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愧疚過嗎
南宮影和鳳清舞坐在了馬車上，鳳清舞將頭靠在馬車上，手還不住的有些顫抖，後背的衣服完全被冷汗浸濕，那股緊張，脫離感，從她走上馬車的那一刻，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腦子裏回想著南宮玄策，似笑非笑的笑容，眼睛之中雖帶著慈祥和和善，但是那種若有若無的威壓壓在自己的身上，完全喘不過氣。鳳清舞覺得自己在那個時候就像是一個在人類手中的螞蟻一樣，隻要他願意動一動手腕，自己就會死在他的手裏，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每一句話都不能有絲毫的錯處。
鳳清舞想到這裏，不由得臉上浮起了一絲的苦笑，感覺自己當年真是大膽，竟然敢對一隻獅子張牙舞爪。
鳳清舞走進了勤政殿的大門，走到了南宮玄策的床前，看著這個害死了，自己父親母親凶手，逼著自己的姐姐去和親，害的自己的哥哥葬身火場的人。
鳳清舞看著他像個廢人一樣，蒼老的躺在床上，任人擺布的樣子，自己心中就不由得升起了一種快感，複仇的快感。鳳清舞連禮都沒有行，就這樣站在他的麵前俯視著他，上帶著嘲諷的笑容，嘴中吐出著恭敬的話語：“不知道陛下叫我來有什麽事？”
南宮玄策看著鳳清舞臉上的表情，一副是意料之中的樣子，艱難地從床上撐起了自己的身子，將顫顫巍巍的手深入了自己的枕頭底下，將枕頭底下的鳳家兵符拿出來，握在了手中。
南宮玄策將握著兵符的那隻手臂伸平，張開了手掌，赫然一塊兵符就出現在了手上。
“你們鳳家應得的，我還給你…”
鳳清舞聽見這句話，臉上平淡的表情，一下子就崩壞了，整個人就像瘋了一樣的站在那裏，氣急敗壞的怒吼著：“你以為我會感謝你嗎？你以為我會原諒你嗎？你以為你現在算什麽！帝王？不過是一個被抽空的權利的喪家犬，現在有什麽資格用憐憫的口氣告訴我，還給我？你不配，南宮玄策你不配…你不配！！”
鳳清舞衝著南宮玄策歇斯底裏的怒吼著，眼睛紅彤彤的，冒著血絲，雙手緊握成拳，腰微微的弓了起來，腳步虛浮，喊出這些話，像是抽盡了她身體裏所有的力氣。
鳳清舞喘著粗起直起了腰，臉上帶著冷漠嘲諷的笑容。她“踏踏”的走到了一把從他的手裏搶過了兵符，狠狠的扔在了地上，隻聽見啪的一聲，曾經象征著鳳家權利的兵符，曾經將整個鳳家推向深淵的兵符，就這樣無比脆弱的被摔了個粉碎。
鳳清舞地上被摔得粉碎的兵符，那一瞬間，心裏湧現出了一種苦澀和可笑的感覺。就是這麽一個如此脆弱的東西，害的整個鳳家幾百人，整個鳳家軍十幾萬人，背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連一句解釋都沒有來得及就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南宮玄策艱難地撐起了自己的身體，一臉吃驚的看著地上被摔得粉碎的兵符，張了張嘴，最後也沒有說什麽，無力的躺在了床上，臉上盡是絕望的表情。
鳳清舞看著躺在床上的這個男人一臉絕望的看著房頂。她蹲下了自己的身子，趴在了床邊，臉上帶著嫵媚的微笑，一隻誘惑人走向地獄的魅魔一樣開口道：“陛下，當初你知道我父親沒有和北燕勾結的時候，你是什麽心情？
當你知道這所謂養兵買馬的錢，實際上是在養你大梁軍隊的時候，你又是什麽心情？
你愧疚過嗎？
你覺得自己錯過嗎？”
南宮玄策，閉上了眼睛，一句話也沒有說，連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鳳清舞不耐煩的站起了身，扶正了自己頭上有些傾斜的紅寶石發簪，拍了拍自己剛剛因為蹲下而裙上沾到灰塵的裙擺，彎下了腰貼在了他的耳邊。
“我想陛下應該是有吧！你愧疚了，你想讓我原諒你，你想讓我這個唯一的鳳家的嫡親血脈，原諒你，以用來減少你臨死前的愧疚感。我說的對嗎？陛下！”
鳳清舞咬牙切齒地吐出了最後兩個字。南宮玄策的嘴唇微微的動了兩下，依舊沒有說出任何的話語。
鳳清舞也感覺有幾分無趣了，站起了身，轉身離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用沒有感情的聲音開口道：“我不知道在陛下的心裏我父親是怎麽樣的？
但是在我父親的心裏，你永遠是那個讓他敬佩的將軍，永遠是那個值得他一生追隨的君王，即使是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臨去戰場時，對我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君讓臣死，臣就不能不死’說來可笑，這世上當真有這樣忠肝義膽，沒有了腦子的人，我想陛下應該也覺得很可笑吧！
在陛下心裏，君臣兩個字，已經將你們隔的太遠了，以至於你根本就從來沒信過我父親。
但是陛下，隔開你與我父親的從來都不是君臣，而是人！心！”
鳳清舞抬腳離開，這時候身後傳來了南宮玄策的聲音。
“朕從來沒有想過殺他！”
“咳咳！”
南宮玄策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著，而鳳清舞，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笑了，轉過頭，對著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君王道：“陛下覺得現在說這種話還有意思嗎？人死不能複生，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你做沒做！”
鳳清舞冷酷低沉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房間裏回蕩著，她沒有了一絲的停留跨著步伐走了出去，哐當一下，關上了門。
鳳清舞沉浸在回憶之中無法自拔，這時候渾身上下突然傳來了一陣陣蝕骨的劇痛，讓她喘不過氣來，身體抽搐的靠在了馬車上。一直坐在旁邊盯著她，卻沒有開口說話的南宮影將她抱在了懷裏，防止她因為疼痛掙紮而磕到了腦袋。
南宮影看著懷中的人的臉色，越加的蒼白，冷汗打濕了頭發，貼在了臉上，汗水順著她的脖子往下流，一直流進了衣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