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狗尾巴草與玫瑰花
就好像是一支狗尾巴草，一輩子，隻做一個開玫瑰花的夢一樣，他們這一輩子，也隻做一個，這樣的一個想法。
父親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我還太年輕，各種東西都還不了解，最後父親死去了，我也正是在那一年早上，采了我最喜歡的狗尾巴草，出了山。
那一天早上，我記得很清楚，朝霞絢爛如霓虹，而天邊的天空之中，早早的已經出現了一輪紅色的太陽，我手裏麵握著狗尾巴草，我想這應該就是，父親所說的遠方的朝霞。
說到這裏的時候，葉洋猛地愣了一下，隨後他看著麵前的老撿骨師，在這一瞬之中，葉洋好像看到了老撿骨師，眼睛有一絲光芒，不知道是因為騰騰的火，在他的眼瞳之中，倒映出了顏色，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葉洋在他的眼睛之中，竟然看到了火紅火紅色的顏色。
就好像是那種，對某一件事，極致的渴望，又好像是生命的顏色。
人世無果，葉洋是真的沒有想到，老撿骨師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老撿骨師看著自己麵前的火焰，然後久久的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的臉上，竟然看，開始出現了點點的紅潤，而身上的皮膚，也在晃動的時候，開始慢慢變得有了溫度起來。
但是，看到這一個場景，葉洋卻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現在的他，已經看出來了，老撿骨師，這是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日子。
而這個時候，也也許是他這一輩子之中，最接近光輝的時刻了。
說道這裏的時候，葉洋沒有說話，而是靜默著，然後拿出了一根木柴，搗了搗自己麵前的火團，在葉洋動手的時候，他麵前的火焰，騰騰燃燒了起來，倒映的整個洞窟之中，都是紅色，而且還有一股炙熱的溫度。
外麵的雨滴，下得越來越大了，但是兩個人，在這裏麵，卻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寒冷，反倒是因為有了火焰的緣故，溫暖異常。
雨聲噠噠，像是山水為琴，遙奏出來的音樂
他閉上了眼睛，豎了耳朵，之後對著葉洋說道。
但是我沒有想到，這個世界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或者說是，又完全一樣，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而之所以會有那麽多的人，來謳歌或者是讚頌，隻是他們對於生活，有著太多的渴望和讚頌。
我沒有想到在走出山村的不久，我就因為年弱的原因，而被人口販子抓到，被販賣的了南方的貧苦山區之中，那個時候的貧苦和現在的山區貧苦還不一樣，現在，是不會餓死人的，而那個年代，則是會出現人吃人的。
尤其是在南方的山區之中，各種少數民族因為習俗，觀念的問題，還遠遠的沒有融合。
買了我的是當地一家人，他們家生了六個，但是都是女孩子，沒有一個男孩子，所以買下了我，可是我卻和他們家的老七姑娘，走在了一起。
我錯過了她是真實的，可是我不想要錯過她也是真實的。
在那個山村裏麵，我找不到我想要的夢想，也看不到外麵的夕陽，向往不到父親所說的彼岸邊的風光，於是，我便計劃著逃跑，但是我卻又怎樣也逃不了，終於有一天，我利用老七姑娘，逃出了深山。
然後到了外邊，我曾經以為，到了外麵，就是到了所謂彼岸，但是不是的，
相反的，我為我的生命，翻下了更大的錯誤，老七姑娘因為我的原因，被他的父母打斷了腿，隨便的丟給了一個人，嫁了。
而我在外麵，沒有吃喝，因此隻好，拿出了以前在村裏麵學習的老本行，幫遷墓的人，撿骨，拚骨，一時間，生活過的還算是可以，可是就在我呆了沒幾年的時候。
恰巧國家又出現了，十年文化大革命，一時間，反四俗，破四舊，我偷偷的回到了家，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整個村子的人，已經死的死，走的走，逃的逃。
再也找不到了，我回去的那天，也恰好正是早上，那朝霞，和朝陽，就像是我走的那一天一樣，異常的絢麗和多姿多彩，可是我卻發現，我的生命不再是屬於父親所說的哪三種人了。
我習慣了流浪，所以我也厭倦了漂泊，我開始想著，父親所說的第二種人，他們終其一生，隻活在自己的狹隘天地之中，不遠離，不遠走，但是，在有的時候，這樣的生活。
或許也是一個幸福，哪怕最後一輩子都不能，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到了最後無人相識的，化為一?g黃土，或者是隨風而散，可是，他們守住了一些落葉歸根的觀念。
於是，我再也不想出去了，我重新又在家裏麵，蓋了房子，然後為我的父親守孝，那樣的生活，日複一日重複著，一直重複了二十年。
二十年之中，我白了頭發，丟了雄心壯誌，一直到有一天，我在村裏的荷塘裏麵，見到了一隻浮遊。、
“浮遊，你知道嗎?"
老撿骨師說到這裏的時候，然後對著葉洋說道，葉洋點點頭，浮遊在農村是一種，常見的小型生物，通常飄蕩在水裏麵，間或出現在陸地之上。
但是這一種東西，卻是隻能活一天，在古代的時候，很多人將浮遊稱之為，日暮，也就是說，每晚見到太陽的時候，浮遊就會身死。
說到這裏的時候，葉洋靜靜的看著老撿骨師，這個人的身上，好想隱藏了太多的故事，而他的經曆，似乎在一定程度之上，也是一個傳奇。
也許不突出，但是，在這一瞬間，葉洋卻好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終生的影子。
老撿骨師看著葉洋沒有說話，不知道鼓了多長時間，他才忽然對著葉洋說道。
我在看到那浮遊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將會再次的出現一個變化，這個變化不是在未來，我要去做什麽，而是在將來的時候，我能不能不再後悔，
然後找到，我生命之中的另一個彼岸，這個彼岸不再是父親口中，所謂的人生的成功彼岸，而是我內心之中的一個聲音。
因此我再次走了出去。
隻不過，我這次出走的時候，帶的不再是狗尾巴草，而是一朵玫瑰，離開的時候，送我走的也不再是朝陽和朝霞，而是夕陽。
二十年來，我在我家的周邊，種植了一片玫瑰林，本來哪裏隻是滿山的狗尾巴荒地，但是在我將之除去的刹那，我種植上了玫瑰。
我走了出去。
然後又到了老七姑娘家，但是我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老七姑娘，當年因為我的原因，被家裏麵打斷了雙腿，嫁了人之後，因為不能從事勞作的緣故，一直被夫家裏麵嫌棄，在最後的時候，老七姑娘，再也受不了夫家的欺負，而自盡。
隻留下個一個孩子，而多年來，那個孩子也已經長大了。
而那個孩子，又生了一個小孩子，。
說道這裏的時候，老撿骨師看了一眼，旁邊的瓶子，瓶子裏的孩子，在葉洋看上去，依舊是覺得這樣的可怕，但是，此人卻露出笑容。
“所以，老七姑娘生下的那個孩子，其實是你的，不是那個夫家的？“
葉洋好像是想通了什麽事情，然後對著他說道，而這一瞬間之中，葉洋也想明白了，為什麽，這個老撿骨師，一直稱呼瓶子裏麵的人，為孫子。
但是，下一刻，這個老撿骨師卻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然後猛地做了起來，對著葉洋說道：“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葉洋一愣，既然這樣的話，他為什麽要叫這個嬰兒，為孫子。
正在他疑惑的時候，老撿骨師，已經將那個瓶子，緊緊的抱在了自己懷裏麵，然後將一張溝壑縱橫的臉，緊貼著玻璃瓶子對著葉洋說道:“我在發現老七姑娘死後，便用毒殺了他們全家。”
隻留下了，這個小孩子。
“什麽！”
葉洋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渾身上下，不由得一驚，他沒有想到這人，竟然如此凶狠，殺人全家，這在古代簡直，就是不共戴天的滅族之恨。
“咳……咳.……所以我不是好人。”
撿骨師這個時候，咳嗽了幾下，他的嘴角之中，都噴出了血液。
葉洋看到這一幕，知道他的確是不可能在世界，存活多長的時間了。下一刻，他沒有說話，但是不管怎樣，他殺滅別人全家的事情，實在是讓葉洋無法忍受。
這個時候，我又想到了父親所說的彼岸，我不知道那個彼岸到底是怎樣的，也不知道，我在最後，是否能夠看到海洋盡頭的夕陽，但是在殺滅了塔他們全家的時候，我卻感覺到了解脫，我覺得我好像是到了彼岸。
我在將這個孩子，帶回家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他早就是身患絕症，然後，我就又想到了的父親所說的彼岸的事情。
說道這裏的時候，老撿骨師微微的愣了一下，他的目光之中，這下子沒有了渴望，而是夾雜著一種，葉洋都說不出來的辛酸和回憶。
他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想著，這個世界上，去追逐彼岸並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要有很多很多人的共同努力。”
我付出了自己的所有，渴望著，也幻想著，能夠到達彼岸，但是最後我沒有能夠達到，哪怕是將我這一身全部都埋葬了，還是沒有看到關於彼岸的夕陽與落日。
我想要將這個孩子，撫養長大，然後讓他代我去看一下，來自於彼岸的光芒。
能夠將我們兩代人的所有東西，都在某一個瞬間，綻放出光明。
可是，這個孩子，卻是已經身患了絕症，無論如何，都已經就不活了，沒有辦法之下，我隻好將他製作成了小鬼，這些年來，一直到我臨死之時，它一直陪伴著我。
這個故事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