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夢怪事
晚飯之時,李叔又來喊三人回家吃飯,但人太多了,葉洋等人並未去,而是從李叔那兒討了幾顆過冬的白菜,用鹽醃漬了一下,切成條,就著糝湯,隨便喝了幾口。
夜晚無事,葉洋就在院子裏隨便打了幾套形意拳,形意拳乃是中國三大傳統的內家拳之一,向來有‘太極十年不出門,形意一年打死人’之說,在山西和河南兩省尤盛。
據傳說,民國時期,但凡是出門在外,用手藝討口飯吃的人,都會幾招。
葉洋這形意拳乃是,爺爺在他小時候教的,不過爺爺並沒有教導殺伐之招,僅僅教一些拳架子,權當是鍛煉氣血。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月上半空,葉洋卻還沒有半點睡意。
北邙山還是雪白滿野,夜裏空氣低的人嚇人,但是葉洋一練起來,渾身發汗,不覺得一點寒冷,收拳後,隻感覺一股騰騰熱氣,在胸腹升起,無比舒坦。
就在這個時候,葉洋忽然聽到了一聲慘叫,他急忙,跑進屋內,隨後一驚,像是見到了什麽怪異的事情一樣,滿臉的驚訝。
在小姑和大姑的頭上,竟然出現了兩團血跡,像是被什麽打碎了腦袋一樣,可是整個屋子又沒有人,充滿了怪異。
小姑和大姑不像葉洋睡得早,因此早早就睡了過去,葉洋連忙將白熾燈打開,昏黃色的燈光中,他能夠看見小姑和大姑兩人驚恐的臉。
不但他們驚恐,連葉洋都覺得不可思議。
大姑和小姑二人,竟然雙雙在熟睡中,從床上栽倒,而且頭剛好碰到了地上,在地上磕碰出了一個大血包。
“我遇見爸了。”
小姑葉曉曼眼孔收縮,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臉的驚懼,雙眼翻白。剛才她在夢中遇見了父親,父親獨對著她一個背影,四周陰暗中竟然懸浮著無數的棺材,等到她醒得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從床上翻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而且被磕的一頭血,她醒過來後,看向一旁的大姐,發現大姐頭上也是一個大血包
“我遇見的是媽”
小姑在這邊一說,那邊大姑也是慌忙開口道,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底看出了恐怖。
“洋啊,你說是不是爸,怪我們把古董翻騰出來了。”
小姑忽然想到了葉洋對他們說的那些,怪事。不由得顫聲問道。
“沒有的事,你們不要想太多,好好睡吧。”
葉洋丟出了這麽一句話,將兩位姑姑的頭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然後就回了自己屋。
他將目光看向外麵,發現姑姑屋裏的白熾燈還亮著,並沒有關上,知道她們還在害怕,也不在意,自己則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熟睡中,葉洋總感覺自己的耳邊,好像是有人在對自己說些什麽,又好像是一種冥冥的召喚,而等到自己仔細聽的時候,卻又聽不清。迷亂中,他好像又夢到了那個上清宮的老道,並且還又夢見那個算命先生,他們在葉洋身邊連連轉動,不知道說些什麽。
次日,等睜開雙眼,才發現,窗外陽光不知何時已經射到了床上,時間已經不晚了。
葉洋穿衣起床,兩位姑姑已經做好了飯菜,農村裏也簡單的很,用洛陽這邊特產的青皮蘿卜,加上粗鹽,醬油,弄了一小碟鹹菜。
又煮了稠稠的一大碗糝湯,丟著指頭肚大小的麵團,就著香稠的湯,這一頓雖然簡單,但是葉洋吃的,倒也歡暢。
他走出廚房,看見爺爺的屍體前還放著一碗冷透了的糝湯,湯裏麵還插著三支香,也不知道這香是哪裏來的。
正在這個時候,葉洋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拿起電話一看,竟然是老羅頭。
“喂,葉小子啊,這一段時間我要去你們北邙山一趟。”電話那邊,傳出了一道流氓流氣的聲音,一臉憤怒,看上去像是剛被人打了一頓。
“你不好好幹你騙人的營生,來北邙山幹什麽。”
葉洋毫不客氣,一聽這話,他就知道老羅頭定是又在街上行騙,然後被人揍了一頓,不過搞不好,這家夥訛詐了人家一下,正酸爽的在被窩裏數錢呢。
“問這麽多幹什麽,到了你就知道了,快快,聽說你們洛陽的姑娘水靈,給我介紹幾個。”
“洛陽火車站,老媽任你選,五十塊錢送炒麵。”
葉洋直接掛斷了電話,老羅頭讓介紹的可不是姑娘,而是十八禁的地方,那玩意他都還不知道哪兒有,忽然間倒是想起了一個,在他們這些洛陽小年輕中,流傳的一個段子。
不過老羅頭來洛陽,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也讓他很無語。
雖然掛了電話,但是老羅頭仍然是沒完沒了的撥打,葉洋實在被他煩的不行了,隻好又接通了:“我說你家夥,到底怎麽回事。”
“不是啊,我想問問你,五十塊錢送炒麵真的假的,物美價廉啊”
“你不是說來洛陽有要事嗎”
葉洋真是服了對方,不停地打電話,就是為了這麽一件事。
“這比要事,還要重要!”
老羅頭的回答讓葉洋相當無語,他忽的想起了老羅頭左手多的一根手指,嘿嘿一笑道:“老羅頭,我上回見你親生兄弟了,他也多出了一個手指。”
“我草,你怎麽不說多一個腦袋呢,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是在上清宮啊!”
電話那頭傳來了,連聲的咒罵,葉洋卻是詫異的道:‘我還真是在上清宮見的,怎麽你們認識。”
“我草,還真是在上清宮?”
老羅頭在電話中,驚訝的一叫,葉洋正不知道他發什麽瘋了,隨後就看見對方將電話掛斷了,任憑他如何打,都打不通。
“這個家夥!”
葉洋沒耐何之下,隻好放了電話。
“洋,路上的雪化了。我們想去城裏找個陰陽先生看看,然後買些香蠟,元寶,供奉下爸。”
正在這個時候,兩位姑姑進了大門,他們見到葉洋開口道。
葉洋知道,小姑開的車停在路上,因為村裏沒有通柏油路的緣故,所以也無法上來,葉洋點了點頭:“你們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們。”
畢竟山路崎嶇,小姑和大姑又常年生活在城市中,所以帶著重物未必能夠輕鬆地上山。
臨走時,葉洋忽然想到了什麽,讓兩位姑姑回來,捎一把尋龍尺。
尋龍尺又名地靈尺、尋龍棒、探龍針,不僅在中國而且在國外也極度盛行,英文名為"DowsingRod",棒子神奇無比,在陰陽風水中常能見到,陰陽先生用他最尋常的一件事就是,探風水,尋礦脈、找水源、點地穴,找龍脈,找龍穴。
而在倒鬥(盜墓賊)手中卻是常常用來尋找,墓穴,和洛陽鏟並列為北盜的兩大神器,是堪輿師的必備器具,據說這東西不僅在盜墓賊中流行,在國家的大型科考隊伍中也是必備之物。
不過製作不易,據說製作工藝早就流傳海外,在國內的都是一些劣質品。
葉洋曾經看過一本台灣的書籍,上麵曾經對尋龍尺做過一係列的解釋,其實尋龍尺的工作原理,就是從地球自轉產生的地磁力,地磁力再加上生物體內的腦波,氣場,會對尋龍尺上的擺動,產生不同的影響,所以效果甚是顯著。
從這一方麵看,和指南針的功效頗有雷同,隻不過指南針最後作用在了航海之上,推動了人類文明的進步,而尋龍尺則是‘亂鬼神’的封建堪輿師和為人不齒的倒鬥人所用,因此一向聲名不顯。
特別是在文化大革命中,破四舊,打倒牛鬼蛇神,更是將尋龍尺打入了萬劫不複的地步。
而地球公轉所產生的地磁力,堪輿學上則將之稱為龍脈靈氣。
農村喪事多繁瑣,披麻戴孝,哭喪棒,白布長領,紙人紙馬都要準備齊全,不過現在好的一點是,很多東西都能夠直接買了,不過有一一件東西,還需要葉洋和李叔親自準備。
那就是,在農村中,傳說能招魂的白色大公雞。
這種東西,在農村之中,講究頗多,據說白色的公雞能夠招魂,讓亡靈得以回歸家鄉,因此在洛陽附近的農村,頗為盛行。
兩位姑姑走之後不久,李叔就走到了葉洋麵前,口中諾諾久久沒有發聲,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才有點抱歉的開口對著葉洋道:“洋,今天發生了一件怪事,咱們村附近的所有公雞竟然都離奇死亡了。”
葉洋一愣,這樣的消息似乎來得太突兀與怪異,好端端的的公雞,怎麽會在一夜之間,就離奇死亡,而且又剛好是這幾天的關鍵時刻。
“那,怎麽辦!”
葉洋盯著屋裏麵,爺爺躺在那兒的屍體一眼,然後有些不知所措,似乎這個世界上的有些東西,充滿了詭異,這些東西說不清楚是真實還是人心作祟,但是卻無法解釋。
李叔猶豫了好大一會兒道:“鄰村應該有這些公雞。”
葉洋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去一趟。
冬天中的北邙山還是一片雪白,而竹林清影,雪壓滿山,倒是有一番異樣別處之美。
葉洋將所有東西準備好後,然後跟著李叔緩緩離開了村子,鬼頭李村不大,在鬼頭李村不遠處是另一處村寨,名字叫做張家村,在葉洋心中,這個所謂的張家村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而且充滿了一股未知的神秘。
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為這個村長,在以前曾經鬧過粽子,所謂的粽子,就是幹屍,而且這個村莊,多信奉祭祀,以來供奉山靈,據說在文革時期,張家村曾經發生過一場匪夷所思的事情,來鬧事的紅衛兵,破四舊,打碎了一個神廟,但是就在一夜之間,這些紅衛兵,竟然莫名死亡。
而且死前狀態極其恐怖,好像是不知道經受了什麽事情一樣,一個個口吐鮮血。
而張家村的特產就是白色大公雞,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張家村的公雞長得無比壯碩,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質,更兼身高力壯,皮肉結實,是所有雞販子最為集中地地方。
葉洋和李叔來到張家村的時候,因為天已冷的緣故,不少人都待在家裏麵,沒有外出,整個張家村一片蒼茫荒涼,看上去充滿了詭異。
李叔輕車熟路的帶著葉洋走到了一家門前,這是看上去極為貧窮的一家人,到現在,還是住著瓦瓦房,青黛色的磚瓦,看上去已經有了許多年頭,就門楣都已破舊。
李叔先葉洋一步,走上前去,然後輕輕敲著門說道:“大柱,在家嗎。”
但是裏麵卻沒有一絲回響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在門口忽然出現了一聲狗叫,葉洋回頭一眼隻見一條黑毛相間,小犢子似的大狗就向他咬來。
這狗不是多麽名貴的犬種,但也正是更為難纏,生活在村裏麵的土狗,可以上山追鬆鼠,咬兔子,凶性重的甚至會咬死鄰村的羊,不是寵物狗還保留著,最初的凶殘。
這條狗壯碩異常,然後瘋狂向著葉洋咬來,葉洋一愣神之間,已經是手腳並用,一雙拳頭組成了三七,渾身氣力灌注在雙腳之內。
但是,心中沒來由的,葉洋卻感到一陣的慌亂,他雖然會一點拳術,但是卻並沒有經曆過什麽實戰,別說是對上這一隻大凶狗,就算是對上幾個普通壇,都幹不過。
而李叔則是不知道何時從旁邊拿出了一根棍子,土狗猛地躍起,凶性暴露,一雙獠牙向著葉洋咬來,葉洋後退一步,一腳狠狠地踢中了這隻土狗的肚子,土狗一個踉蹌,然後更凶的向著葉洋咬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老舊的木門,一個咯吱,被打開了。
出現了一個衣衫破舊的女孩,她鼻子高挺,嘴巴小巧,身材不高,但是卻是身材姣好,肥臀挺巧,胸前鼓脹,隻是穿著樸素,或許是因為長久下地勞作的緣故,臉上的膚色並不是那麽細膩白淨。
而最惹人注目的卻是他的一頭長發,長發被結成了兩個辮子,從腦後垂下,竟然一直蓋過了挺巧的臀部,當真好像就是從電視中出現的一樣。
說也奇怪,這個女子一出現之後,那頭凶惡的土狗,竟然摒棄了葉洋等人,靜靜的臥在這個女孩腳邊,一臉凶惡的看著葉洋兩人。
“李叔,是你?你咋來了。”
這個女子拍了下土狗的頭之後,然後看到李叔,急忙打了一個招呼。
李叔將手中的棍子放下,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來,農村之中對狗的感情尤其深厚,這其中以孩子的情感最為強烈,尤其是他現在還是有求於人,一旦惡了對方,隻怕會造成反效果。
“我有事找你爸,他在嗎。”
李叔看了葉洋一眼,然後對著張燕說道。
張燕又拍了一下腳邊的狗,將它趕走之後,對著李叔道:“我爸現在在外麵,你們快請進,我去找他。”
葉洋與李叔相互看了一眼,點點頭,跟著張燕進了屋子,屋中雖然破舊,但是卻種滿了各種植物,並且還用籬笆隔開,隻不過是冬天,一時間也看不出什麽味道來。
葉洋與李叔,坐在張燕搬來的板凳之上,而張燕卻是去外麵找人了。
“洋小子,你年紀也不小了,覺得這姑娘怎麽樣。”
李叔用力拍了一下葉洋,將葉洋從沉思之中打醒了過來,他抓著葉洋的說道:“你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可是很難求的。”
葉洋一笑,他暫時也沒有打算結婚的想法啊,雖然那個妮子很不錯,但是就算是葉洋願意,人家還未必願意呢。
“說說話啊,你爺爺臨死之前,可是把你的大事交給了我。”
李叔見葉洋不說話,不由得更加急切的追問了起來。葉洋嘿嘿一笑,也不去管李叔,而是好像發現了什麽值得注意的事情一樣,從板凳上起了身。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貧窮的院落,但是卻好像有一股出塵的氣息,在西方擺著一塊石頭,東方生長著一顆巨大的槐樹。
這在農村的嗎格局中是極其少見的,而在風水玄學之中,卻是叫做金木門,石頭西方屬金,而槐樹北方為木,為的就是收納福氣。
隻不過將槐樹種在家裏麵的,這還是葉洋第一次見到。
槐樹左木右鬼,在農村地區又叫做鬼木,據說槐木葉上能夠聚鬼,每一片葉子,在夜晚就有一個鬼魂在身,一般農村之中都是將其種在屋後,很少有人將之種在家裏麵的,一旦種在家裏麵那就不是招納福氣了,而是養鬼了。
而且這個張家村之中,似乎更有什麽祭祀幹屍的習俗,葉洋皺著眉頭,不停地在院落之中溜達,忽然的,葉洋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麽盯上了一樣,他一愣,雙眼向前麵一瞅,隻覺得渾身大汗淋漓,脊背發麻,一根根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雖然葉洋在文玩的小行當裏麵已經混過了幾年,接觸的朋友不乏倒鬥的,沒少聽他們說的地下世界的詭異,但是真真正正的看到粽子,這還是第一次。
在這座小院北方的槐木之上,粗大的枝幹之上,竟然吊著一個幹枯的手臂,手臂看上去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時間了,嚴重縮水,皮膚緊緊的貼在骨頭筋肉之上,而在這條手臂的最前方,血肉模糊,雖然這條手臂已經幹枯,但是卻能夠看到明顯撕扯的痕跡,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將整個手臂給撕扯下來了似的。
正在葉洋出神的時候,大門咯吱一響,進來了一個三四十歲的漢子,他穿著一件農村常見的藍色袖子,在褲腳之上沾滿了雪泥,兩隻手抱著插在袖子之中,頭發亂咋咋了。
葉洋翻了一個白眼,看了一眼這人旁邊的姑娘,實在是想不清楚,他竟然能夠生出這麽清秀的姑娘。
“李哥,聽燕子說,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張柱子見到葉洋等人立馬熱情的走了上來,一邊熱情的上來打招呼,一邊讓張燕去燒茶。
李叔迎上張柱子,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張柱子安慰了李叔幾句,然後一臉豪氣的說道:“你哥家,要啥沒啥,但是就是公雞多,等一會兒哥給你稱個大的。”
葉洋上前,從口袋裏拿出一根中華煙,然後雙手遞了上去:“張叔,來。我給你點上”
張柱子也不明白這是什麽煙,將煙接過拿在手裏麵,而後別在了耳朵之上:“這事,你們放心,沒一點問題的。”
這個時候,張燕也把茶端了上來,清澈的白開水,沒有一點兒茶葉或者是其他的輔料,但是煮茶的人技藝高超,火候剛到,又加之使用的是山泉水,喝起來有一股特別的甘甜。
“雞都在後院。”
張柱子帶著葉洋等人去了後院,葉洋一看,這兒的公雞的確是壯碩肥大,非同一般,尤其是渾身白毛,沒有一點兒的雜色,個個神氣十足,看上去像是將軍一樣。
張柱子走上前去,一隻手便抓住了一隻公雞,但是那隻公雞卻是無比敏捷的飛走了,並且在他的手掌之上,啄了一下,隨後便是鮮血長流。
但凡生活在農村的人,都知道,雞都是很笨拙的,逮起來,很是容易,但是這兒的公雞卻好像是被使了魔法一樣,快捷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