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守護
季輕舞無聲的笑，眼裡帶了暖意，還有一點兒淚光。
慕辰耀他一直都守護在自己的身邊，保護著她，可是她卻一點兒都不知道。
直到他不見了，受傷了，季輕舞才猛然反應過來。
那幾天，季輕舞每天都要換地方，因為想要她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每天她只能待在房子裡面無事可做的時候，都能夠回憶起和慕辰耀在一起的時候。
溫暖，安全，安心。
和那個時候，那個人，完全截然不同的感覺。
葉嵩霖又盛了最後一口飯，餵給了季輕舞，季輕舞眸光一閃，還是乖乖地吃了下去。
吃完飯，葉嵩霖就想要離開，但是這個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衣角被勾住了。
他疑惑的轉過頭，卻是發現自己的衣角被季輕舞牢牢地抓在手裡。
葉嵩霖皺了皺眉，低聲道，「快點放手。」
可是季輕舞不說話，也不看他，只是執拗的抓著葉嵩霖的衣服，全身輕輕顫抖著。
兩個人無言的對持了一會兒，還是葉嵩霖敗下陣來。
葉嵩霖在心裡說服自己，這個女人腦子都已經不正常了，就不要再用正常人的思維想她了。
心裏面雖然是故意冷冷嘲諷著的，但是當他拉住季輕舞的手腕之時，動作卻異常的溫柔。
季輕舞乖乖的任由葉嵩霖牽著手，表情不變，只是在葉嵩霖沒有看見的時候，嘴角微微揚了揚。
對付這些人，善良只會變成自殺之時的匕首。
葉嵩霖，你不要怪我。
只不過短短几天，葉嵩霖對於季輕舞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
開始的時候，葉嵩霖就很複雜，因為他當初喜歡過這個女人，但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是如此的惡毒，讓他感到厭惡。
可是，這幾天的相處，特別是看見對方溫柔乖順的依靠著自己的時候，那種感覺，實在是沒有辦法用言語來說明。
而季輕舞的眼眸，卻一天比一天幽深。
等到那天，葉嵩霖溫柔地對著自己微笑起來的時候，季輕舞明白，時機到了。
她躺在床上，看著旁邊的杯子，眼眸幽深。
半晌，她忽然笑了起來，一把將杯子摔在地上，然後赤著腳走了上去。
季輕舞的腳十分的嬌嫩，因為慕辰耀每次都會抱著她，為她的全身上下敷上精油。
季輕舞還有些不願意，「你老給我弄這個，我好不容易長出來的繭都沒有了。」
慕辰耀卻只是笑，「在我身邊，你還需要什麼繭？」
季輕舞踩在玻璃碴上面，腳下痛得厲害，她卻忍不住笑了。
「……辰耀，如果長了繭，現在我是不是會不太痛一點兒？」
葉嵩霖是被一聲尖叫聲給嚇得感到季輕舞的房間的。
女僕站在門口，全部都是眼淚，顯然是嚇得不輕，一看見葉嵩霖過來，簡直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飛快地衝上去，結結巴巴的說道，「少，少爺……」
葉嵩霖直接推開了那個女僕，快步走近房間，卻在下一瞬間，也被面前的景象給驚怔住了。
窗戶大敞，吹進來了一點兒和煦的風，但是因為面前的女人，一切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季輕舞站在那裡，腳下踩著玻璃碴子，手裡面還拿著一個，她的手上鮮血淋漓，還不斷的用玻璃碴子割自己的胳膊。
甚至，在看見葉嵩霖的時候，邊露出那種柔和茫然的笑，邊拿著那塊玻璃碴子往自己的臉上劃了過去。
葉嵩霖雙目圓睜，幾乎是下一個瞬間，就衝上前去，一把奪過了季輕舞手上自殘的玻璃碴子。
「你到底在幹些什麼！」
葉嵩霖大吼，卻看見季輕舞笑嘻嘻的看著他，腳下還在不停地磨蹭著。
葉嵩霖低下頭，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一把橫抱起季輕舞，就往外走去。
季輕舞將頭埋在葉嵩霖的肩膀上，眼中傻乎乎的茫然頓時化作了一片幽深——果然，我贏了。
葉嵩霖帶著季輕舞飛快的去醫院，好在季輕舞身上的都是一個皮外傷。
但是那個醫生看著季輕舞面無表情的臉，卻對著葉嵩霖搖頭說道，「這位先生，這位小姐看的恐怕不只是這個，我勸你還是帶這位小姐去精神科看一下吧，她……恐怕有些自殺傾向。」
剛開始的時候，那個醫生也這麼說過，但是葉嵩霖沒有回答，但是這一次……葉嵩霖看著季輕舞胳膊腳上踩著的繃帶，陷入了沉默。
葉嵩霖還是請了一個心理醫生過來。
那個心理醫生，是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戴著黑框眼鏡，看上去有點像是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愣頭青。
只是，人不可貌相，這位可是雙博士學位歸來的海龜一枚，而且……還是劉寒笙的學弟。
愣頭青二話不說，就將葉嵩霖給趕了出去，只留下季輕舞一個人。
「慕辰耀還沒有醒，但是估計也不遠了，最近他的腦力活動十分廣泛，不是在做夢，就是快要醒了。」
愣頭青聳聳肩膀，「這是學長讓我轉告你的。」
季輕舞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頭，「謝謝你。」
愣頭青沒有搭話，只是將手裡面的安眠藥粉末交給了季輕舞。
「謝謝。」
愣頭青搖頭，「不，這是你自己得來的結果。」
其實，在好幾天前，季輕舞就聯繫了劉寒笙，用葉嵩霖的手機發了一條簡訊，簡潔明了的告訴了劉寒笙現在她的處境。
弄完之後，季輕舞將手機全部格式化，然後故意扔到了水裡面。
果然，那支手機沒有辦法再用了。
而鑒於她最近幾天的表現，葉嵩霖反倒是沒有產生懷疑。
季輕舞於是，就制定了這一個計劃，只是沒有想到，一切竟然都如此的順利。
愣頭青嚼了嚼口香糖，吐著泡泡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脫身——學長讓我問你。」
季輕舞垂下眼眸，低聲，「再過一陣子，我一定要查到辰耀究竟是被誰給暗算的！」
愣頭青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只是在季輕舞即將就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道，「仇恨是沒有意義的。」
季輕舞的身子一僵，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離開了。
因為她留在這裡，不僅僅是因為慕辰耀的事情，還有幾年前的事情。
她一輩子的心結。
葉芙瑤，她還是一輩子都不會放過她。
她強佔了她心愛的男人，摧毀了她的婚姻，磨滅了友誼……現在她得到了一切，還是要來摧毀自己的一切嗎？
季輕舞冷笑起來，面色平淡，只那雙眼眸如同寒冰深淵一般，觸目驚心。
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那個女人了，絕對不會！
季輕舞走出房門的時候，葉嵩霖就等在那裡。
季輕舞就又擺出了那種恍惚的神色來，也不說話，只是當葉嵩霖拉住她的時候，季輕舞順勢也就靠在了他的懷中。
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葉嵩霖僵硬了一下，隨之兩隻手緊緊地摟住了自己。
呵。
季輕舞在心底發出了一聲冷笑。
葉嵩霖將季輕舞抱回房間，給她蓋好被子，輕聲囑咐，「乖，好好在這裡睡一覺，嗯？」
季輕舞沒有回答，只是慢慢閉上了眼睛。
葉嵩霖好像又坐在那裡看了她一會兒，這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房門被關上，季輕舞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她看向旁邊，連杯子也換成了塑料杯，旁邊帶著角的東西，也全部換成了圓角的傢具。
季輕舞冷笑了一聲，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真是可笑。
季輕舞可沒有忘記，就是這個男人，一邊笑著，一邊將自己扔到了他妹妹親手給她製造的噩夢裡面，眼睜睜的看著她崩潰。
當時，季輕舞雖然是昏倒了，但是在半路的時候，神智隱隱有些回來了。
當她被鎖在那個柜子裡面的時候，她對著柜子外面的男人求救。
她說，「求求你，不要這樣……」
她哀求，「求你……放我出去……」
她絕望，「我好害怕……」
可是這個男人，卻看著她痛苦掙扎著，然後殘忍的吐出了一句話。
「你活該。」
是啊，她真是活該，當時的時候，為什麼猜到是葉嵩霖背叛自己的時候，會有如此屈辱背叛的感覺呢？
她潛意識裡面，早就將葉嵩霖當成了朋友，這個看起來放蕩不羈的男人，卻是無比溫柔，對著她好的小心翼翼。
但是也就是這個男人，毫無顧忌的相信了他的妹妹，而選擇毀滅她。
和賀亦安何其相似？
只不過，她當初愛慘了賀亦安，卻並不愛葉嵩霖。
只是感到寒心。
季輕舞勾起唇角，緊緊閉著眼睛。
天下人裡面，也就只有一個人，全心全意的對自己好。
他等了她那麼多年，甘願為他人做嫁衣，只因為她的喜歡。
為了小時候的一個諾言，他卻賠上了自己的一生。
真的……值嗎？
季輕舞恍惚的看向前面，慕辰耀好像對著自己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了自己已然熟悉的寵溺。
「為什麼不值得？」
他會這樣說吧。
季輕舞忍不住微笑起來，眼眸卻濕潤了。
慕辰耀……我好想你。
葉嵩霖走到大廳，那個愣頭青已經收拾好東西等在那裡了。
他問道，「她怎麼樣了。」
愣頭青吧唧吧唧的嚼著口香糖，直到葉嵩霖等的都快要不耐煩了，才開口說道，「她曾經有過巨大的精神創傷……你不是說她還有些幽閉恐懼症嗎？那肯定也是癥結的所在。」
葉嵩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愣頭青猶有深意的看了葉嵩霖一眼，只說道，「有的時候，可不能聽信一片之詞。」
葉嵩霖感覺有些不對勁，當即轉頭看向愣頭青，「你說什麼？」
愣頭青打著哈哈，「真相總是藏在背後——這不是偵探小說裡面都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