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層冰積雪
“慢一點，”齊漫萱扶著臉色已經蒼白的陸皓辰，心急全部寫在了臉上。
“萱萱，”陸皓辰忍著痛，依然笑嗬嗬的，“我又想給李正坤發獎狀了。”
恨恨地瞪他一眼，作勢要放開。
“疼！”
“皓辰，我求求你，別鬧了，行嗎？”齊漫萱擔心得不知道該怎麽辦，難道他都不疼嗎？
“好。”他出奇地聽話，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上天還是眷顧他的，剛才那一刻，如果那個男人要在他的麵前硬生生地帶走她，他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向情敵祈求，他的驕傲斷不允許他這麽做。
“我扶他，你去坐好。”淡淡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沒看她，也沒有什麽表情，林逸接過她的手將陸皓辰攙進車裏。
轉身牽起齊漫萱的手，替她打開車門。
“萱萱，你坐在我旁邊。”陸皓辰急忙孩子氣地嚷道。
在學校，他是孤冷清高的陸同學，在律師行，他是意氣風發的陸律師。
可是，在她麵前，他卻隻是孩子氣般執拗的陸皓辰。
怕她拒絕，陸皓辰拉起她的手就要往裏拽。
而另一隻手，握住齊漫萱的力道漸漸地用力，讓她吃痛地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他。
林逸的一雙黑眸變得深不見底，讓她的心一慌。
“你坐在後麵吧。”
鬆開手，仍是那種讓人看不出情緒的表情，林逸轉身走進車裏，留下了身後不知所措的人。
——
“沒傷到骨頭，不用擔心。”醫生是個老專家，瞅了陸皓辰一眼又看看站在一旁的齊漫萱。
“年輕人別在馬路上鬧，傷得不重是你們運氣好，前天也是一對小年輕，男的差點把肝撞出來，光肋骨就斷了好幾根，你們引以為戒。”
陸皓辰笑嗬嗬的應聲，“是，是，引以為戒，我媳婦也說我好幾次了，不過您老知道，感情一來咱也拉不住，是吧？”
“那下次就別讓她送你來了，拉不住就直接扔馬路上，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不用非得拴在一棵樹上。”
陸皓辰看著臉色微紅試圖說什麽的齊漫萱，笑得意味深長，“沒事兒，反正被別人拐跑了咱早晚得追回來，不費勁！”
——
有些淩亂的房間，顯然還沒有來得及收拾妥當，高高低低的書擺滿了客廳，簡潔的家具風格，唯一特別之處是牆麵上風格獨特的彩漆。
望著眼前目光清冷的男子，陸皓辰淒然一笑。
他的公寓，她並沒有跟上來。
自剛才那句話之後，她就一直在躲避他的眼神。
他承認，那句話的目的確實是試探，隻是，他似乎又一次給了自己難堪。
回來的路上，她乖乖地坐到副駕駛的位置，眼神不止一次地看向眼前的這個男人。
試探地，討好地，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那種眼神，他太過熟悉。
曾幾何時，她也用同樣的眼神注視過他。
“謝謝。”
林逸回身，看著麵前倨傲的男人，淡然應聲，“不謝。”
“你都不好奇？”陸皓辰挑眉試探。
“好奇什麽？”林逸反問，聲音低沉冷淡，“你和她的過去？”
“是。”
林逸淺笑，目光卻是異常的冰冷。
“好奇，可是我不想知道。”走近，看著他已經腫脹的腳，“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但是藥及時用，這是我的電話，有事可以找我。”
陸皓辰冷笑，這個男人確實沒有表麵看來的那麽簡單，他的這個舉動，做得太明顯。
願意幫助他，隻是不想讓他再去找她。
“我想做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陸皓辰挑眉看著林逸，目光有一絲挑釁。
後者卻似乎並沒有在意他的話，隻是淡漠地看著他，唇角輕揚。
“可是你做的她未必喜歡。”
陸皓辰驀地眼神陰鬱，怒意明顯“你又憑什麽替她發表感想，你認識她才多久？九年，她在我身邊九年，她的一顰一笑我都了解，你行嗎？”
林逸輕笑，表情難測，雲淡風輕的臉上並沒有因他的話而有所反應。
“我第一次見她流眼淚，是在飛機上，她在哭，在夢裏哭。”
冷不防的反擊讓陸皓辰猛地一震。
“第二次，是因為她聽到了你的名字，一個人跑到角落裏痛哭流涕。”
聲音冷淡，觀察眼前瞬間臉色鐵青的男人，“所以我對你們的過去不敢興趣，因為我知道，結果就是你傷了她。”
陸皓辰雙拳緊握，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現在，你要挽回她，你問過她的意願嗎？舊傷愈合，你知道她努力了多久？”
林逸的話不徐不慢，卻點點滴滴滲透到陸皓辰的心裏，令他窒息。
“作為男人，我希望你尊重她的選擇，不要再做無用功。”
眸光轉冷，今晚的他一直在克製，在聽診室外，當他親耳聽到了這個男人對她的覬覦，他還是讓自己保持冷靜，不想給三個人難堪。
然而，當這個男人將企圖赤裸裸地攤開在他的麵前，他已無法維持風度。
陸皓辰瞪著林逸，他該死的知道她的所有想法。
這樣的自己，還有何勝算？
“我的女人，不會有機會讓任何人乘虛而入。”
眼裏依然是陰沉的冷色，林逸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
他回到車上的時候，她已經沉沉睡去。
他有些怔忡看著她，今晚的一切都在腦海裏回放。
她看到陸皓辰受傷心急焦措的樣子，她被那個人拉扯看著他的眼神，她在醫院細心陪伴的嗬護。
淺笑，月光下他的臉顯得有些暗淡。
林逸，你並沒有剛才表現出來的那般灑脫。
忽然有些怨她，怨她在慌亂的時候最先想到的不是他，怨她在他和陸皓辰之間依然選擇後者，怨她對他的忙前忙後視若無睹。
輕撫她微皺的眉心，不自然地卻依然問出口：“齊漫萱，你要的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