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宮闈中的那些陰暗
東方的天空泛著魚肚白，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撒到清妃身上的時候，清妃眯著眼睛看過去。
「天亮了。」
清妃輕聲呢喃，眼前卻一片黑暗。
待清妃再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有一雙手放在自己身邊，恍惚中，清妃還以為是南宮翎終於是心疼自己，過來陪自己了。
慌亂的抓住那隻手，眼眶裡迅速溢滿了淚水，聲音帶著些許的哽咽和撒嬌：「翎兒，你終於過來看我了……」
卻在握住那隻手的瞬間清醒，那是一隻女人的手，嬌媚無骨，哪裡是平日里南宮翎那隻寬厚的大掌。
「清妃娘娘，你醒了。」翠碧的聲音在清妃耳邊響起，讓清妃瞬間回到了現實。
「為什麼是你！」清妃想要甩開翠碧的手，卻被翠碧緊緊地固定在床邊。
「清妃娘娘，為什麼不能是我，你以為，到了現在，你的皇上還會來看你嗎？」翠碧的聲音帶著些殘忍。
這血淋淋的事實，讓清妃的臉不禁蒼白了幾分。
「是，是啊。」清妃喃喃道。
翠碧給清妃喝了些安神的湯藥，等清妃甚至恢復了些，才坐在清妃面前看著清妃的眼睛，緩緩地開口。
「清妃，事已至此，我也不在多說，相信這些天你已經看明白了很多事情，給你一個選擇，你若是隨我，那等我的主子事成之後，南宮翎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你若是不隨我，我也會留你一條性命，只是將你的記憶去掉罷了。也算我們主僕一場，我對你的情分吧。」
翠碧說完便看著清妃，不再說話，她知道，清妃到最後一定會點頭的，因為清妃這個女子，隱忍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故而當抓住一樣東西的時候，她定然不會放手的。
果然，清妃沉默了半響，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清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里是從未有過的絕望和自嘲，她自以為自己可以忍受那些後宮的其他嬪妃，她自以為自己在南宮翎心目中是唯一的。
卻不想，自己有一天竟然也可以為了愛情，如此痴狂。
通敵賣國，一旦發現，便是死罪。
翎兒，若是有一天你發現了，我變了，你會怪我嗎，可是，不論怎麼樣，我都是愛你的啊。都是陸桑，都是陸桑那個賤女人逼我的。
終於等到了清妃的點頭同意，翠碧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清妃娘娘，合作愉快。」
清妃默默的看了一眼翠碧，不再多說，既然已經決定了走上這條路，就容不得她再後悔了。
「只希望你不要忘了答應我的條件就好。」清妃看了一眼翠碧，語氣甚是絕望。
翠碧輕笑一聲：「那是自然。」等到自己的主子事成那天，你和南宮翎都活不了，他死了自然就忘記了陸桑那個女人了。
「不過，清妃娘娘，既然我們已經結成同盟了，那麼清妃娘娘何不告訴我，你肚子里的這個比皇上知道的時間還早一個月的龍胎是怎麼回事？」
翠碧戲謔的看著清妃，上次她一眼就看得出來清妃那懷有身孕的身子不像是兩個月的，就連那個替清妃診脈的那個太醫，估計都是清妃大點好了的。
「如你所見，本宮懷孕三個月多了，對外所說的兩個月不過都是騙人的！」清妃有些痴狂，隨著這句話喊出來，還有清妃那滿是恨意的眼淚。
本以為這個秘密，她會一直帶到墳墓里去，可是今日卻要硬生生的被人挖掘出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去任人踐踏。
早先，清妃就知道南宮翎不喜歡宮中的環境，總是喜歡出宮玩，雖然有時候總也會有個三五天見不到他的身影。
可是，那時候，只要南宮翎回宮就會去清心那裡。跟她說著自己出宮的見聞，那時候清心就想，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即便他現在沒有意識到愛自己。
但是，終其一生，能夠陪伴在他身邊的女人，總歸有自己的一個位置就好。
可是，到後來，清心就發現南宮翎變了，回來的時候仍舊是一副開心的模樣，但是清心卻在南宮翎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那個人，就是南宮翎不離口的陸桑，南宮翎當眾宣布的如今司南國唯一有資格成為她的皇后的女子。
那一刻，清心才感覺到，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都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了，南宮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後來，南宮翎依舊是喜歡到她這裡來坐一會，清心努力的發現著南宮翎依舊還是愛著自己的蛛絲馬跡，他喜歡喝自己泡的茶，喜歡聽自己給他念故事，喜歡自己給他準備的夜宵。
可是，他也喜歡跟自己說那個讓他深愛的女子。
自小看著南宮翎長大的清妃知道，南宮翎這回是動了真情的了，也知道，自己無力阻撓，那麼能做的，便是將敵人放在自己的身邊。
於是，再一次在南宮翎趴在清妃的懷裡訴說著今日和那陸桑之間的雞皮小事的時候，清妃輕輕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南宮翎的頭髮，半響才輕輕的出口說道。
「翎兒，既然喜歡那個女子，便將她接進宮裡來吧。」清妃淡淡的出口，南宮翎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他的身後，那個女子說出那句話之後，攥著梳子的手指已經恨的泛白。
南宮翎思索了一下清妃的話，直起身來，轉頭看向清妃，眉宇間儘是淡淡的憂愁：「清姐姐，可是她註定不是那種會被皇宮中的禮節束縛的女子。」
清心頭一次見到南宮翎為了一個女子，這般的思前想後，心裡一緊，面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抬手將南宮翎那緊蹙的眉頭撫平。
「愛情，是兩個人之間，互相甘願為對方妥協，她既然愛你，便會為了你收起她的羽翼。」清心淡淡的說道，不知道這話，是為了陸桑而說，還是為了自己而說。
倒是南宮翎思索了一會之後，興奮的說道：「我知道了，清姐姐，我要封她為皇后！這樣她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除了我之外，她不需要聽任何人的話。」
說完，南宮翎便興沖沖的走了出去，吩咐身邊的趙公公封后的事情。
身後的清心看著南宮翎那興奮的身影走遠，「啪」的一聲，手中的木梳狠狠地被她掰斷，手心剎那間被碎木刺破，滲出點點血液。
「娘娘！」身邊傳來貼身宮女的驚呼。
清妃笑了，疼嗎，她一點都不疼，她用盡了辦法，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妃位，她甚至不求那個代表著他的髮妻的后位，她只求能夠留在他身邊就好。
她萬般委曲求全，只為了能夠讓南宮翎不要為難。她以為南宮翎是懂她的，所以才給她百般榮寵。
這宮裡有他南宮翎一份的，就必定有她清華宮的一份。她以為這是作為帝王的最大的忍讓。
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真正的縱寵，全部都給了那個叫陸桑的女子，那個他心目中，哪怕是許給她這天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后位都生怕折辱了她的陸桑。
「不礙事。」清心淡淡的看著那宮女傳來御醫，待御醫來的時候，清心輕輕的閉上眼睛，不願意在面對這些事實，只是心裡的那一抽一抽的痛，讓清心不得不面對著事實。
感覺到手心上傳來一陣被輕輕觸摸的養意，清心抬眼，看到自己面前跪著一個御醫，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的宮女都悄悄的退下了。
清心抽回手心，怒喝一聲：「放肆！」
即便南宮翎從未在心裡承認過她，但是在她清心心裡，這一輩子，她生是南宮翎的妃子，死是南宮翎的鬼。
「清心。」那御醫不但沒有放開手，反而緊緊攥住了清心的手，嗓音帶著些壓抑。
清心仔細一看，那御醫不正是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全德海嗎？只是後來自己進宮了，沒想到，他竟然也進宮當了御醫。
「你怎麼會在這裡？」清心出口問道。
全德海像是早就知道全德海會這麼問，苦笑一聲：「說好要等我功成名就就要娶你的，可是你卻先進宮了，我便發奮學醫，終於進了這太醫院。」
清心的手暮然一頓，小時候的記憶猛然倒流回腦海里。
「海哥哥，海哥哥你等等我。」年幼的清心整天跟在全德海的身後跑來跑去。
跑在前面的全德海聽到身後嬌嫩的小人的呼聲，停下腳步，蹲下身來，張開胳膊抱住那個向著自己跑來的小身影。
輕輕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那海哥哥帶你玩，你長大了以後要嫁給海哥哥好不好。」
清心眨著天真的大眼睛，問道：「嫁給海哥哥是什麼意思。」
全德海寵溺的揉了揉清心那滿頭柔軟的小頭髮：「嫁給海哥哥的意思，就是將來要成為海哥哥的妻子，和海哥哥一起生活，然後生好多的小清心。」
全德海一臉寵溺的說道。
清心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清心要和海哥哥一起生活，但是清心不想要小清心。」
全德海皺了皺眉頭，依舊是一臉寵溺：「為什麼清心不想要小清心啊。」
清心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因為，有了小清心之後，海哥哥就不是清心一個人的海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