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
一白衣女子身上穿著黑色的鬥篷,懷中抱著一本賬冊,偷偷摸摸的從後門離開,但是一路之上卻是暢通無阻。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疑惑的轉過了頭,看著自己身後空蕩蕩的小路,抿了抿嘴,將手中的賬冊裹在了衣服中,加緊了腳步,從後門而出。
鳳清舞和南宮影坐在馬車之中。
鳳清舞將自己的頭靠在馬車上,時不時地打了個哈欠。
南宮影拿起了放在一邊的被風,輕輕的蓋到了她的身上,“都說了,我一個人來就行,非得跟過來,困了吧!”
鳳清舞睜開了眼睛,調笑的說道:“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不放心!我怕我家辛辛苦苦養的豬,讓別人家的白菜給勾搭走了”
南宮影懵了:“什麽豬,什麽白菜?”
隨後一想,一拍腦門,心中瞬間生成了答案,“又是夏瑤,我上輩子是不是挖了你的祖墳!天天跟我過不去,你很開心嗎?”
南宮影頭上掛滿黑線,心中默默的問候了一下夏瑤的家人,然後鄭重其事地對著自家小嬌妻說道:
“以後她說的話不要全信…
嗯…不對!
最好一個字都不要信,整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胡說八道。我懷疑她上輩子她胎沒投好,是腦子著的地。”
鳳清舞腦子中瞬間生動形象地生成了畫麵,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用手捂住了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時候突然間傳來了“吱呀!”一聲。
鳳清舞和南宮影對視了一眼,心中莫名的感覺有幾分的奇怪,這未免也太速度了點。
是該誇這位戰王殿下靠譜呢,還是應該說這位李尚書完全不長腦子呢?
同時,鳳清舞心中還莫名的有幾分的不爽,這戰王是多覺得我們不靠譜啊!這忙幫的就不能隱蔽一點!
看不起誰呢!
鳳清舞心中百轉千回,順勢祝福了一下這戰王殿下的親朋好友。
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在臉上揉了揉,當手放下去的時候,臉上再次洋溢起了端莊柔慧的笑容,纖纖玉手輕輕的撩起了窗簾,柔聲細語的開口問道:“敢問可是聶姑娘?”
聶夢蘭警惕的抬起了頭看著麵前這個陌生少女,下意識的摟緊了自己手中的賬本,忍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
鳳清舞看著女子警惕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不變,卻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伸出了一隻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南宮影的腰間。
“嘶!”南宮影緊鎖著眉頭,倒吸了一口涼氣,寵溺又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小姑娘,眼珠子一轉,壞笑了一下。
他將自己的頭輕輕地放在了小姑娘的肩頭,溫潤的笑道:“聶姑娘。”
聶夢蘭抬起頭看著南宮影探出來的腦袋,鬆了一口氣,將自己手中的賬冊遞了上去。
鳳清舞眉毛微微一皺,將自己肩頭上的腦袋狠狠的推下去,然後擔憂的詢問道:“姑娘,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聶夢蘭笑著搖了搖頭,拉緊了自己身上的黑鬥篷,抿著嘴,笑而不語,低著頭轉過身,再次走進了李尚書府。
鳳清舞看著聶夢蘭的背影,總覺得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味道。
南宮影伸出手替自己懷中的小姑娘,輕輕的抹平了她皺起來的眉頭,“許是她想親眼看見這一家的衰敗吧!”
“但願吧!”鳳清舞緊緊的盯著那已經被合緊了的門,心中升起了一絲的不安,但是很快卻又消失了。
而此時此刻
賀知秋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房間之中,一雙眼睛布滿著血絲,死死地盯著牆上的畫像。
畫中景色如畫,一個年少調皮的小娃娃,傻笑著坐在自己師父的懷中,一隻手輕輕的揪著師父的胡子,一隻手中拿著一根沾滿了墨的毛筆,四處甩著,濺的旁邊兩個中年男子一身的墨水。
但是這兩個人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怒氣,依舊爽朗地笑著,眼神之中充滿了對這小娃娃的喜愛和縱容。
賀知秋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仰麵朝天,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淚水依舊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流了下來。
他笑了,他站起了身,他踉踉蹌蹌的在房間之中來回渡步,最後他停在了這幅畫的麵前,雙手發抖著,將這幅畫從牆上摘了下來。
賀知秋拿著手中的畫卷,癲癲狂狂的笑著,向後退了一步,卻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掉落到地上的毛筆上。
便腳下一滑,撲通一下,栽倒在了地上,正好撞到了桌子腿,放在桌角的硯台,一下子掉了下來,硯台中的墨水全部濺了出來。
而好巧不巧的就是,被染黑恰好便是這孩子的臉。
賀知秋拿起了,搭在架子上的一塊汗巾,慌亂的擦著畫卷上的墨跡,確實越擦越花,越擦越多,慢慢的,這副畫卷變得不成樣子了。
賀知秋雙手托著手中的畫卷,將畫卷抱在了懷中喃喃自語:“天意…天意…”
他無力的坐在了地上,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忽然間,他眼神一凝似乎下了狠心,伸出手,狠狠地向畫卷抓去,雙手做出撕的動作,但是最終也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他隻是在畫卷之上,撕出了一個小小的口子,便再也下不去手了。
他一身墨水狼狽的抱著手中的畫卷,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搖擺,一會兒堅定。
到最後他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畫卷鄭重地卷了起來,拿出了一個紫檀木的木盒,將盒子打開,正準備將畫卷放進去,但是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賀知秋眼神複雜地看著手中的畫卷,輕輕地撫摸過它的表麵,最後苦笑了一聲,將它放進了盒子之中,“啪”的一下蓋上了盒子。
賀知秋神情嚴肅,恭敬地端著手中的錦盒,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書架的前麵,用手中的汗巾輕輕地拂去了書架頂端的灰塵。
他眼神忍不住地再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雙手顫抖著摸上了盒蓋,但是到最後他也沒有將盒子打開,隻是輕輕的用手撫過了它的表麵,笑了一下將錦盒放到了書架的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