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喜事終成
裕王府外,紅毯鋪了長長的一條路,不斷地有下人去清理飄落在毯上的雪。
即使是在冬日,一路上,仍然繁花似錦。
賓客們在府中等候了半天,眼見著吉時快到,而迎親隊伍的影都還沒見到,不由得有些焦急。
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卻在竊喜,這婚成不了最好,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把自己的人塞過來。
在大家神思迥異時,隻聽外頭傳來一陣陣鑼鼓嗩呐聲,由遠及近。
不多時,顧時引騎馬走在最前麵,迎親隊伍抬著花轎,行至門口。
顧時引下馬後,接過紅綢,親自去踢了轎門後,將紅綢的另一頭交到了馮兮和的手中。
與此同時,他借機為馮兮和輸入內力,以支撐她能走完繁瑣的整套儀式。
如果不是因為成親,他絕對會直接將她帶到房間裏去醫治。
馮兮和心知今日的儀式有多重要,她擅自做決定,以身作餌,也確實對他感到過意不去。
因而,即使再難受,她還是要撐下去。
馮兮和緊緊地握住紅綢的另一端,經過跨火盆,跨馬鞍、走棕墊等一係列的形式,總算是來到了正廳。
昌德帝和皇後,親自主婚。先帝早已不在人世,長兄如父,因而,拜高堂時,顧時引和馮兮和就拜了昌德帝和皇後。
座下的一些人心懷叵測地看著蒙了紅蓋頭的新娘子,今日,裕王府的侍衛出奇地少,城中各處卻莫名地多了許多披甲執銳的侍衛,恰巧,這對新人又是姍姍來遲。
他們聽到過捕風捉影的說法,心中不免懷疑,真正的新娘子很可能失蹤了,所以,顧時引把侍衛都調出去尋人了。
於是,等司儀高呼一聲“夫妻對拜”,兩人躬身拜完之後,一道狂風襲來,刮走了馮兮和頭上的紅蓋頭。
紅蓋頭翩然落地,而顧時引已眼疾手快地伸手,用廣袖擋住了馮兮和的臉,順便攙扶住她。
眾人沒有見到新娘的模樣,有些失望。
昌德帝見狀,樂嗬嗬地說道:“子裕啊,皇族中已經很久都沒有辦過喜事了。看來,這老天爺都想見一見你的新娘子,你何不讓大家夥都一睹她的容顏。”
顧時引依舊沒有收回手,反而,鄭重地說道:“本王的王妃,隻需本王一人見到便好。”
“千允,你把蓋頭給我。”被他護在懷裏的馮兮和卻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由千允重新為她蓋好蓋頭。
隨著“送入洞房”的聲音響起,就有丫鬟和婆子過來,扶著馮兮和離開正廳。
顧時引的心思完全不在婚宴上,暫先把接待賓客的事交給別人,自己匆匆先往新房趕去。
大紅燈籠高掛,新房中,一支支臂粗的鸞鳳喜燭泣著血淚,桂圓紅棗等幹果被撒在百子千孫被上。
顧時引用最快的速度,取過玉如意,挑起蓋頭,又讓喜婆端來合巹酒,跟馮兮和喝過交杯,就算禮成。
而後,馮兮和把所有的力氣都已用完,麵色蒼白地往榻上倒去。
顧時引攬住她的腰,微拂衣袖,將榻上的幹果都掃落在地後,才將她輕輕地放到榻上。
又見馮兮和仿佛是感覺到冷,身子發顫,他便扯過被子,將她捂好,後命人再添置數十個炭盆。
喜婆見到這個情況,幾乎是嚇了一跳,顧時引回頭,喝道:“今日,你什麽都沒有看到,明白了嗎?”
喜婆拚命地點頭,怕點的晚了,就會沒命。
待顧時引說“你出去吧”時,她便灰不溜秋地滾了出去。
馮兮和的唇上沒有半點血色,顧錦城讓人給她下的軟筋散是從毒宗取出來,最具烈性的一種。
顧時引坐在榻邊,握住她冰涼的手掌,無奈地歎了口氣,“馮兮和,你以後無論有什麽事,都要告知本王一聲,知道嗎?”
“王爺,對不起……”馮兮和的唇瓣翕動,哆嗦著,隻能說出這幾個字。
她沒有告訴他,也是因為擔心,他知道後,會將府中的侍衛調走,讓顧錦城得逞。
顧時引撫了撫她的頭發,而後,微攏眉。
“去請大夫!”他對門外的顧準怒吼了一聲。
顧準自從把王府的侍衛從外麵帶回來之後,連眼皮子都沒有闔過,又趴在新房外的樹上,跟其他的人一起,解決了好幾波來路不明的刺客。
聽到顧時引的話,他默默地打了個嗬欠,就換了另外的人來,暫時替他趴在樹上,自己則去低調地請大夫。
這時,新房的門被人推開,寒風從外灌了進來,馮兮和打了個寒顫。
顧時引甚是不悅地轉頭看去,卻見是馮君堯提著劍,走了進來。
馮君堯的眉頭緊擰著,他離開馮府後,還是不能放心。
後來,他過來裕王府這邊看了眼。
盡管顧準做得很低調,但不經意間,消息還是有所走漏,新娘子才剛入洞房,大夫後腳就被請了過去的事,他也有所耳聞。
這像什麽話,馮君堯便闖入了裕王府,打算來看看妹妹是不是遭遇了什麽。
顧準已經將跟馮兮和關係密切的每個人都認清,不敢隨便阻攔,隻好跟其他人眼睜睜地看著馮君堯進來。
馮君堯看到馮兮和這副樣子後,憂慮更甚,他的目光中多了質問。
“大哥,此事,等我好了,再說與你聽……”馮兮和的聲音細如蚊訥,“跟王爺沒有任何的關係。”
隨後,她對顧時引說道:“王爺,你先出去陪一陪客人。”
“今日,是我們的婚禮,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的。”
顧時引本是不想去的,自己的新婚妻子入了洞房,就倒下,他哪還有心情出去應酬。
可聽到她說了後麵一句話後,還是趔趄地起身,深吸了口氣。
沒錯,今日,是他們的婚禮,他要給她最好的,該有的一樣都不能少。
“大舅子,就有勞你先照顧一下兮和。”顧時引與馮君堯擦肩而過,馮君堯見他眼中布滿血絲,神色略有憔悴,原有的叱責之心,便平複了下來,隻頷首,回了個“好”。
大夫給馮兮和看過之後,開了幾服藥,囑咐她調養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沒事。
馮君堯這才鬆了口氣,到榻前站定,靜靜地陪著她。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馮兮和見他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不由問道。
馮君堯想了想,搖頭道:“沒。”
其實,他是有話說的。
他想跟馮兮和說,自己已經查出了有關母親落崖一事的端倪。趙夫人絕脫不了幹係。
隻是,現下的這個節骨眼,他不好說出來。
馮君堯決定,他不告訴馮兮和,要自己去解決跟趙家的恩怨。
然而,就算他不說,等馮兮和感到稍微舒服一點後,她還是會去想關於趙家和顧錦城的事。
此時,三皇子府內。
顧錦城和雲長依狼狽地逃回來後,奔雷迎了出來,命人將大門緊閉,把他們兩人帶到裏麵去。
“這就是你辦的事!”進了房中,顧錦城驀地拿起一個茶盅,往雲長依身上扔去。
滾燙的茶水從指尖滾過,雲長依含淚道:“二皇子殿下,我們不是逃出來了麽?”
“夏海晏沒有見到我們人,手上又沒握有什麽證據,就算來搜府也沒用。”
她的心裏怨懟道,顧錦城隻一昧地看到她的失誤,卻那麽容易忽視她的功勞。
剛才,刑部的人對他們緊追不舍,若不是她扔出煙霧彈,他們怎麽可能不被人看到模樣。
“逃了又怎麽樣?”顧錦城地從輪椅上起來,來回踱步,“本宮不是還要收拾爛攤子!而且,本宮現在沒有辦法去裕王府參加婚禮,父皇知道了,難道不會對我起疑心!”
他全然失去了公子世無雙的氣度,大發雷霆,將書案上的書和各色擺件全都拂到了地上。
雖然他們人是逃回來了,可是,春風樓做為毒宗在金陵城的一個據點,藏著一些被綁去的少女,夏海晏見到這些少女,難保不會順著查下去,查出他跟毒宗的關係。
眼下,麵對如此棘手的問題,他需要好好地進行一番善後。
“二殿下,今日沒去參加婚禮的又不止你一人,從裕王府回來的探子跟我回報,還有人缺席……”雲長依回憶道,她差點就說出顧錦年的名字來。但是,一想到顧錦年,她的胃裏即是一陣作嘔。
提起前去裕王府的探子,顧錦城倒是想起來了,他平息了會情緒,複又問道:“既然都跟你回報了,那有沒有說,找到人沒?”
思忖片刻,雲長依低頭,輕輕地說:“沒有。”
顧錦城一聽,又發怒了,他隨手抄起一本冊子,丟到雲長依的身上。
“你說你,本宮交代下去的事,你全都辦砸了!還有什麽臉站在這裏!”
雲長依咬著牙齒,心裏頓覺委屈。
本來就是一個生死未卜的人,連個確切的音信都沒有,能找出來,那真的是神通廣大。
“二殿下,到現在,你隻責怪我,為什麽沒有去懷疑馮兮和。”須臾,雲長依抬起濕漉漉的眸子,楚楚可憐地望著顧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