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夢碎
面前的女人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長發
微微的鬆散了下來，垂在身體兩側。她的五官精緻柔和，笑容里還帶著微微的羞澀，就像是一朵梨花在綻放著楚楚可憐的姿態。
她禁不住上前走了一步，卻在下一秒看見對方的笑容忽然像是鏡子一樣支離破碎，她猛然一驚，立刻撲上去想要抓住些什麼，但是最後卻只是抓住了一手的黑暗。
後面忽然傳來了陣陣嘲諷的笑聲，她回過頭去，卻是看見了一個穿著黑色抹胸短裙的女人夾著一支煙看著她，她的手臂上還刺著一朵盛開的玫瑰花，妖冶無比，帶著放蕩頹廢的味道。
她嚇了一跳，直直的向後退去，驚恐的話語便是從她的口中漏了出來：「你是誰？」
女人笑了起來，像是一朵絕世的大麗花在緩緩的盛開著。
她低聲說，帶著明顯的蠱惑的味道：「……我是你呀。」
什麼？她向後退去，卻是猛然發現自己的面前是一面鏡子。
不，這不是她。
這不是她！
「不——」
慕晨曦猛然醒了過來，她大口的喘息著，眼睛裡面還有著驚懼之色，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她大大的喘息了一會兒，神情卻是變得異常的茫然，她這是，怎麼了？
慕晨曦面無表情的在床上左立了一會兒，然後爬下床，剛想要伸個懶腰的時候，門卻是開了。
於是慕晨曦一下子就對上了季輕舞那張布滿了春光笑意的面容。
「……？」
慕晨曦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她卻是毫不客氣的問道，「你幹什麼？」
季輕舞也不難過，走過來，笑眯眯的說，「你現在不就是我的妹妹么，過幾天會有一個記者會，我先讓你熟悉一下小曦平時的習慣作息。」
這的確是自己答應過她的，不能反悔。
於是慕晨曦只要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卻是毫不客氣的說道，「那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季輕舞點點頭，豪爽的離開了。
倒是慕晨曦站在床邊，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剛才的那個夢，究竟是什麼？
慕晨曦甩甩頭，捨去不想了。
就在慕晨曦弄好下去之後，卻是看見不光光是季輕舞在大廳裡面等她，還有劉寒笙。
劉寒笙微微笑著，眼中帶著某種凝聚的東西，看上去，竟是看也看不清楚。
季輕舞拉過慕晨曦，笑眯眯的。
「小曦？」
慕晨曦皺著眉，「我不是慕晨曦……」
季輕舞卻搖搖頭，看著慕晨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就是我的妹妹，慕晨曦。」
慕晨曦想起來答應季輕舞的事情，想了一下，還是木著臉答應了。
季輕舞鬆了一口氣，看著慕晨曦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低聲，「那我們走吧。」
季輕舞先去的地方，卻是慕晨曦的畫展。
慕晨曦可以說是一個天才型的人物，雖然因為身體的原因並沒有很多的作品，但是交上去的，卻每一個都是備受稱讚的。
而季輕舞認定了面前這個少女就是慕晨曦，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慕晨曦會忘記自己，但是，季輕舞相信，慕晨曦一定是能夠想起來的！
而能讓人想起來的，身邊的東西還是能夠起到一個很重要的作用的。
季輕舞看著慕晨曦痴迷的看著面前色彩濃重的畫卷，旁邊的季輕舞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慕晨曦的眼前，好像浮現了一個畫面。
少女坐在畫架前，神情溫柔，眼睛裡面像是發著光，帶著誰都阻止不了的熱情。
她狂熱的看著面前的畫紙，眼神執著，那是用自己所有的熱情在創作。
慕晨曦心口一窒，卻是猛然後退了一步。
旁邊的季輕舞嚇了一跳，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麼，倒是旁邊的劉寒笙一下子走了上去，扶住慕晨曦，然後輕柔的解說著。
「這是小曦十五歲的時候，在法國鐘樓前面畫的……」
劉寒笙的聲音異常的溫柔，聽起來，就像是春風拂過一般，慕晨曦心中的那些焦躁不安，竟然神奇般的撫平了一些。
她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劉寒笙，卻是不小心望進了他的眼中。
劉寒笙的眼眸漆黑，像是溫和的潭水，他深深地看著自己，就像是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了進去一般。
慕晨曦心口一跳，卻是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想要躲開劉寒笙，但是身子卻是被他的雙手溫柔的摟住了，這種溫和的力度，慕晨曦發現，此時的自己，竟是掙扎不開！
慕晨曦在稍微掙扎一下之後發現自己根本掙扎不起來了，於是也不再掙扎，只是看著劉寒笙的眼神，卻是顯得有些茫然。
為什麼……她的身體，一點兒都不抗拒這個男人那？
慕晨曦想不明白，只能困惑的看著劉寒笙。
慕晨曦的眼神，再也不像是再次相遇的那個時候的空洞和茫然，而是悄悄有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但是，旁邊的人，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慕晨曦的眼神，帶著初戀時候的心動和無措，卻是讓人看著忍不住心都柔軟下來。
而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再一次愛上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劉寒笙彎起唇角，輕笑，低聲，「我們再去前面看看？」
慕晨曦愣了一下，腦子裡面稀里糊塗的，竟也是跟著點點頭，然後走在了劉寒笙的旁邊。
季輕舞看著這事情的發展，忍不住放鬆的鬆了一口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太好了。
季輕舞輕笑著，看著兩個人親密的站在一起，臉上禁不住帶上了欣慰的笑意。
她這一輩子，真正在乎過的人，也就只有三個人。
一個是她的哥哥，季梓揚，但是他卻是在十幾年前就已然死去。
還有一個，就是慕辰耀。
他是她這一輩子唯一定下的戀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最後一個，就是她的妹妹。
季輕舞。
也是她最為愧疚的一個。
季輕舞至今都還記得，剛見慕晨曦的時候，她雖然待在病房裡面，因為生病還剃光了頭髮，但是在那個時候，她臉上的笑容，才是最無憂無慮的吧？
因為那個時候，她愛的人都很愛她，她生活在大家為她不忍心戳破的簡單的世界裡面，活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那個時候的慕晨曦，才是小曦。
每個人都有天真無邪的一段時間，但是隨著時間的逝去，那些天真無邪，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這些人，是最為喜歡這種單純純凈的人的。
就像是季輕舞，又或者是慕辰耀。
慕辰耀是真的將慕晨曦當做自己的妹妹，甚至，可以用半個女兒來形容，他疼愛著小曦，想要她變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
但是這一切，卻是全讓她給毀滅了。
慕晨曦永遠都不知道，季輕舞對這件事情，有多麼的愧疚。
她沒有保護好小曦，讓她被林亦舒給抓走，當她從那個小房間將她救出來的時候，看見慕晨曦的眼神的瞬間，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都是她……季輕舞眼睜睜的看著慕晨曦的背影，卻是用力握緊了拳頭，眼中一片堅定。
現在，該是她來保護小曦了。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去傷害慕晨曦。
誰都不行！
「這個是……」
慕晨曦停下腳步，看著面前的一幅畫。
那裡面，用了大量的金黃和暖黃色，勾勒出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極致的旺盛，就這麼看去，彷彿就能將那片富有生命力的向日葵花田清清楚楚的置身其中一般。
慕晨曦緩緩抬起手，眼中微微有些茫然，但是當她用手指在半空之中緩緩勾勒出向日葵的樣子的時候，那雙滿是迷茫和空洞的眼睛裡面，卻是驟然亮了。
就像是無數的星辰在其中凝聚一般，漂亮的不可思議。
她喃喃著，臉上的光彩讓過路人都經不住為之停步關注。
「這裡……我好像來過。」
這裡，慕晨曦當然來過。
劉寒笙看著慕晨曦，眼神溫柔的緊，像是什麼都化成了一灘水，綿綿軟軟的，讓人心動。
「……這裡，是她十八歲的時候……」
那一年，少女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他去這裡。
等他到的時候，面前的這幅畫，就已經完成了，少女轉過頭，柔順的長發在天空之中飄舞著，形成了一道極美的風景線。
她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來，臉上卻是帶上了極為燦爛的笑容，再滿目金色之中，竟是更加的耀眼。
她對著他微笑，眼睛亮的驚人，像是有什麼火苗在裡面熊熊燃燒一般。
不由得，劉寒笙感覺心口一動，耳朵卻是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但是，那個時候，劉寒笙卻是一點兒都不想要躲開慕晨曦的眼睛。
於是，他就看見少女睜著發亮的眼睛看著他，然後緩緩微笑。
她說，「寒笙哥哥，我喜……」
只是可惜，那個時候，也是她第一次病發，直接被送到了醫院。
之後，他有問過，慕晨曦那一天究竟是想要說什麼，結果卻是看見慕晨曦猛然漲紅了臉，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