板狀的須齒，就像篩子一樣，喉嚨處還有許多像手風琴的風箱一樣的褶皺，能擴大又能縮小，不知道在其張嘴時是怎樣的吞天的恐怖畫面。
鬼使神差的，林澤突然將自己的心跳降慢，和那個悠長的聲音，保持在了同一個頻率。
異變突發，那隻巨獸在林澤保持同一振動頻率之後，就像是清醒了過來。湖水翻騰，巨獸張開了那能塞進一座山頭的巨口！
湖水排山倒海般地彙集，一股無法抵禦的吸力，將林澤和柳瀟瀟拉進直徑百米的龐大漩渦。
將柳瀟瀟緊緊抱住，林澤雙腳施力，試圖脫離這股吸力，卻像是陷入泥潭，只能隨著渦流向下！
一秒內就下去了數百米，在這湖深處，反倒是不那麼昏暗，有著淡淡的光亮，在頭暈眼花的間隙，林澤得以瞥見了湖底巨獸的模樣。
剛剛靠水波振動感知並不能看到顏色，沒想到這隻巨鯨竟然是通體銀藍之色，體表散發著如月華一般的淡淡光芒，別有一番神秘驚艷之感。
而在背脊之上，一根足有幾十米的長戟貫穿了它的身軀！不知其又是怎麼活的下來。
「遠古月鯨。。。。」林澤懷中的柳瀟瀟模糊睜眼，在心中微微呢喃道。
驟然，吸力暴增！
林澤眼前一黑，竟是已經被月鯨吞到了嘴裡。
過了幾分鐘，林澤在一陣強烈的暈眩中醒來。懷中微微異動，低頭一看，竟是柳瀟瀟已經醒了過來。
林澤頓時滿頭大汗，想到之前的親密，不由地感覺尷尬異常，畢竟算是吃了人家姑娘的豆腐，雖然實際情況是柳瀟瀟自己投懷送抱。
「額，醒了？」
「放我下來。」
很智障的問題，和很命令式的回答。
林澤急忙鬆開臂彎，雙手以正人君子的標準合袖式，抬頭觀察起周圍的景象。
於是，他也就錯過身邊少女長發下，那已經紅透了的耳垂與脖頸。
各自思緒萬千的兩人，在這片寂靜的空間里，沉默地打量起了四周。
月鯨肚中沒有想象中的潮濕，悶熱，與腥臭，反而有著淡淡清香，空蕩蕩猶如星空一般，頭頂閃爍著點點光亮。
身體漂浮著的林澤不由地懷疑，自己這是不是在鯨肚裡。
「你是西土那邊哪座寺的入世修行者？」
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
「恩？」林澤目露不解。
「我是指你的肉身體魄和之前的那一式佛門術式。」
看到林澤瞧過來的目光，柳瀟瀟撇過頭，對著空氣解釋道。
「啊，那時候的事原來你都還記得啊，那之後的。。。。」
話說到一半，看到柳瀟瀟握緊的拳頭和紅透的臉，林澤趕緊閉嘴，正色道：
「柳姑娘誤會了，我不是西土那一塊的，而是土生土長的魏國青州人士。」
心虛的林澤，接著又把自己身份，包括那一式佛門術式的名字都告知了柳瀟瀟，要不是柳瀟瀟打斷了他，林澤估計還能透露更多老底。
看著柳瀟瀟怪異的目光，林澤洒然一笑：
「怎麼說咱們都是共患難過的，我吧，相信柳姑娘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柳瀟瀟聞言微微一怔，沒有回應林澤，但在林澤看不見的角度，女子紅潤的嘴角微揚，笑意盈盈。
共患難嗎？
從站出來在玄陰老人手下救了自己，到之後被紫色異獸追獵，有至少四次危險關頭，但少年一次都沒有丟下自己。
林澤不在意，但她卻再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