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需要一名男俘虜
顧錦城見狀,將手中的茶盞輕擱到案幾上,溫潤的臉龐上隱有慍色。
時機尚未成熟,是誰給趙貴妃這個膽子,讓她冒失地到昌德帝麵前告狀的。昌德帝既然忍了顧時引那麽多年,又豈會在乎這一時半會的。
“貴妃娘娘,請注意你的言辭!”趙無涯察覺到顧錦城的怒意,忙上前謝罪,“陛下,裕王爺屢次為我朝立下赫赫戰功,怎麽能夠容一名後宮嬪妃詆毀,求陛下處置貴妃娘娘!”
“父親!”趙貴妃看他有大義滅親的意思,忙嗔怪道。
趙無涯暗瞪了她一眼,提示著,為父這是在幫你!還不快退下,不然,整個家族都會遭你連累。
聽趙無涯這麽說,昌德帝眉宇間的慍色才慢慢散開。
“罷了,愛妃酒後胡言,朕暫且饒過你這一回。但是,下不為例,愛妃記住了。”
趙貴妃心中實在不甘,可趙無涯和昌德帝都給她找了個台階下。她繼續糾纏不清,那真的是不想活了。
“臣妾……臣妾知錯。”趙貴妃委屈地叩首,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一場潛在的風暴才算避免。
另一邊,馮兮和已隨著顧時引進入了一座宮室中,穿過三層珠簾,顧時引便在一張矮榻上隨意地坐下,屏退了左右。
馮兮和也不知道他準備如何對他,隻安靜地站在離他數尺遠的地方,不敢冒然靠近。
在很長的時間裏,兩人無言以對。
顧時引幹脆掏出一個精致的玉質戒指把玩起來,玉戒的材料是日月山所產的寒玉,是日照族數位的琢玉匠人,耗費數年的時間製成。
戒麵上的每一處細致的紋路,都透露著他們的心血,隻要稍有不慎,他們就需換一塊玉石,重新雕琢。
“本王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過的如何?”良久,他終是先開口問道。
“啊?”馮兮和沒想到他會詢問她的近況,遲疑了一瞬,便客套地回道:“有勞王爺關心,兮和很好。”
“很好?”顧時引麵上的笑容,倏然不見,他的手猛地一用力,捏緊了手中的玉戒,“丫頭,你逗本王呢!很好,你還招惹上了那一家子人!”
今晚,趙家那幫人如同一隻隻財狼一般看著她的情形,他全都看在眼裏。
馮兮和微抿唇,細思了一會,便道:“有些恩怨,由來已久,豈是我想避免,就能避免的呢?”
趙家對馮國公府一直是虎視眈眈,就算她不去招惹他們,他們也會來招惹她。
與其做人砧板上的魚肉,不如先下手為強。
顧時引深邃的眼眸中,有星星點點的光在閃爍。
他也沒有繼續跟她計較關於趙家的事,而是,出言讓她過來。
馮兮和慢慢走過去,卻仍然保持警惕。
顧時引把玩著玉戒,對她說:“本王在日月山的時候,聽那裏的玉匠說,這枚玉戒紋路細膩婉約,亦能清毒,最適合女子佩戴……”
說話的時候,他觀察著馮兮和的反應。
然而,馮兮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認真地回道:“難怪我剛才覺得王爺拿著這枚戒指時,有點奇怪。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聽罷,顧時引將玉戒捏得更緊,心中甚惱,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問,這戒指是不是送給她的麽?
“本王是打算將它送人的。”他輕咳了一下,繼續暗示。
“適合女子?送人?”馮兮和微愣,“王爺是想要把它送給你從日月山帶回來的那位姑娘?”
在顧時引回來之前,裕王府中就多了一位姓鳳的姑娘,這件事,幾乎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據說,他對那位姑娘分外體貼入懷。
以往,無論是大事小事,裕王府都不會對外透露半點風聲。而這次,這位鳳姑娘的事情卻傳的沸沸揚揚,可見,顧時引對她是真的在意,所以,便向全城的人宣告了她的存在。
在說此話時,她的眼眸中平靜無波,心中亦是如此。他想帶誰回來,跟她的確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哢擦——“
顧時引將玉戒攥得更緊,他成功地被激怒了。
方才,他覺得對待女孩子還是需要耐心的。可現在,他感覺還是按照以往的風格來,直接攬她入懷,給她戴上玉戒。
“王爺,不可!”就在此時,顧準從後花園過來。
顧準一進門,就見到了這一幕,他的兩行老淚要飆出來,心痛的無法呼吸。
王爺從好幾年前,就開始命人造這枚玉戒,期間,他還親自去查看過好幾次,不滿意就重做。足見他對它的重視程度。
“出去!”顧時引因著突然冒出,壞他好事的顧準而生氣。
顧準的腳步當即止住,心中有千言萬語,最後,匯成一句話,“王爺,這是你耗費大量的精力和財力所造的,請你三思!”
馮兮和一聽,關注的重點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啊?王爺你耗費了巨資去造它,那它應該很值錢,你要扔的話,還不如送我呢。”
顧時引略是錯愕,顧準也很是錯愕。
而後,顧時引無聲無息地把玉戒給了馮兮和,雖然,這樣的贈送方式有點古怪,但殊途同歸,好歹是送出去了。
馮兮和並不清楚送玉戒的含義,也沒人告訴她。
她拿過玉戒,好奇地往手指上套,套大拇指太小,套無名指太大,她就套到了中指上。
顧準看著自家主子鐵青的臉色,有點摸不著頭腦。王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含蓄了?
不過,他不好多問,已然灰溜溜地滾了出去。
等顧準走後,顧時引又耐心地問道:“你就不問本王不在金陵的這段時間過的如何?有沒有帶什麽禮物給你?”
“關心王爺的女子,整個天下多的是,其中不乏出類拔萃的。兮和隻是一名女子,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想必,我的關心,對王爺來說,可有可無。”馮兮和往後退了數步,垂目回道。
顧時引的眸色漸漸暗沉下去,在日月山,沒被華軍氣著,一回來,也沒被別人氣著,她,卻這麽容易地就把他氣著了。
他下了榻,一步步朝她走去,今天,不讓她看看惹怒他的後果,他就……
“王爺,你說要送我禮物的事是真的嗎?”顧時引還沒想好要對她怎麽樣,馮兮和已然欣喜地抬起頭,目光中含著幾絲期待。
他不是剛送過麽?顧時引不解,但沒關係,他可以再送。
現在,他心情大好,對她的態度也算友好,“隻要你開口,想要什麽,本王都會送。”
“那我就說了。”馮兮和的眼眸愈發清亮,她當真說了出來,“我想要跟王爺要一名華軍的俘虜。”
“可以。”顧時引很大方地許了,也不管她要去做什麽。而後,他就問了一句,“要男的還是要女的?”
馮兮和堅定地答:“男的,最好年齡在二十左右!”
二十左右的男的?顧時引大好的心情早已退散,他的麵容上籠罩上團團陰霾,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
馮兮和被他盯得發怵,她倒抽了一口涼氣,一鼓作氣地說道:“王爺,請你相信我,我向你要一名俘虜,對你而言,有利無害。”
“說來聽聽。”顧時引決定暫時先聽她說,饒有興趣地勾起薄唇。
“王爺你如今在寧國是呼風喚雨沒有錯,但是,想來王爺也在這背後,危機四伏,兮和鬥膽說出自己的愚見。”馮兮和默默走到前方的案幾上,取出一隻狼毫筆,在一方白紙上草草地勾勒了幾筆,畫出如今朝中的格局。
畫完後,她指著圖紙,一點點解說,“王爺這些年來的行事作風,已讓不少人有所怨言,隻是,他們都敢怒不敢言,包括陛下也是。”
“隻不過,你如今的威望最高,對外敵的震懾力尤為強大,加之寧國還未完全恢複生產,在這種尚未穩定的時候,他不會動你。”
“但是,這不代表他們暗中沒有動作。陛下最近以來,頻繁地更換主將,並且授命南宮烈將軍去訓練出更多的青年將士,為的就是培養出優秀的將領,為他自己所用,再慢慢地收走王爺你的兵權。”
“忌憚你的還有陛下膝下的七位成年皇子,他們都在為得到那個位置而努力。太子殿下已因早年的巫蠱之禍,犧牲在激烈的宮闈廝殺中,暫且忽略不計。”
“二皇子這一方,他的生母息妃來自於秦國公府,母族勢力本身就頗為強大,隻不過,在息妃娘娘過世後,有些衰落。但是,他暗地裏有武安侯府的支持,在不久以後,等他不必再畏懼昌德帝後,他更是會積極籌備與右相府的聯姻。”
“如果,武安侯府和右相府都支持他,加上他秦國公府原來的根基,那對王爺來說,就多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剩下的三皇子,和其它幾位皇子,要麽是勢力龐大,要麽是才智過人,各有各的優勢。單論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或許,王爺還有所不屑。可他們如果先聯起手來,王爺也得重新掂量掂量。”
“我現在做的,就是將趙家除去,消除二皇子這一方,可能會影響到王爺的隱患,讓王爺你少一個對手,讓王爺你到時候不至於腹背受敵。”
馮兮和拿筆,給趙家畫了個大大的紅叉。但是,她隻要對付顧錦城那一方。
站得愈高,如果輸了,摔得會越慘。她相信,顧時引不會不明白,若有一天,等昌德帝和其它人不再畏懼他了,他所遭遇的一定是滅頂之災。
“說完了?”顧時引淡淡地瞥了一眼圖紙。
“是。”馮兮和轉眸,又繞到原先的話題上,“所以,王爺同意給我一名二十歲的男俘虜了嗎?”
顧時引默然同意,隱藏了許久的怒氣,也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馮兮和,你剛說了那麽多,不就是暗示本王遲早是會進棺材的!本王告訴你,本王最後如何,你不必管,你隻要照顧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