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立側妃的日子到了
“夜裏涼,需要再加一盆火炭嗎?”雲疏給陸宛之卸著釵環,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用了,哪兒就那麽冷了。從櫃子裏翻一張毯子就行了。”陸宛之淡淡說道。
洗漱收拾完,陸宛之更了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月光如水,冷冷清清,芳心似花,零落成塵。
已經初冬了,窗外還有簌簌的落葉聲,陸宛之覺得有些煩躁。
“放寬心,沒什麽的。”陸宛之在心底輕輕的對自己說道。
睡眠早已經恢複過來後,這麽久了,她竟然又輾轉反側的失眠了。
感覺不是很難過,也沒有很痛苦,就是誰不著,怎麽都睡不著。
聽見她翻來覆去的聲音,離月便輕聲問道:“太子妃,睡不著嗎?”
“嗯,可能是吃的太撐了。”在黑暗裏,她可以不必再刻意隱藏自己的表情。
“要給你煮些消食的茶來嗎?”離月輕輕的問道。
“不必了,我躺一會兒就好了。”陸宛之搖搖頭,拒絕了。
如此,離月也沒再做聲,陸宛之也重新沉默。
“今夜不是雲疏值夜嗎?”陸宛之突然想起來,問道。
“太子妃記得沒錯,雲疏心細,覺得我從小跟在太子妃身邊,所以便讓了我來值夜。”離月說道。
“噢,原來如此,她有心了,也辛苦你了。”陸宛之了然。
“沒什麽辛苦的,我們做下人的,不過是為主子跑跑腿罷了,可太子妃,所有的風雨都要你自己擋,要辛苦的多。”離月動容的說道。
“你覺得我現在更好,還是從前更好?”陸宛之靜靜的聽完離月的話,輕輕的問了一句。
“各有千秋。”離月沒有思考,馬上就說道。
“這是何意?”陸宛之一時來了興趣,翻了個身問道。
“從前的你,是一個看似逆來順受,卻清冷淡然的人,對於很多東西並不在乎,家中主君主母不寵,姐妹欺負,你都毫不在意,唯獨嫁到了東宮後,對太子動了心,可太子並不十分上心,你便不強求,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了。”
離月望著窗外的月光,靜靜的回憶道。
“現在的你,與之前的你幾乎沒有一丁點兒相同的地方,不再像從前那般好欺負,但也從不恃強淩弱,經常路見不平幫助別人,也保護了自己。若說從前你善於明哲保身,那如今的你就是懂得分寸進退。”
“從前不愉快還可以表現出來,頂多閉門不出就是了,可現在卻不能,隻能受著,沒有選擇的權利,所以,在我的角度看來,各有千秋。”
離月認真的說道,她的話很真誠,陸宛之聽著聽著,眼角便劃過了一道濕濕的液體。
“離月,你應該看得出來,這中間變化的原因吧。”陸宛之輕輕問道,她聽到離月這樣說,便知道離月心細聰慧,大概早就察覺了。
“嗯,看的出來。隻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離月點了點頭。
“那你會恨我麽?鳩占鵲巢,代替了你原來的主子。”陸宛之問道。
離月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太子妃根本看不到她搖頭。
“不恨。”
“為何?”陸宛之對於這個答案頗有些意外,按理說,她多少應該會有對盛卿禾的眷戀的。
“小姐被欺負的久了,也不愛反抗,不會拒絕,這才讓那些人變本加厲,把小姐一個嫡女欺負的不如庶女,她脾氣軟,被人害了也是常事,生死有命,也許對我家小姐來說,那是一種解脫。”
“而你,卻能幫她報仇,把害她欺負她的人都教訓了一個遍,過的瀟灑恣意,與她完全不同,也許天意如此,讓你替她活出了另一種精彩的人生。”
“謝謝你,離月。”陸宛之真誠的說道。
她從成為盛卿禾以來,身邊第一個人就是離月,一直守護她,幫著她。
“太子妃,從你不眠不休的救我開始,我就下定決心,要永遠守護著你,不論你要做什麽,不論前麵的路有多難,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離月也真誠的說道。
“身邊能有你,是我的幸運。”陸宛之笑了笑,說道。
“不早了,快睡吧。”說罷,陸宛之緊接著說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宛之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但她一晚上睡得並不踏實,做了好多夢,一個接一個的,從陸家到東宮,她夢裏出現了好多好多人,他們都像還在一樣,對她笑著。
天漸漸亮了,露出了魚肚白,陸宛之的額頭沁出了一層密密的汗,她又在夢裏看到了陸家滅門那天的情形。
“不要,不要,不要啊!”陸宛之大叫了一聲,猛的驚醒了。
“太子妃,是不是又做噩夢了?”離月連忙跑了上來,用手帕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
“還好,就是夢見了一些熟悉的人。”陸宛之長歎了一口氣,定定的望著紗帳。
“天才剛亮,要不要再睡一會兒?”離月輕聲問道。
“嗯。”陸宛之點了點頭,重新閉上了雙眼。
不知不覺,她又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再睜眼的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
雲疏伺候她洗漱完畢,又傳了早飯,吃的心滿意足後,她便沒事可做了,拿了一卷書依偎在軟塌上,窩著看書。
“今日梳頭的水是什麽香味的?怎麽聞著與往日的不大相同?”陸宛之輕嗅了幾下問道。
“太子妃總算聞出來了,這是前一段時日我收集的桂花,做成了刨花水,您以前總是用玫瑰的,我想著您正好喜歡桂花,又有這東西,今兒便給您用上了。”雲疏笑道。
她剛說完,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這桂花樹……
完了。雲疏心裏咯噔一下,她正盤算著該如何找補才對,沒想到太子妃竟說了話。
“你有心了,桂花味的刨花水著實比平時裏用的那些好聞。”陸宛之笑道,仿佛不知道這桂花樹是誰種下的一樣。
“太子妃,是奴婢的錯。”雲疏垂著頭,喪喪的說道。
“何錯之有?我很開心,我喜歡桂花又不是一兩日,亦不是因為什麽人,就隻是單單喜歡而已。”陸宛之莞爾一笑,讓雲疏安心了不少。
“太子妃……”雲疏心虛的喊了一句,有些內疚。
“初冬了,街上是不是有賣糖葫蘆的小販了?”陸宛之岔開了話題。
“應該有。”雲疏想了想,點頭道。
“那你去給我買些來吧?我好久都沒吃了,想的很!”陸宛之眨了眨眼睛,調皮的說道。
“啊?小攤上的東西,不幹淨吧。”雲疏有些為難。
“沒事的,偶爾吃一下問題不大的~”陸宛之央求道。
“好吧好吧,我去給你買。”雲疏架不住陸宛之的撒嬌,隻好妥協了。
雲疏走了以後,陸宛之才有恢複了冷淡的神色,她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桂花樹,花朵都落得幹淨,隻剩下一樹葉子,再沒有往日金燦燦的盛景了。
“花無百日紅,事無永不變,沒什麽好難過的。”陸宛之淡淡說道,她把目光移回了手中的書卷,不再去看那棵桂花樹。
立側妃的日子定在臘月初一,據說是有什麽好意頭,不過她也不大關心,反正又不是給她立側妃。
直到立側妃那天之前,陸宛之便沒有再見過蕭穆然,他沒有再登門過,她亦沒有怎麽出去過,好像彼此突然有了一種難得的默契,互相躲著對方。
聽說朝中的大臣們都絡繹不絕的登門來恭喜蕭穆然立側妃之喜,不過陸宛之都沒有見到過,她對外稱病,已經躲了很久。
時間一天一天的挨著,終於到了臘月初一。
那天下了極大的雪,她記得很清楚。
負責占卜的欽天監說,這是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連老天爺都在為太子和側妃祝福,眾人聽了皆是很開心,更覺得側妃進東宮是一件好事了。
“什麽瑞雪兆豐年,有臘月初一提前兆的麽?”陸宛之聽到這話時正在嗑瓜子,反正辦喜事的時候最不缺的就是這個,不吃白不吃。
“太子妃,待會兒側妃進門,您要不要露個麵?”離月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要,人家舉案齊眉,喜氣洋洋的大喜事,我去做什麽?”陸宛之把手裏的瓜子皮一放,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可是,您畢竟是正宮娘娘啊……”離月繼續勸道。
“照這樣下去,指不定哪天就不是了。”陸宛之滿不在乎的說道,可話裏卻是酸溜溜的。
“那您不更得去了?怎麽能讓丞相府的一個丫鬟騎在您的頭上?再說了,顧丞相派來的人,肯定不簡單……”
“我去幹嘛啊?人家又不一定歡迎我,萬一吃瓜群眾以為我是去砸場子的,多不好意思啊。”陸宛之依舊不為所動,堅定的磕著瓜子。
“太子妃,太子殿下請您過去一趟。”
正說著,一個小廝便進來稟報,陸宛之停下了磕瓜子的動作,但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凳子上。
“太子妃?”離月見狀,用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我,能不去嗎?”陸宛之麵露難色,嘴角都拉到了下巴。
“您說呢?不用害怕,他們再怎麽著,也不能對您不敬,東宮裏正兒八經的娘娘隻有您一位,別的隻不過是一個尊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