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便宜撿骨師
所謂暗市，隻是語言上的稱謂，真正的暗市相反，非但不暗而且異常的燈火通明，與外麵的集市之上剛好相反，葉洋背著一個包，停在這個諾大的地下停車場旁邊，幾個地下停車場相互連接，燈火通明，一時間，整個停車場中，熱鬧異常。
暗市為什麽會在這兒出現，具體的原因已經不可考證，據說當年建國後，洛陽地區的幾個古董大販聯合起來，在底下挖掘通道，做為暗市以此來進行貨物買賣，之後因為經濟的發展，此處便發展成了地下停車場，由洛陽地區的幾個古董商出麵和地產大鱷交鋒，最後在這裏談攏，然後，達成協議，每逢每月二十，便打開車場，做為暗市場地。
葉洋走進地下低停車場，麵前人山人海，一股泥土的腥味混合著人身上的汗臭，撲麵而來，不小的地下停車場中，各種各樣的人數不清晰，有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也有穿著怪異的，滿臉風霜的老者，當然其中最多的自然就是壯年勞力。
隻是這兒的勞力，放眼望去，每一個身強體壯的，而是身體消瘦，臉色蒼白，但是這蒼白之中卻是滿臉的凶悍，自古盜墓隻時，盜洞難打，打了破壞土層結構，引人注意，所以都是往下了走，這就代表著倒鬥人必須要身體消瘦，才能鑽入地底。
所以骨架大的人，一般做不了這一行當的買賣和生意。
葉洋並未著急拿著自己的瓷枕和淘換來了香爐，而是一個人在停車場裏轉動了起來，雖然他知道這裏看上去寶物眾多，但是基本上都是假貨，專門來打人眼睛的，但是相對的，出了好貨，那麽是精品的概率也要遠遠地超出平常。
古董一行，三年不開門，開門出三年，說的就是這一種精品，隻不過經曆了十幾年的古董熱，真正的精品寶貝疙瘩已經很少了，完全需要依靠運氣。
葉洋走了一會兒過後，在一個攤子旁邊停下了腳步，這個攤子上放了幾個東西，每一個人路過，都是滿臉厭惡的走了過去，其他的攤子少說也圍上了不少人，但是這裏，卻是少得很。
原因無他，這人竟然是個撿骨的，在民間撿骨師是墓葬文化的一種代表，在墓穴進行遷移的時候，如果肉身腐爛，那麽撿骨師就要負責把零亂的骨頭給重新排列成完整的人形，然後遷到新墳之中，隻不過現在，撿骨師很少見了。
做為撿骨師，對人體的骨骼分布了如指掌，而且都有一門自己的絕佳手藝，這個手藝，能夠在短短的兩三秒之內，將死去幾十年的人骨頭，重新分布和排列，可以稱得上是神乎其技。
隨著時代的發展，整個社會的墓葬習俗都在進行一種大的變化，民間相關手藝的老藝人基本上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另一墓葬文花火葬的興起，時代交替，新的出現，那麽老的就必定要消失，很難說清，這一點無關好壞。
亦不值得人去感慨平生。
撿骨師因為職業的特殊性，所以能夠接觸到普通人很少接觸到的東西，這個撿骨師，頭發花白，滿臉的滄桑，看上去已經一把年紀了，但是他的手卻是出乎人意料的大，雖然大，但是卻絲毫不臃腫，反倒時充滿了一種力量的流暢與剛健。
在手的旁邊，則是兩根造形奇特的筷子，兩尺長，鵝蛋粗，由純銅製成，因為時間太長的緣故，在筷子之上，有黑色的油膩以及點點的銅綠，看上去極其奇怪。
葉洋蹲下身子，在這人麵前隻擺放了兩個東西，一個是一本看上去已經泛黃的古籍，而另一個則是浸泡在黃水裏麵的小兒手臂骨骼。
雖然是骨骼，但是看上去卻沒有一丁點兒的慘白，反倒時黃玉一般，在水裏麵，泛著一股盈盈的光澤。
葉洋對於這骨骼沒有興趣，隻是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個老人沒有想到他還養小鬼。
養小鬼又叫做古曼童，在泰國之中尤其流行，但是中國之內倒是名聲不顯，泰國法師認為
但是這些東西難說真假，葉洋一向不迷信這些，人定勝天在現實世界的一個笑話，因為每一個人都要受到時機，天資，資源的束縛，但是在內心的世界之中，人定勝天，完全是行得通的。
不過葉洋看重的卻並不時這一個骨頭，而是那一本黃色的古籍，這一本古籍看上去已經有了很多的時間，或者說是一本殘籍，就連封麵上都掉了一般，紙張是土黃色的，葉洋將這一本古籍輕輕的拿起來，不由得吃了一驚。
這本古籍看上去並不厚重，隻有寥寥數頁的樣子，但是卻別樣的沉重，竟然有個小半斤重，他將紙張打開，鼻子微動，沒有嗅到紙張的味道，反倒是聞到了一股，類似與羊皮或者是牛皮的皮革味。
他將手指放在紙張之上，微微粗糙的紙張上，摸上去卻是無比的光滑，葉洋一驚，當即知道了這古籍的價值，這東西竟然是羊皮紙，羊皮紙在中國其實並不盛行，因為自從東漢以來，蔡倫便在改進的以往帛的基礎上，新改製了紙張，兩千多年來，這種成本便宜的紙張才是中國主流。
但是，有一些古籍，因為保存的需要，所以並不都是使用這一種紙張做的，蔡倫紙雖然便宜，但是不易保存，而羊皮經過石灰水浸泡過後，脫去羊毛，在拉伸和薄之中打磨，極其耐用，容易保存。
不過因為造價昂貴的原因，這種材質一般隻保存最為珍貴的書籍，由此可看這書籍的不凡之處、。
葉洋將書籍輕輕翻開，裏麵竟然出現了一張張得人體軀幹圖，而且這圖形之中，在人體每一個關節之處，都用特殊的礦石材料進行顏色渲染，雖然不知道經曆多少年月，但是依舊嶄新如故、
“小夥子，你喜歡這書？”
葉洋正在聚精會神的看書的時候，坐在一邊的老人卻是看著葉洋笑了起來，葉洋點點頭，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欣喜或者悲傷，做古董這一行當，最要緊的便是形不外露。
外露者一般都是大肥羊，比熊瞎子還要低一個檔次。
看了一會兒葉洋才回答道：“說不上喜歡，隻是瞅瞅。”
看了一會兒，葉洋終於知道這古籍上麵記載的是什麽了，這估計，記載的不是什麽孤本，珍本，而是講究的是撿骨師的注意事項以及特殊技法，撿骨師就算是現在，在台灣地區依舊流行，不過不叫撿骨而是叫做撿金的。
老人為金。
聽懂葉洋這樣說，老人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不過也並沒有明說，而是暗歎一聲道：“小夥子，你若是喜歡的話，我可以把這本書送給你。”
“送給我？”
葉洋一愣，不知道對方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這一本書的珍貴程度不用他多說，先不說其材質，來曆，作為一脈技法的傳承之物，其科研價值無法想象。
最重要的是，這還是撿骨師的傳承之物，看這老爺子的架勢，一定是和金骨子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怎麽會輕易把這東西放出去。、
似乎是看出了葉洋的疑惑，老人家說道：“你無須想多，我這輩子和金子打交道了六七十年，年輕時也風光過，但是現在這東西卻是快要從我手裏麵斷了。”
說話的時候，他指了指，旁邊的的筷子器具，滿臉的滄桑。
葉洋點點頭，似乎有點了解他的想法了，這老人想的也許並不是其他，而是害怕斷了傳承，現在的年代，撿骨師的行業，想找到一個傳人，簡直就是比找到一件國寶還難，這樣下來，久而久之，他心中牽掛，也算是在常理當中。
不過葉洋看重這一個技法，並不是對於做撿骨師有興趣，而是看上了這書籍上記載的各種各樣的人肉身關節，這些肉身的關節，固然是撿骨師在拚湊骨頭時候的必要，但是對於練家子而言，這關節的最大用處，卻在於打擊敵人。
本來葉洋以為自己從小苦練形意拳，雖然沒有掌握多少殺人，傷人的實戰技巧，但是他也不是那種想要什麽唯我獨尊的人，一身技藝也足夠應付一些突發狀況，安穩生活了，但是沒有想到，先是差點掉進懸崖，而後又遇上了五花八門走江湖的後代，一個雨金剛，差點讓他一命嗚呼。
不知道為何，心中隱隱的有一種感覺，葉洋覺得自己將來遇到的突發狀況，會越來越多，所以他心中才有一股危機感。
不過葉洋也有自己內心堅持的底線，他也不忍心欺騙眼前的老人，考慮了一會兒道；“老先生，小子看重這書籍，並不是對於撿骨師有所愛好，而是用作他用。”
老人聽了葉洋說的話，口中喏喏，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想到了。”
葉洋抱歉道:“這是三千塊錢。”
說罷，葉洋就朝著背包裏麵拿錢，他知道暗市之上，機會稍縱即逝，所以從銀行取了十萬的現金，就是想著能收一點兒貨，來補補陰沉棺的虧空。
對於古籍來說，這幾年的行價並不高，與其他的字畫，玉石之類相比，價格上還有很大的差距，而這古籍，雖然對於撿骨師來說是珍寶，但是職業的特殊性，也代表了，它注定不能被大多數人欣賞，所以葉洋的三千塊錢，已經算不錯了。
誰曾想，就在葉洋將錢拿出來的時候，老人擺了擺手，拒絕了葉洋的錢，他又開口道：“你不用給我錢，若是你心裏過意不去的話。”
他說到這裏時候，似乎想到了什麽，暗歎一聲，不在說話，臉上卻是出現了一絲滄桑。
葉洋還不等說話，他又歎息一聲說道；“如果你心裏過意不去的話，等我歸土之日的時候，就來看看我。”
葉洋沉默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誰曾想他還沒有接著說話，這老人又滿是眷戀的看了一眼旁邊，浸泡在黃水裏麵的嬰兒骨臂說：“到時候，我就把這個寶貝傳給你。”
“寶貝兒？”
葉洋聽到他說的這話，隻覺得心中一陣惡寒閃現，看著那黃瑩瑩的嬰兒骨臂，實在是想不到這寶貝兒這三個字，是怎麽出現在對方的話中的。
“怎麽，你看不起我家寶貝孫兒."
葉洋神色有異，老人家似乎有點兒不高興，葉洋聽到對方說道寶貝孫兒，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隻好點了點頭。
“嗯，這才像是我的乖徒弟。”
老人欣慰的一笑，笑聲中卻帶著一股難以訴說的蒼涼，之後，他對著葉洋說道：“半月後，你到翠微山找我，老夫算出半月後命決此處，你什麽都不要帶，將我歸葬塵土。”
“翠微山！”
葉洋聽到對方這麽說，心中訝異常，翠微山的上清宮，他可是很熟悉的，隻不過他一直搞不明白，一個撿骨師為什麽要推算出在人家道觀中歸西，不過，對方剛剛將鎮脈之寶傳給他，他也不好發出疑問。
“你走吧，記得半月後來翠微山，什麽都不要帶，看我歸塵。”
說完之後，這老人竟然開始直接趕人了，葉洋點點頭，退到一邊。
等到葉洋走之後，這老人也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身前的東西，轉身而走，尤其是那個盛放著黃瑩瑩的骨頭的瓶子，他更是珍重而又寶貴的抱在懷中，外麵風大了，雖有太陽，但是風聲依舊淩厲，風氣尚屬嚴寒，他就把自己的衣服解開，將透明的壇子抱進懷中，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