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繁星如水
晚墜星河，逝夜燦爛。
曼舞輕搖的碧光，拂過寂靜生長的草木，仿佛將整片森林蓋上了一層青苔。
陳默依舊坐在空地上，周圍無人打擾，隨著他逐漸變換的手勢，綠芒閃爍的痕跡也變得越來越淡，最終消失殆盡，結束在了茫茫夜色中。
一陣微風吹來，泥土混合著樹木的芳香，讓陳默重重的歎了口氣。
依舊沒有頭緒。
仰望星空，兩人滿懷心事的躺在草地上，蕭瑟，孤寂，遠方似有童謠之音，在她們的腦海中柔和徜徉。
“師姐，你有多久沒這樣靜下心來了？”
梅傲雪側顏恬靜，眨著眼睛柔聲細語的問道。
“很久了吧.……”藍若纖麵朝夜幕，喃喃自語道:“修行無歲月，誰又能記得清楚呢。”
“是啊，當年我拜入浮雲宗時，還是個什麽也不知道的小丫頭，現在呢.……也快四十歲了。”梅傲雪自嘲似的笑了笑，惆悵的說道。
藍若纖也看向了她，出言詢問道:“伯父還在京城為官？”
梅傲雪回道:“三年前辭職還鄉了，我這幾年忙於修煉，也不曾書信來往，不過我留了幾粒丹藥，想來他近況無憂吧。”
“你呢？藍師姐，從未聽說過你提及身世，不過師妹可聽說，你入宗時就有煉氣八層的修為了，背後一定有家族支持吧。”
“的確是有的。”藍若纖沒有否認:“千尋榜名列前茅的修士，大多都是如此，陸修遠的長輩是宗門的築基長老，莞青是後山某位結丹太上的玄孫女，還有那夜瀾天，本門散黎老祖的關門弟子……”
一樁又一樁鮮為人知的事情，從她的口中說出，聽得梅傲雪怔了神，良久才感慨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那藍師姐，既然他們都有了後盾，為何還來這種凶險的地方爭奪？他們的長輩不知道這裏的危機嗎？”
“世事皆如此。”藍若纖道:“不經曆風雨的洗禮，永遠都是一朵經不起摧殘的嬌弱之花，他們能幫後輩築基，能幫他們一輩子麽？”
“我上有兩個姐姐，下有四個弟弟，即便是我今日死在了遺忘之地，我的父親都不會有半點心疼，他還有別的苗子可以培養，這就是家族，這就是修行。”
藍若纖也不知今日為何要和她說這些，或許是憋在心裏太久，想要一吐為快吧。
“這不就是在養蠱麽……”
梅傲雪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過話一出口，她就自覺失言，連忙捂住了嘴巴。
“這就是家族的責任啊，我父親常說的一句話，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為了家族，什麽都可以犧牲，隻要它能存在。”
這個話題聊的太沉重，兩人都沒了說下去的念頭，梅傲雪仿佛知道，為什麽藍若纖總是一副冷漠的神態了。
微風拂過，翠綠的樹葉落下，被梅傲雪憑空攝入掌心。
“有的時候我在想，假如檢測靈根的那一年，沒有查出我有修行的體質，我的命運會是什麽樣的呢？”
梅傲雪把樹葉卷在了一起，纏到了手指上撫摸著。
藍若纖忽地輕笑道:“你會嫁給一個朝中的某個官員的兒子，也或許嫁入宮內，這個年紀已經兒孫滿堂了吧。”
“那可真夠無趣得了，即便我沒有靈根，我也要仗劍天涯，鋤強扶弱，遊遍七國的一草一木，那才算沒有白活一次呢。”
“傲雪妹妹，你的心性一點也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人。”藍若纖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拍打著:“答應我，有些時候別犯傻了，就拿昨日之事來說，萬一陳默真讓你服下毒丹，你也會吃嗎？”
梅傲雪想也不想的說道:“為了讓藍師姐脫困，我拚上一把也值了！”
“傻子！！”藍若纖又好氣又好笑，戳了一下她的鼻尖，正色說道:“不是每個人都是善良的，遠的不說，就拿陳默師弟舉例，你要是和她在一起啊，不出三日，你就得被他耍的團團轉，你信嗎？”
“哦？”梅傲雪眼睛一眨:“藍師姐和他打過交道？”
“他是無名散修出身，幾年前才加入的浮雲宗，我初識他還是在一座百草園內，那時他還為了幾塊靈石終日發愁……”
“沒過多久，他就搖身一變成了藥園執事，修為也急速的攀升，短短數年，就從幾萬弟子中脫穎而出，大敗梁長歌，名列千尋榜，沒有任何背景，換做是你，你能做到嗎？”
“我……”
梅傲雪正欲說些什麽，遠處的森林上空，卻陡然爆發出一道銀色光柱，將幻陣照的如同白晝，她連忙叫藍若纖回頭:“藍師姐快看，那是什麽？”
“那是陳師弟施法的地方！快趕過去！！”
兩人頓時從草地上站了起來，不光是他們，交替警戒的齊五常叔侄二人也被驚醒了，不約而同的趕往那裏。
陳默一副虛脫的模樣，背靠在一棵大樹下，見到四人來到，才懊悔的說道:“可惜！！剛才要是你們在這就好了！！僅憑我自己的力量沒破開陣眼，它又消失了！”
“破陣？！！”
幾人相互望了一眼，齊五常吃驚的說道:“趙兄弟！你……你找到了陣眼？！”
“一片刻著蜘蛛雕紋的葉子，對吧？”
陳默剛描述了一下陣眼的形狀，就聽得梅傲雪臉色瞬變，又是欣喜又是緊張:“趙兄，你真的找到了？！”
他們可從來沒告知過陳默陣眼的模樣，眼下他所說，豈不都是真實的？
“你們現在距離我的位置，不要超過百丈，隨時準備支援！”陳默盤膝而坐，毫不避諱的恢複起來，他現在就是眾人的引路神，誰都不會瘋到把他襲擊了。
“好！！”
幾人當即應下，陳默賊不走空，又要了一些恢複的丹藥，前腳齊五常剛走，他後麵就把拿走藍若纖兩人的還回去了。
“收著吧陳師弟！我這裏還有很多呢.……”
藍若纖說什麽也不肯收下，幾番推辭後，陳默也就不多謙虛了，由她們來護法，陳默提取生機晶核中的珍貴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