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外務府
“新月，你覺得他如何？” 沐紅袖望著眼前那一團淡薄煙霧中映出的種種畫麵，唇角露出一絲玩味笑容。
葛新月依舊安靜地站在她身邊，直到被問及看法，這才挑動黛眉，輕聲道：“劍走偏鋒，心細如發，可惜沒有格局。”
“嗯，都是些小伎倆，雖然能應付得了眼前的難關，但是想製衡元驚濤，他還差了點火候。”沐紅袖點點頭，一揮手將那團煙霧催散，平靜道：“不過他如果能解決賑災款的事情，倒也可以讓他在府內做些閑差。”
葛新月深知沐紅袖的脾氣，知道能從她口中說出這句話來，代表著她對陸離還是有一些欣賞的。
否則的話，陸離那點小手段，又怎麽能瞞得過她的眼睛？
然而，此時葛新月卻有些欲言又止，臉上浮現幾分猶豫。
沐紅袖瞥了她一眼，道：“有什麽話直說吧，這裏沒有外人。”
“殿下，此人雖有些用處，可是畢竟來自玄劍宗。就算有公主作保，也難免會讓人詬病，我怕他以後會是個麻煩。”葛新月思酌了片刻，將自己心裏的疑惑說了出來。
“麻煩？”沐紅袖抿了抿唇，“燕王府的麻煩還少嗎？”
“九府之間互相製衡，燕王府排在最末，這種局麵還不是我那些好‘兄弟’的手筆？”
“安插一群隻會混日子的廢物進來，又把手伸到了外務大總管這個位子上。他們真當老娘是傻的，看不出來元驚濤是誰的人？”
沐紅袖鄙夷一笑，如火般的長裙微微擺動，淡聲道：“如今我燕王府早已千瘡百孔，風雨飄搖，多一個麻煩少一個麻煩，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更何況，這個小東西還有點本事，倘若用得好了，未必不會成為我手裏的一顆好棋。”
“殿下說的是。”葛新月聽罷，沒有多話，隻是低聲問道：“雲王那邊？”
沐紅袖擺了擺手：“給那老不死的回個話，就說人我已經收下了。至於他到底從中得到了什麽，又貪了我那位好侄女幾成好處，這些事情我不關心。但是，我要讓他記住，燕王府再弱，也不是他這個老鬼能夠隨便踐踏的地方，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我就踏平他雲王府，屠盡他雲江流滿門！”
轟！
一股恐怖氣息在屋內震蕩起來，隨即悄然消逝。
葛新月點了點頭，腳下毫無聲音，退步離開了。
待他走後，沐紅袖這才有些頭痛的眯了眯眼，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
另一邊。
經過幾句交談過後，陸離已經把祁雲的話套得七七八八，兩人頗有幾分‘一見如故’的味道，稱兄道弟了起來。
就在來到外務府的宅子前，祁雲忽然停下腳步，對陸離小聲勸道：“陸老弟，別怪我多嘴，咱們這位元總管的性子可不太好，待會你見了他，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一句都不要提，知道了嗎？”
先前陸離大概已經從祁雲口中猜到了這位元總管的性格，此刻聽他提醒，知道他是怕遭到連累，便是微笑道：“祁大哥放心，我這次來找元總管，主要就是匯報一些事情，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會有。”
“那就行。”祁雲點了點頭，忽而有些不好意思道：“別怪我謹慎，元總管的性格，在府內是出了名的。之前有不少沒長眼睛的侍衛開罪過他，那可都是燕王府的老人，結果就被他活活給打成了殘廢，連葛總管出麵都沒能保住人。”
“這麽不給麵子？”
陸離挑了挑眉。
他沒想到，這位元總管居然還跟葛總管有這樣的過節。
從短短的接觸之中，陸離知道葛新月就是個麵冷心熱的性子，她出麵保人，這點陸離並不意外。讓他意外的是，葛新月可是燕王身側的近人，同時還是內務總管，掌管著府內大小事務，她都出麵了，就算那些侍衛真的犯了什麽大錯，按理來說也要給她幾分薄麵，逐出府去便是。
但那位元總管依舊把人打成了殘廢，這就是徹底跟葛新月鬧翻了臉。
“誰說不是呢，所以葛總管輕易都不會來我們東苑，就是因為跟元總管互相不對付。”祁雲歎了口氣，但見陸離隻是點點頭就不再說話，心裏一凜，暗道：“這小子口風可真緊，半天都撬不開他的嘴。”
這一路之上，他與陸離稱兄道弟，又借著各種原因說出了府內的許多隱秘，實際上就是想知道陸離到底是領了什麽差事，居然值得驚動兩位總管。
若說這背後沒有燕王的授意，那是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是以，他多次旁敲側擊想要陸離透露一點消息，但陸離一提到這件事情就會避而不談，一笑帶過。
這可讓祁雲頗為煩躁。
眼見著就要見到元總管，陸離還是不肯開口，祁雲頓時有點急了：“我說陸老弟，不如跟老哥說說，你到底是領了什麽差事啊？”
“不是老哥我好奇，隻不過咱們府內可很少有需要兩位總管都出麵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了什麽變故，你透一點風聲出來，老哥我也好提前做些準備不是？”
似乎是怕陸離誤會，祁雲趕忙又解釋了一句。
陸離看他那副表情，心中暗笑，“到底還是憋不住了？”
於是，深深看了祁雲一眼，笑吟吟道：“祁大哥，真的不是小弟我不想開口，而是實在不能開口啊……”
說話間，陸離不動聲色的用手指了指天，沒有明說。
但祁雲卻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心思百轉，臉色忽地一白，顫聲道：“原來是……”
“哎！”
陸離笑著拉了他一把，輕聲道：“我可什麽都沒說，祁大哥也不要亂想。”
祁雲立刻驚醒過來，表情說不出的難看，後怕道：“陸……陸老弟，我就帶你到這了，再往前去，老哥我可不敢摻和。”
說著，他有些感激的看了陸離一眼，然後連連拱手，腳下如風的離開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陸離臉上那一絲笑意慢慢收斂，撇嘴道：“這招還真的好用，指一指天，話都不必多說。”
至於祁雲到底想到了哪一個層麵，陸離並不關心。
稍微扯了扯袍袖，陸離抬頭看著外務府三個字，踏步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