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那個男人
「什麼事?」靳正庭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倏地睜開了眼睛,沙啞地問道。
楊子燁夾帶著夜裡雨水的濕冷走進房間,一股酒氣撲面而來,見滿地的酒瓶他不由地皺起了眉頭,「這麼晚了還在喝酒,正庭,你」
「人找了嗎?」靳正庭不想聽這些客套的廢話,他心裡想的全是趙瞳心,想他這幾年來也算是呼風喚雨,在緊要關頭還是握不住自己想留下的東西。
身為他的好友,早就習慣了這樣「不領情」的靳正庭,楊子燁絲毫沒放在心上,正色道:「醫院那邊傳來消息,人已經找到了。」
人找到了!
靳正庭一下子站起來,拿起自己搭在沙發上的外套,穩步向屋外走去。
楊子燁看了一眼滿地的酒瓶,又看了一眼步伐穩健的靳正庭,疑惑地掃了一圈屋子,這裡難道真的沒有別人嗎?
去醫院的路上,楊子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靳正庭說了一遍。
和趙瞳心一起消失的保鏢是容磊費心挑選而來的好手,平日里是一挑十的主,在他們被抓走之後,他和對方展開了殊死搏鬥。
因為打得兇猛,引來的警察的插足,對方一看苗頭不對,只好扔下他和趙瞳心逃命。雖然他們二人身受重傷,但好在沒有落入魔掌。
「有沒有查出幕後的黑手是誰?」
一直閉目養神的靳正庭在聽完整件事情的經過後,淡淡地問道。
楊子燁愣了片刻,挑挑眉,「這次這個人有些意思,我每次好不容易有些門路,線索就忽然中斷了。那些人告訴我,這個人『惹不得』。」
「哼。」靳正庭冷哼一聲,在這片土地上,他還真想不出還有誰是他靳正庭惹不起的人。
靳正庭搖下車窗,夜裡斜風細雨撲面而來,讓他瞬間清醒,目光比這夜色更深沉,「你告訴那些帶話的人,在這裡,我和他,他們只能選擇一個。」
聽了靳正庭的話,楊子燁一陣心驚,要是真按照他的話做,恐怕是與這圈子裡絕大部分人為敵!
楊子燁從未懷疑靳正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能力,但他從來沒有想過,靳正庭橫眉冷對千夫指的這天,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正庭,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楊子燁不確定地看著靳正庭,靳家百年基業,為了一個女人這般勞師動眾,與眾人宣戰,實在不是一個成熟的決定。
「考慮?」靳正庭關上車窗回過頭,嘴角掛著一縷譏諷,「打狗還的看主人,我的人他們憑什麼說動就動?」
車內的暖氣在這一刻忽然失效了,在靳正庭的低氣壓下,楊子燁第一次在好友面前感覺到脊背發涼。
常言說,愛會讓人有了軟肋,也會讓人披上鎧甲。現在看來,那個叫趙瞳心的女人果然是他的軟肋,不過,靳正庭不是披上鎧甲,而是握緊原子彈。
此刻,傷趙瞳心者,死;擋靳正庭者,死!
「好吧。」楊子燁考慮許久,伸手附在靳正庭手之上,意外地發現他的手竟然比自己更涼,「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這兒只需要你一句話。」
靳正庭看了楊子燁一眼,放在上衣袋子的手機就震得他胸口發麻,隨即有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Boss,趙小姐再次從醫院失蹤。」容磊的聲音都在打顫,之前把事辦砸了,好不容易想藉此來將功折罪,聽見手下人說趙瞳心不見時候,他恨不得兩眼一黑就這麼過去了。
「查。」靳正庭依舊惜字如金,掛了電話對前面的司機道:「改道回去。」
楊子燁往外看了一眼,疑惑地問道:「這都快到了,咱們幹嗎又走回去?」
「她不見了,你把人都叫去我那兒。」
靳正庭半夜召見,這樣的事情已經好些年沒有見過了。一時間,靳正庭別墅外面停滿了名車。
客廳里燈火通明,氣氛凝重,只聽見外面疏疏密密的雨聲,讓人愈發的心煩意亂。
坐在正位上的靳正庭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聞訊而來的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打破這僵局。
直到容磊從外面風塵僕僕地走進來,靳正庭渙散的目光才有一些些聚攏,「人找到了?」
「沒有。」容磊低著頭,冷雨夜裡,他的額角竟然滾下了豆大的汗珠。
「一天之內,人連續丟了兩次,你們還查不出是誰幹的嗎?」
靳正庭有些動氣,在找出唐員一干人等之後,這件事竟然就毫無進展了!難道他這些年來,養的都是一些廢物嗎?
容磊看了一眼楊子燁,無奈地垂下頭,「對方有些來頭,我看查出對方具體身份還需要一些時間。」
「是你們查不出,還是不敢和我說?」
容磊剛剛看楊子燁的眼神怎麼能夠逃得過靳正庭毒辣的眼睛,他心裡忽然冒出了另一種結果。
楊子燁趕緊出來解釋道:「我放出去的風,一個都沒有結果。沒有結果自然也是一種結果,起碼從另一個方面告訴我們,這個人有著和我們旗鼓相當的影響力。」
在這片土地上,和靳家有旗鼓相當影響力的人,屈指可數。對於楊子燁的話,靳正庭只聽了一半。
他在心裡暗自盤算,若真的有這麼一人,要是和他沒有牽扯的話,依照楊子燁的個性,一定會毫不避諱地說出來。
現在楊子燁三緘其口,倒是給了靳正庭相當大的啟發,他看了一眼客廳里的人,忽然揚聲問道:「許家人怎麼沒來?」
是啊,趙瞳心明面上還是許家的人,許家這時候不出現,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靳正庭目光一一落到楊子燁和容磊的身上,二人都一前一後,動作一致地避開。靳正庭心裡驀地一涼,這件事該不會和許家有關係吧?
難道許家已經發現了趙瞳心不對勁?
「你們兩個和我去一趟許家,這麼大的事,怎麼著也要和她家裡人通通氣吧!」
靳正庭帶著楊子燁和容磊又匆匆消失在眾人的眼前,客廳里半夜被叫過來的骨幹們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一臉懵逼,不敢擅自離去的他們只能在心裡暗自祈禱,那個素未謀面的小姐能夠平安歸來。
半夜進許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里三層外三層的森嚴戒備,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好不鬆懈,這條路上的人全部都是決定這個國家命運的人,所以平日里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靳正庭開著掛著白色牌照的吉普車在路上飛馳,一路上暢通無阻。
「正庭,今天是真的晚了,這麼晚去打擾別人不禮貌,我們要不等明天再說。」四周靜悄悄的,楊子燁勸說的語氣也不由地輕柔了幾分,生怕驚動了夜裡還在夢中的人。
靳正庭卻沒有這麼多顧慮,和趙瞳心的生命安危比起來,這些素不相干的人幾個小時的睡眠又算得了什麼?
「我覺得,她的安危比這禮貌來得更重要。」
「正庭,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別忘了她的身份!你和許家這樣硬碰硬,你覺得她如果真的在他們說手上,她會有甜頭嗎?」
見靳正庭真有架勢要衝進去,楊子燁也顧不得那麼多,趕緊把自己心裡的底牌全部亮了出來,苦口婆心地勸道:「正庭,你要相信,如果他們真的是幕後主使,他們一定比我們更想留住她的性命。如果她死了,他們拿什麼威脅你呢?」
是啊,區區一個趙瞳心什麼都不是,死了便死了。所以,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件事怎麼著都是沖著趙瞳心背後的靳正庭而來。
楊子燁的一席話成功阻止了靳正庭前進的腳步,他收回步子,「我想你們兩個應該早就查到了許家,為什麼一開始不和我說清楚呢?」
「我認為許家不是最後的由頭,而且今天這件事,我覺得許家也不知情。」一直一言不發生怕踩地雷的容磊忐忑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靳正庭看了一眼眼前漆黑的別墅,邁著大長腿重新走回汽車裡,一腳油門轟到了底。吉普車在震耳欲聾的油門聲中呼嘯前行,靳正庭弄出這麼大動靜,就是為了告訴某些人,他們已經來過。
容磊沒頭沒腦地一句話卻正好點醒了在迷霧中的靳正庭,許老爺子眼裡不容沙,一生剛正不阿,無論如何都不會拿一個姑娘家下手。
那麼,許家剩下的那幾個能看上眼的,到底會是誰呢?
此時此刻,許家二樓已經關了燈的房間里,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人站在窗邊望著遠去的車身,餘光波動,眼裡閃過一絲金光。
他拿起手機,熟練地撥通了一串數字:「他們剛剛已經來過我家了,他們大概已經查到了我這裡。為了許家,為了『那個男人』和我的合作,我希望你放人。」
「放人?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帶著蠱惑,在沒有月亮的黑夜裡,更像是從地獄發出來的聲響,「人我好不容易抓來的,想讓我放手,沒那麼容易。」
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笑了笑,「你把她放了,我自然有辦法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如果我不同意呢?」
面對來自對方的威脅,男人笑得更深了,「我想,這件事還輪不到你做主吧!如果我告訴『那個男人』,你覺得他會保你還是會保我?」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一滯,再開口時已經氣勢全無:「你既然一意孤行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人我給你送回醫院,不過他要的東西,你自己送過去。」
「好。」男人地掛上了電話,望著窗外一片漆黑也覺得是美景,心滿意足地哼起了歌兒。
靳正庭,這次我們看誰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