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可憐的鴿子
鳳清舞沒有絲毫掩飾自己的目光,直接給了她一個大白眼。
青竹訕笑了。巧慧看著小丫鬟,下意識的開口問了一句:“一會兒跟我去我房裏吧!給你拿藥。”
鳳清舞聽見這句話,眼神向她的手看了過去,映入她眼簾的首先不是小丫鬟手上的傷,而是她手腕上用胭脂所畫的花紋。
芙蓉花?
母親似乎最喜歡這種花?而且…
鳳清舞眉毛一皺,隨後舒展開來,輕笑了一聲。
“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鳳清舞說著話就站起來說,走到了書案的前麵,拿起了,放在書案上,自己前幾天用過的傷藥。巧慧和青竹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猶豫了一下,轉身走了出去。
在一邊打掃衛生的兩個小丫鬟看著巧慧和青竹兩位姐姐,都已經出去了,自己也不敢多留,拿著手中的掃把和抹布,悄悄的退了出去。
鳳清舞拿著藥走了回來,順手從桌子的旁邊拿起了一個凳子,放在了自己一開始坐的位置的旁邊。
“坐吧!蘇姨!”
蘇琴笑著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摘了下來,坐在了椅子上,伸出了自己受傷的那隻手。
“終究還是讓小主子您認出來了。”
鳳清舞坐在軟榻上,將手中的藥盒打開,挖出了一塊膏藥,輕輕地將手上的膏藥塗在了她的手指上,用嘴輕輕地吹著氣,細致又小心。
“蘇姨,您都已經給我留了這麽大的一個破綻,我要是再看不出來,就當真是個傻子了…”
鳳清舞笑著抬起了頭,將手中的藥盒蓋好,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塊兒手帕,擦去了自己手指上粘的藥膏,最終眼神還是忍不住的瞟向了她手上的傷口,低了低眼眸,輕輕地開口:“何必非得給自己弄出塊傷…都是血肉長的身體,就不疼嗎!”
蘇琴聽得出來自己的這個小主子語氣之中,帶著一些的生氣,但是更多的則是擔憂和難受。
“小主子…我…”
鳳清舞打斷了她的話,隨意的問道:“今天早上那封信,可是您留下的?”
蘇琴將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點了點頭。鳳清舞從桌子上拿起了茶壺,倒了一杯茶,站起了身,遞給了蘇琴。
蘇琴猶豫了一下,接過來鳳清舞手中的茶水,捧在了手中。鳳清舞坐回了軟榻上,捏起了一塊放在盤子中的酸梅幹,放進了嘴裏,嚼了嚼,咽了下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母親讓您來的?”
蘇琴捧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還是點了點頭,臉上浮顯出了一絲的苦笑。鳳清舞看著蘇琴臉上的表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蘇琴故意留下破綻,第一是因為這是母親的吩咐;第二應該也有幾分想要成全自己的意思…
而臉上的苦澀,是因為不想讓自己去摻那趟渾水吧…
鳳清舞微微的低著頭,垂著眼眸,看著握在手中的那塊酸梅幹,將酸梅幹扔在了地上。
蘇琴看著那塊被扔在自己腳邊的酸梅幹,抬起頭看著鳳清舞,等待著她開口。
鳳清舞抬起了頭,那雙曾經含著天真的丹鳳眼,如今也摻進了幾分的雜色,不再複從前那份純淨,曾經像銀鈴一般清脆的聲音,如今也帶著幾分威嚴和沉悶。
“我今天開心便覺得這酸梅幹好吃,多吃幾顆。我今天不開心,就覺得這酸梅幹酸的很,隨意的扔在了一邊,掉在了地上,讓它沾滿了灰塵。
無論是人還是物都一樣。若跟著酸梅幹一樣沒用,隻能做一個取悅他人的存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早晚有一天也和這酸梅幹落得一個下場。被扔在這地上,沒有人願意去撿,甚至可能連一隻狗都不會多看眼!”
蘇琴看著鳳清舞,她的手中端著一杯茶,還帶著幾分青澀稚嫩的臉上,卻帶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老成。蘇琴站起了身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彎下腰撿起了地上掉落的酸梅幹,握在了手心中。
鳳清舞看著蘇琴的舉動,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端著的茶,從軟榻上站了起來,蹲在了蘇琴的麵前,將她手心中握著的那塊酸梅幹拿走,重新扔在了地上,用手帕擦去她手中沾著的灰塵。
她一邊擦著蘇琴的手,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蘇姨,我知道您不放心,也知道您擔心,但是……小鳥大了,總有一天要自己飛!誰都不可能護誰一輩子…更何況……大廈傾倒就在一念之間,誰都想置身世外,這天早晚有一天塌下…
鳳家身居高位,已經沒有退路可言,這天塌了第一個砸的是皇家,第二個就輪到咱們這些手中握著重權的人了…
我們早就已經站在了一條退無可退的死路上,那為什麽還不能賭一把,一個是絕無生路,一個是九死一生,何不去賭那一絲的生機!”
鳳清舞抬起頭看著蘇琴。蘇琴也看著她,那雙眼睛之中迸發著別樣的神采,不似女子的溫柔似水,它就像是一把劍,等帶著出鞘的那一刻。
蘇琴看著鳳清舞就像是看著曾經神采風揚的大小姐,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輕輕地用指肚拂過了她的眼底。
“真像…你和你母親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尤其是這雙眼睛…”
鳳清舞看著蘇琴,看著那雙永遠帶著溫暖笑意的眼睛籠罩上了深深的悲傷。鳳清舞知道牧家退隱的背後一定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世人都說這第一的才女是封熙兒,這是因為,從來沒有人用女子的標準去衡量過她的母親,他們都稱她的母親為小帝師…
一個意氣風發,可以指點天下的女子,最終也在這件事情之後被困在了這四四方方的宅院之中…
當年…如果不是父親和母親走的太突然,自己錯過了太多的事情,導致母親手底下的人被斬斷了一條又一條,牧家留下來的信息網,也逐漸廢棄,暗地裏的勢力無人繼承逐漸衰敗。
自己又哪裏會如此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