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鹿的少女
郝仁不知道他昏迷之後，在這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面前的畫面，卻告訴他，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大廳裡面躺著好幾個男人，不知死活，但是郝仁還是寧願他們已經死去了比較好。
因為任誰都不願意醒來之後看見自己半殘的四肢。
尤其是那個老大，臉上一片血肉模糊，看起來真是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但是現在，卻不是郝仁去同情這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傢伙，他已經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站在他面前的這個背影之上。
這顯然是一個女人，有著瘦弱的身體，穿著的雪白的睡裙，已經變成了斑駁的血色，她的手上就像是被塗滿了鮮紅的指甲油一般，艷的刺激所有人的眼球。
郝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見的是人，亦或是殺人魔鬼。
就在這時，那人的身形卻是微微晃了一下，正轉身過來。
郝仁全身都禁不住顫抖了一下，卻是在下一瞬，看見了一張幾近妖精般的面容來。
女人白透著面，唇瓣卻是鮮紅，染著鮮血，看起來宛如剛剛嗜人鮮血的妖魔一般，卻出乎意料的惑人心智。
郝仁全身酸痛不止，倒在地上連退縮都無法退縮，只是看著季輕舞，全身發顫。
季輕舞看著他，好像又沒有在看著他。
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郝仁這個方向，但是眼神卻是透著一股難以嚴明的殺戮之氣。
郝仁覺得，簡直就像是古俠小說裡面走火入魔了的人一般。
他下意識的想要逃跑，但是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面前這個宛如被惡魔附體了一般的女人慢慢的靠近了自己。
他咬了咬牙，看向季輕舞，卻還是做出了防禦的姿勢，但是沒有想到，倒是沒有像他想象之中的那樣。
季輕舞卻是在他的面前猛然停了下來，眼神有瞬間的清醒，她的嘴巴微微張了一下，卻是吐出了一個模糊的字眼。
「辰……耀……」
塵葯？那是什麼東西？
就在郝仁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女人卻是猛然朝著他倒了下來。
郝仁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看向季輕舞，卻是發現季輕舞禁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他不知道為什麼，輕輕舒了一口氣。
但是……郝仁猶豫了一下，有些複雜的看著躺在旁邊的女人，像是在掙扎著些什麼，最後卻還是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季輕舞清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四肢無力，像是被注射了麻藥一般，幾乎就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了。
腦袋頭痛無比，一片空白，卻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她咬咬牙，有些茫然的看著這陌生的環境。
這裡看起來倒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房間，很有女孩子的味道，牆角還有好幾個布娃娃。
很乾凈，也很溫馨。
但是……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季輕舞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大腦裡面更加是一片空白，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隨之，她無奈的苦笑起來。
就算是再怎麼想不起來，但是，這大概就是自己再一次發作了之後的狀況了吧？
也不知道哪一個倒霉鬼碰到了自己。
季輕舞完全不記得那個被她請去和黑白無常一道兒下棋的男人了，只是捂著自己脹痛的額頭，眼神一片茫然。
對於她來說，現在的記憶是極其的混亂的。
季輕舞微微嘆了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卻是有人慢慢推開了房間門。
季輕舞幾乎是在下一個瞬間就對上了來人的眼睛。
來人像是沒有反應過來，被季輕舞給嚇了一大跳，甚至都有些驚慌的小小輕呼了一聲，但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有些瑟瑟的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季輕舞一眼看去，就禁不住一怔，然後放鬆了警惕。
面前的少女大概也就是十五歲的樣子，容貌倒是十分的清秀可愛，扎著兩隻辮子，眼睛很大，有些瑟生生的看著季輕舞，就像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小動物一般。
季輕舞不知道怎麼地，就想到了慕晨曦。
剛開始的時候，慕晨曦的眼睛也像是現在這般溫順無害，透著小動物一般的光芒，讓人心頭髮軟。
但是後來……季輕舞忍不住黯淡下了眸子——是她沒有保護好小曦。
眼前的女孩子眨巴著眼睛，有些疑惑的看著季輕舞，發出小小柔軟的聲音。
「姐姐……」
季輕舞心口一軟，卻是眸光溫和的看著面前的少女，問道，「是你……救了我呢？」
少女愣了一下，搖搖頭，「是我哥哥帶你來的。」
「哥哥？」
季輕舞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房間的門被人毫不留情的推了開來，然後露出了一張少年有些不耐煩的面容，「小卿，那女人還沒有醒么？」
季輕舞忍不住脫口而出，「是你？」
少年——郝仁似乎是嚇了一跳，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腳步都往後面瑟縮了一下，但是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將少女攔在自己的身後，瞪著季輕舞，「你醒了啊。」
季輕舞按了一下眉心，疑問，「是你救的我？」
少年像是有些心虛，摸了一下鼻子，看著季輕舞，「那又怎麼了？」
「沒怎麼，」季輕舞笑笑，「我倒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你救的我。」
郝仁的臉一下子就脹的通紅，「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輕舞挑挑眉，「沒什麼意思。」
郝仁瞪著季輕舞良久，後面的小卿有些不安的抓緊了郝仁的衣服，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季輕舞。
郝仁像是感受到了自己妹妹的不安，轉過身，拍拍小丫頭的腦袋，然後說道，「小卿，下面的菜都要燒焦了，你去看一下。」
小卿猶豫了一下，大大的眼睛擔心的看著郝仁。
郝仁笑了笑，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極為耀眼的笑容，「乖，我不會有事的。」
小卿看了看郝仁，又看了一下季輕舞，咬了一下嘴唇，還是點了點頭，出去了，還十分乖巧的帶上了房門。
等到小卿走了之後，季輕舞才挑了一下眉頭，「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你有一個妹妹。」
郝仁像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眼，直直的看向季輕舞。
季輕舞像是驚愣了一下一般，她倒還是認識少年這半個月以來，第一次看見他這般嚴肅正經的樣子。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來歷，但是我也知道你是我惹不起的。前面那件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想要試探你的身份，所以才會遭受這些事情。」
季輕舞下意識的細細打量少年，就看見他的身上都是處理過的傷，但是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他受傷的有多麼的嚴重。
季輕舞的眉心跳了一下，問道：「然後？」
郝仁緊緊握住了拳頭，「小卿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女孩子……如果你怨恨我的話，請不要傷害她，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一樣。」
季輕舞看見郝仁眼中那分明透著痛苦的神色，禁不住想到了十幾年前，那個身形修長的少年。
陽光暈染了他臉上的笑容。
「咦，這不是我家的小薰么？怎麼在這裡哭呢？」
「小薰才沒有哭呢！」
「是啊是啊，」少年笑起來，帶著陽光的味道，「我家小薰最堅強了，才不會哭……哥哥帶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哥哥每次都這樣……」
「那……去吃蛋糕？」
「唔……好！」
季輕舞的眼神忍不住微微恍惚了起來，她看向郝仁寫滿了乞求的眼神，微微的笑，「看起來……好像哥哥們，都是一個樣子的呢。」
全部都不忍心自己的妹妹受到傷害，甚至……寧願犧牲自己。
「你說什麼？」
季輕舞卻是搖頭，「我有說過要傷害你妹妹么？她看起來……倒是和你完全不一樣呢。」
單純生澀的，猶如幼鹿一般的女孩子。
純凈得像是一汪泉水。
季輕舞忍不住抬頭看向郝仁，心想，現在小卿還能夠保持這般的純凈，應該是他拚命保護的原因吧。
說起自己的妹妹，少年有些兇狠的眉眼微微柔和了下來，「是啊，小卿她……」
他從小就沒有了爸媽，卻還有一個奶奶和妹妹，但是奶奶也去世的早，後來，家裡面就剩下了他和妹妹。
剛開始的時候，他自己一個人都生活不下去了，更何況是他的妹妹？
所以，就在他妹妹五歲的時候，發過一場高燒，但是他卻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那個時候，他也只不過只有八歲。
但是，看著小卿那逐漸虛軟下來的「哥哥」，他第一次作下了一個能夠影響他一生的決定。
他那個時候才八歲，但是他卻是跟了一個小幫派的老大，代價暫且不提，但是卻能夠救活他的妹妹。
只是可惜，還是有些遲了。
小卿的腦子還是有點被燒壞了。
季輕舞聽到這裡的時候一怔，「但是她看起來……」
「很正常是嗎？」郝仁苦笑一聲，「的確是很正常，但是還是和其他的女孩子不太一樣。」
小卿極其害怕陌生人，尤其是男性，因為當初就是一個男人想要拐賣小卿，才會致使小卿發高燒的。
所以，小卿從來都沒有像是普通女孩子一樣生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