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出院
季輕舞看著莫名得意的葉嵩霖，一陣無語，「隨便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已經結婚了！」
說罷，季輕舞轉身離去，再也不想看見葉嵩霖那張面容——簡直半個神經病！
葉嵩霖不知自己已然在季輕舞心中從花花公子墮落成為了神經病，只看著季輕舞的背影，微微皺眉。
結婚？別開玩笑了。
但是季輕舞說這話認真嚴肅的表情卻像是烙鐵烙在自己心口一般，讓葉嵩霖有些莫名煩躁。
她怎麼可能會結婚了？
葉嵩霖自嘲的笑笑，手上卻是不自覺的掏出了手機，撥通了號碼。
「是Mary么？」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驚喜的聲音，「葉總？」
葉嵩霖聲音帶著慣有的溫柔。
兩個人寒暄了一下，葉嵩霖很快便是切入主題。
「你說……季設計師已經結婚了嗎？」
Mary愣了一下。
公司並不管制員工的婚姻狀況，全憑自己個人成績。
所以葉嵩霖這麼一問，Mary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既然葉嵩霖親自問起這個，Mary心想這葉嵩霖是個黃金單身漢，看著又對季輕舞有意思。
Mary對於季輕舞個人來說還是十分滿意的，心想著不能錯過這家店，便是開口說道，「據我所知……小季應該還沒有結婚。」
Mary平時並不在設計部，而是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所以，並不知道季輕舞已然結婚的事情。
Mary也是好心，卻是不知道自己竟是好心辦了壞事。
掛完電話，葉嵩霖心滿意足，看著季輕舞消失的走廊，眼睛里出現了難得一見的侵略性。
他才不管季輕舞如何，既然他已經看上她了，總是要把她給要到的。
結婚？呵，他就知道那不可能。
季輕舞不知道葉嵩霖還是不相信，只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一下子腰酸背痛起來。
本來來這裡是給她提供更加好的創作環境的，但是現在簡直變成了和坐牢一般。
季輕舞揉了揉眉心，想了想，還是打算繼續埋首於工作之中。
只這一次，卻是有人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慕晨曦打來的。
說到慕晨曦，上一次季輕舞在咖啡廳逃之夭夭之後，就只剩下了她和劉寒笙兩個人。
但是季輕舞也沒有指望兩個人能夠真的說破。
按照他們兩個的性格，恐怕就連稍微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都困難無比，而選擇將對方那一份心意當做兄妹之情而悄無聲息的傳播著。
可是天知道，季輕舞有多麼羨慕這樣子的感情。
果不其然，慕晨曦和劉寒笙兩個人，還是沒有說破。
只是兩個人之間比起以前大大方方的照顧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之意。
季輕舞眼見著這兩個人也是十分沉醉於這樣的氣氛，便是也只好在一邊看著。
而這一次慕晨曦打電話給她，卻是說自己明天就要出院了，想要季輕舞來接接她。
反正明天也是星期六，放假，好久都沒有看見過這個小妮子了，季輕舞也是著實想念。
第二天一早，季輕舞便是到了醫院。
進到病房，果然見到慕晨曦早早就已經起來，收拾好了東西。
離手術那一天，也過去了幾月。
慕晨曦的頭髮早就已經長了出來，俏皮的短髮毛躁的翹了起來，配上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顯得異常可愛。
季輕舞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慕晨曦的腦袋，笑了一笑。
慕晨曦不滿的看著季輕舞，「輕舞姐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季輕舞看著慕晨曦皺起小巧的鼻子，手頓時痒痒了起來，捏住了慕晨曦的鼻子。
真是可愛。
看著慕晨曦氣鼓鼓的掙脫出來，季輕舞不禁有些遺憾。
要是她也有這樣一個妹妹就好了。
很早的時候，季輕舞就很希望自己有一個妹妹。
就算是那個女人會疼愛妹妹，也沒有關係，因為她已經受夠了每一次都是孤單單的一個人。
她有一個哥哥，卻為了保護自己而死。
可是她卻是什麼都記不得了。
季輕舞有的時候只能看著以前的照片躲在角落裡面——因為那個女人會很生氣。
那個女人將所有關於季輕舞的照片全部都燒掉了，一家三口的合照，也被她殘忍的摳去了季輕舞的面容。
對於那個女人來說，季輕舞的存在，都變成了一種罪惡。
季輕舞一直都在乖乖扮演著一個孝順的女兒，但是那個女人，卻是完全不給自己這一個機會。
但是季輕舞每一次都會安慰自己。
沒有關係。
畢竟她只有自己這一個孩子，不管怎麼樣，她都會原諒自己的。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林霖又有了一個兒子。
當然不是林霖生出來的，而是她收養了一個遠方親戚的兒子，認做了自己的孩子。
季輕舞看見過那個身量修長的少年，安靜乖巧，眉宇之間，甚至有幾分她看見照片裡面哥哥的神采。
林霖就站在他身邊。
季輕舞第一次看見那張永遠都是冰山一般冷冽的面容之上出現了冰雪消融的痕迹。
但是季輕舞卻感覺如同天塌了一般。
那是她第一次感覺到被真正拋棄的滋味。
「輕舞姐姐？輕舞姐姐！」
慕晨曦看著季輕舞面色僵硬的看著某處，眼神迷離，只臉色有些不太好，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
季輕舞被慕晨曦的聲音驚醒，轉頭，聲音依舊溫軟，隻眼眸之中帶了一點兒似有若無的悲傷。
她可以對賀亦安冷面相對，也可以和葉芙瑤爭鋒相對，只永遠都沒有辦法面對著林霖。
甚至連在回憶之中，她都忍不住想要逃避。
慕晨曦卻不知季輕舞所想，只伸了伸懶腰，對著陽台外面的好天氣吼了一聲，「嗚哇，我終於要出院了！」
季輕舞忍不住被慕晨曦的樣子弄的輕笑出聲。
劉寒笙站在門口，看著慕晨曦笑著搖頭。
「雖然病是好了，但是還是不要太過劇烈運動比較好，不要太疲倦，也不要老是吃糖吃肉，也要多吃點蔬菜……」
慕晨曦一臉苦相，對著季輕舞輕聲吐槽，「寒笙哥哥就是話太多，像個老婆子。」
季輕舞看著劉寒笙嘮嘮叨叨對著慕晨曦，好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慕晨曦旁邊。
「知道了知道了！」
慕晨曦跳著腳跑出房門，對著劉寒笙吐舌頭，「那我要先去晒晒太陽，全身都快要發霉了。」
來了這可怕的醫院都已經將就六年時間了，慕晨曦懷疑自己再不出去逛逛，可能真的就要和深居在山裡的原始人一樣了。
看著慕晨曦一股煙的溜走，劉寒笙站在門口，寵溺而無奈的輕笑。
季輕舞若有所思的看著劉寒笙，「劉醫生，你還是不打算把話說清楚么？」
季輕舞實在是搞不動這兩個人為什麼還不攤牌。
劉寒笙看著季輕舞，眉眼柔和。
「我和小曦認識了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來的時間，我們都是這樣相處的。」
季輕舞忽然明白了劉寒笙的意思。
比起感情更難的是真正的相處。
他們兩個人太過熟悉彼此，也已然習慣了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雖然兩個人的感情已然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但是在行為之上，卻是很難改正過來。
尤其是劉寒笙。
他已經習慣在慕晨曦的面前隱藏自己，將自己的心情隱藏起來，好像是一個真正的哥哥一樣。
可是戀人之間的相處，並不是這般的。
慕晨曦不願意老是被人當做小妹妹。
「所以你……」
劉寒笙點頭，輕笑，「所以在我完全理清楚思緒之前，先暫時如此。」
等到他理好了一切，就向慕晨曦表白自己的心意。
不再是兄長一般的存在，而是作為一個男人。
季輕舞忽然很羨慕劉寒笙和慕晨曦。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十分的單純真摯，不參雜其他。
而這，往往是最難的。
季輕舞看著劉寒笙，忽然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你知道……關於我和耀以前的事情么？」
劉寒笙沒想到季輕舞會問出這樣的話，猛然一驚，抬眸看著她，沉默。
十幾年前的事情，他不能說。
那是屬於他們一段時間，是他不能參與的。
所以劉寒笙看著季輕舞，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季輕舞眉頭微皺。
聽慕辰耀說起劉寒笙，是從小就在一起長大的朋友，如果以前她真的和慕辰耀發生什麼事情，他應該也會是知道的才對。
劉寒笙像是看出了季輕舞的想法，只輕聲道：「你會自己找到答案。」
季輕舞一愣，低下頭輕笑，「你還真和耀是兄弟。」
劉寒笙怔愣，還想說什麼，就看見季輕舞輕快的拿起慕晨曦的帽子放在行李袋裡，聲音輕鬆，「好了……小曦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回來？」
劉寒笙輕笑，「她都憋那麼久了，應該在曬太陽。」
的確，慕晨曦的確是已經憋了很久了。
特別是在劉寒笙的密切關注之下，所有的不好行為都會被阻止。
雖然慕晨曦倒不是嫌棄這種管束，相反的，在劉寒笙這樣細心仔細的說著自己的時候，她還感覺暖暖的。
畢竟，被關心的滋味總是好的。
但是如果憋久了，還是想要透透氣。
慕晨曦想著早上劉寒笙讓自己把最討厭的西紅柿吃下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她，真的真的，絕對討厭西紅柿！
可是劉寒笙這樣對自己說的時候，她卻什麼話都反駁不出來。
雖然好好耍賴撒嬌了，但是還是沒有成功反抗。
慕晨曦嘆了一口氣，鼓著臉頰坐在小花園裡，看著各種人在那裡散步，臉上都帶著輕鬆的笑意。
可是她一點兒都不輕鬆。
出院之後是好事，但是……但是她以後就會很少看見劉寒笙了。
慕晨曦用腳尖划拉著土地，看著泥土在自己的腳下被蹂躪來蹂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