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囚禁
季輕舞滿臉驚慌的走在馬路上，她還穿著一身病號的衣服，頭髮披散，臉色蒼白。
只是眼神慌亂絕望，看起來可憐極了。
——你看看，你哥哥都被這個女人害成什麼樣子了！
是她，是她害了辰耀。
十幾年前的車輪之下，滿身是血的少年倒在地上，看過來的眼神充滿絕望。
十幾年後，她的他，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這幾天，季輕舞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的，只是她的身體已然完全不受自己思維的控制。
她抗拒了所有的人，她想要守護在慕辰耀的身邊。
但是今天柳芝的話語，卻猶如刀片一般切割著她僅剩下的神智，季輕舞只感覺自己全身顫抖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茫然地走在路上。
是了，她就是一個害人精。
害了她哥哥還不夠，還害了辰耀。
季輕舞不知不覺落下淚來，神色癲狂。
她不停地往前走著，直到碰到了前面的人。
那人就站在那裡，看著滿臉茫然的季輕舞，神色晦暗不明，只看著她茫然的拐彎想要繼續往前離開，直接一把拽住了季輕舞的胳膊。
但是就這一下，季輕舞卻尖叫起來，滿臉的恐懼絕望。
她不斷地掙扎著，長長的指甲甚至滑花了男人的臉頰，讓男人原本便是晦暗不明的面色更加暗沉了下來。
男人有些不耐煩的對著旁邊的人使了一下眼色，示意他們把季輕舞給抓起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季輕舞忽然停止了掙扎，雙眸滿是眼淚，就這麼看著面前的男人，忽然問道。
「為什麼？」
男人的臉色一變，還沒有等到他說出什麼話來，就看見面前的小女人近乎執拗的問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男人的面色一變，旁邊的人看不下去剛要來抓季輕舞，可是季輕舞已經透支了季輕舞全部的力氣一般，身體直直的綿軟了下去。
真是要命。
男人看著懷裡的女人，臉色複雜。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停在不遠處的車門打了開來，走出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性。
她臉上帶著笑，看上去天真可愛，只那雙眼眸冰冷惡毒，讓人只覺得不寒而慄。
葉芙瑤走過來，並不靠近，只是走在一邊，直直地看著擁抱著季輕舞的男人，聲音冰冷。
「哥哥，你不會是……捨不得吧？」
男人——葉嵩霖神色複雜地看著懷中的女人，神色變了變，最後卻是冷酷道。
「怎麼可能？這種女人，當然要好好給一個教訓才行！」
葉芙瑤沒有說話，只勾了勾唇角，眼神深沉如同深淵。
季輕舞，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怎麼能夠翻身起來！你不是有了倚靠嗎？
我段了你的依靠，還看你如何囂張下去！
葉芙瑤冷冷的笑起來，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卻沒有看見，趴在那裡看似昏迷的季輕舞，悄悄的，睜開了如墨的眼睛。
只，轉瞬即逝。
葉嵩霖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把季輕舞帶回了自己的家。
他現在的心思有些複雜，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單純來說，他本來對著季輕舞還是有些好感的——甚至可以說是愛慕。
有時候午夜夢回，他甚至還能夠夢見第一次見到季輕舞的情景。
她穿著華麗的晚禮服，神色高傲冷漠，只那一瞬，卻脫去了所有的偽裝，露出蒼白脆弱的表裡。
他第一次如此心動。
但是，葉嵩霖看著面色蒼白，躺在床上的季輕舞，神色微微扭曲了起來。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季輕舞光滑的臉頰，聲音卻是詭異如同妖魔。
「季輕舞……為什麼你要傷害小瑤呢？」
小瑤……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絕對不能夠原諒任何人去傷害她！就算是季輕舞！
葉嵩霖撫摸季輕舞的力道慢慢變大，她白皙的臉頰上漸漸浮現了紅腫的指印，對著她蒼白的面色，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葉嵩霖的手指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一般，飛快的縮了回去。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卻是在最後看了季輕舞一眼之後，轉身離開，毫不猶豫。
只留下季輕舞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雪白的床上，身子都蜷縮在了一起，看上去可憐又無助。
她緊緊閉著眼睛，就像是被什麼噩夢給厥住了一般，眉頭緊皺，半晌，眼角滲出一點兒晶瑩，嘴唇微張，喃喃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季輕舞就這樣子失蹤了，慕晨曦差點沒有哭出來。
要是以前的季輕舞這樣子失蹤，她就已然夠著急了，更何況是現在的季輕舞。
慕晨曦皺著眉頭，團團轉，一旁的莫原野也是頭痛欲裂，天知道他不過是出門辦點事的功夫，不單單慕家老婦人知道了消息趕了過來，季輕舞還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
要不是因為在柳芝來的時候，慕晨曦一直都陪伴在她身邊，甚至上車的時候也跟了上去，慕晨曦倒還真是可能懷疑柳芝把季輕舞給綁架走了。
但是只要仔細想一想，倒是也不可能。
按照季輕舞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有外人靠近她的話，肯定早就尖叫出來了。
可是沒有人聽見聲音。
所以，這也就是排除了可能是有人偷偷潛伏起來帶走季輕舞的可能性。
更大的可能性，就是季輕舞是自己離開的。
但是慕晨曦更加想不通了，輕舞姐姐為什麼要離開這裡？
莫原野看見慕晨曦急得額頭冒汗，心中不忍，連忙讓慕晨曦好好休息，自己安排人去找人了。
可是慕晨曦還怎麼可能還好端端的去休息啊！
只是，莫原野找不到季輕舞，他去翻查了一下醫院門口的監視器，結果只顯示了季輕舞是自己一個人穿著病號服走出去的。
莫原野頭痛欲裂，這幾天他找的都快要上火了，嘴巴都幹得出了一層皮，結果那頭事情還沒有結束呢，這頭就又是出事情了！
他到還真是欠了這家人的！
慕晨曦坐在病房裡面，看著昏睡不醒的慕辰耀，眼淚不斷地掉了下來。
「對不起，哥哥。」慕晨曦哽咽著說，「是我沒有看好輕舞姐姐。」
慕晨曦難過的要命，季輕舞現在情緒就已然處於崩潰邊緣，如果出了什麼事，那該怎麼辦？
她現在已經長大了，所以就算是傷心難過著急，都不好意思在原野哥哥面前表現太出來——看到莫原野通紅的眼睛和下巴之上的鬍渣，慕晨曦就知道莫原野已經夠努力的了。
她不能夠讓原野哥哥再分神來擔心她了。
所以在面對著無人的情況之下，慕晨曦的眼淚才終於忍不住掉了出來。
病房門口，劉寒笙靜靜地站在那裡，他看著輕輕啜泣的慕晨曦，心口疼得厲害，但是他卻沒有走進去。
釋放，也是療傷的手段。
就讓小曦盡情的發泄一下吧，不然的話，所有的一切堆積起來，才會更讓人難受。
等到慕晨曦哭完，情緒好不容易才勉勉強強恢復了一些之後，劉寒笙這才慢慢走了進去。
慕晨曦聽到腳步聲，連忙擦乾淨了眼淚，然後帶了一些不知所措的轉過頭，結果就看見了劉寒笙。
那一瞬間，劉寒笙看見了慕晨曦眼中的不知所措和慌亂，甚至還有些微的逃避和抗拒。
劉寒笙在心中自嘲的笑笑，只感覺有些疼痛，但是他的面上，卻還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微笑，溫和，甚至是輕柔的看著慕晨曦。
的確，慕晨曦現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劉寒笙。
以前的時候，她喜歡劉寒笙，單純且熱烈的喜歡著。
可是後來，因為一切違抗力的因素，讓他們兩個人漸行漸遠。
甚至於，她終於看不見自己的心了。
林亦舒的攻勢太過強烈侵蝕性，他先是用溫和的老師形象讓慕晨曦信任他，最後慢慢露出裡面的本質，不動聲色的侵蝕她，將慕晨曦歸為己有。
這無疑是成功的，也別是對於死腦筋的慕晨曦來說。
雖然慕晨曦現在還是迷迷糊糊的，但是她在看見劉寒笙的時候，不可控制的想到了林亦舒，還有……那天晚上街頭的親吻。
慕晨曦微微低著頭，聲音有些顫抖，「寒笙哥哥。」
劉寒笙的表情有些恍惚，已經多久沒有聽見小曦這樣子叫自己了？
慕晨曦不願意去注視劉寒笙的眼睛，因為好像只要一看見劉寒笙的眼睛，眼前就會浮現那一天的情景一般。
她開心的去找劉寒笙，就看見他站在窗戶前，月光撒了他一身，那般好看。
只是轉過身來，眼眸深處是令人心驚的冷漠。
她為此感到顫慄。
劉寒笙看見慕晨曦臉色蒼白的樣子，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小曦你的身體……」
可是他卻沒有碰到慕晨曦，因為在即將就要碰到的時候，慕晨曦躲閃了過去。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劉寒笙看著自己的手看了半晌，終於，臉上露出了苦澀的意味。
「小曦，你能不能請我說一句話……」
慕晨曦心口亂的厲害，她下意識的往後退瞥一步，看向劉寒笙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寒，寒笙哥哥，你能不能先別說。」
劉寒笙頓了頓，就看見慕晨曦如同如臨大赦一般，鬆了一口氣，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劉寒笙看著慕晨曦的背影，半晌都沒有說話。
因為心口的某處，傳來的劇烈疼痛，似乎能夠灼傷人的靈魂。
他低頭笑笑，眼神悲哀。
有的時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也無法挽回。
慕晨曦急急忙忙的低著頭跑出去，劉寒笙只看見她的慌張和鬆口氣，卻沒有看見她低下頭之時，眼眸閃爍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