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信念崩塌
武靈化兵，這是武靈的高深用法之一。唯有將武靈這種神妙天賦開發到了極致，才能化出與自己心意相通，強悍無比的兵刃。 雪尊的白鹿武靈化成的這柄長劍，顯然讓那類人怪物有些忌憚，巨大的獨眼轉動起來，綠光閃爍，醞釀著第二道攻擊。
“吼！”
在它身側，那隻三階妖獸發出吼聲，率先朝雪尊撲了上去。
具備了一定智慧的它，對於雪尊這個先前傷到過自己的人類已是恨極了，並且存著一絲立功的想法，想要替類人妖獸拿下雪尊。
雪尊眉目冷冽，看也不看那隻如同山峰般巨大的三階妖獸，通體雪白的長劍隻是隨意抬起，漫天飛雪便在這瞬間凝固了。
而那隻三階妖獸也像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東西一般，前衝的勢頭硬生生止住，直接改變方向，墜入妖獸海隱藏自己的蹤跡。
這一幕奇特的風景，哪怕隔著老遠，城牆上的武者們都能夠看得真切。
有人嘖嘖道：“這招‘斬雪’，不愧是雪尊最強大的劍法。”
“當初這隻三階妖獸，便是在雪尊的斬雪劍之下逃生，看來今日雪尊不光想要斬了那第四階的妖獸，就連當初在自己手下逃得一命的三階也想斬啊。”
“斬雪？”
聽著他們感歎的聲音，陸離抬起頭，看向了那一片片凝固的雪花，遠處那方戰場雖然還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不過能以一劍封鎖天地，這種恐怖的修為，已經讓陸離預感到了那隻三階妖獸的下場。
正當他這麽想著。
凝固了許久的雪花忽然整齊無比地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它們飛往的終點，正是雪尊手中的長劍！
“當年被你逃了，今天把命留下吧。”雪尊的嗓音不帶半點煙火氣，從始至終，都沒有去看那隻三階妖獸。
但被他一劍牽引的漫天飛雪，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到劍鋒之上，下一刻，雪尊揮動了長劍，一抹耀白的光芒從天而降，化成百丈劍芒，垂直落入了妖獸海裏！
轟！
頃刻之間，成千上萬的黑煞被粉碎，在劍芒炸裂的同時化成了冰屑，一劍之下，足有方圓數十裏的黑煞被直接清掃幹淨，那隻三階妖獸更是無處逃生，怒吼一聲揮動那巨大的利爪，想要阻擋席卷而來的破碎劍芒。
然而那些劍芒卻瞬間化成了一片片飛雪，每一片都是一道劍意，那隻強大無匹的三階妖獸甚至都來不及發出聲音，便被數以千萬計的飛雪劍意吞沒，揮出的利爪也僵在半空，如同定格了一般。
若是仔細看去，不僅僅是它的利爪。
那些飛雪劍意掠過它的身體之後，每一片都留下了淡淡的寒霜。當那一場‘大雪’卷過，妖獸的軀體已經被密布的寒霜覆蓋，化成了淡白色的雕塑。
“這就是斬雪。”
陸離身側，高老頭發出由衷的讚歎，“雪尊不愧是鹿族千年以來最強的劍修……”
說出這句話之後，高老頭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麽，揪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搖頭道：“可惜不是最強的‘劍’呐。”
聽著他說出這種前後矛盾的話，陸離側過頭看了高老頭一眼，“劍修和劍，難道還能單獨拿出來論強弱？你這老頭別是又發瘋了吧。”
“你小子沒見識，老夫不與你計較。”
高老頭見陸離聽不懂自己的話，總算是找回了點麵子，得意洋洋道：“沒到那個層次之前，知道這些事情對你沒有好處。”
“神神叨叨的，你是不是吃自己煉的丹藥了？”陸離撇撇嘴。
高老頭冷哼了一聲，伸手作勢要拍打陸離的腦袋，舉起的手卻突然頓住，看著遠處，表情凝重道：“不好！”
陸離也察覺到了遠處戰場上的變化。
中了‘斬雪’的三階妖獸顯然必死無疑，但那隻‘第四階’的巨大妖獸卻絲毫無動於衷，甚至此時還伸出了巨手，將那隻三階妖獸的屍體抓住。
啪地一聲，捏成了無數碎塊！
那些碎塊好似山體崩塌，滾滾墜落，不知砸死了多少黑煞。
不過那隻第四階的妖獸根本不理會，握著大部分的‘冰塊’，朝嘴裏塞去，發出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
並且與吃下那些黑煞時不同，將那隻死去的三階妖獸吞噬以後，它那足有上千丈的巨大軀體上，冒出了一陣濃鬱至極的黑煙。
黑煙彌漫在整個妖獸海上方，就連天空都被遮蔽住了。
“它這是在吞噬其他的妖獸進階！”
高老頭滿臉凝重，扯住陸離道：“快走，大雪州不能待了！”
陸離聞言不解道：“你不是說雪尊很強，完全能夠對付這隻妖獸嗎？”
“雪尊是強，但那也是在明幽之下。”高老頭低聲道：“但這隻妖獸，恐怕不是明幽巔峰那麽簡單……它能夠吞噬其他的妖獸。”
話音一落，高老頭臉上浮現不可思議的神色，鬆開了抓著陸離的手，一副恍然和懊惱的表情，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我早該想到的。
“怎麽回事？”陸離還是第一次見到高老頭露出這種神情。
“血肉，那些血肉……”
高老頭咬著牙道：“黑煞的血肉為何能煉製丹藥？不僅是老夫手段高超，更重要的是，黑煞的血肉裏蘊含著一種真武域上從未出現過的力量。老夫曾經就懷疑過，這種力量的源頭是什麽？而且，黑煞究竟是如何繁殖的？”
“最初我們所有人都以為，黑煞和那些妖獸是四海王庭留下的棄子。但是，武者們與之廝殺了千年，都不能將這種實力不強的妖獸趕盡殺絕，若連棄子都這麽可怕，四海王庭當年為何會戰敗？”
“黑煞這種源源不絕的特性，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它們，本就是那四階妖獸軀體的一部分，或者該說，那隻四階妖獸曾經是堪比見神的可怕存在，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它在大雪州陷入了沉睡，散逸出來的力量，孕育了黑煞這種生物。”
高老頭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苦笑道：“想不到，答案就在眼皮子底下，千年過去，居然都沒有人發現這個問題。”
“就算真是你說的這樣，黑煞其實隻是源自於那隻妖獸的部分力量，那它維持了妖獸海千年，力量恐怕早就消耗幹淨了吧？”
陸離皺著眉頭，看向那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就算是見神境，也經不起這種消耗啊。”
“道理是沒錯，但你看那隻被吃掉的三階妖獸。”高老頭歎息道：“想必除了黑煞之外，那些被我們分為了一到三階的妖獸，也是它的一部分。而且很可能是直接從身體內剝離的某個部分……”
“隻有這樣，它的力量才能夠最大限度地保存下來。曆經千年，還能維持住一份本源。”
“想不到我們這些人一代代對抗妖獸海，結果隻是在跟它的分。身作戰。”
高老頭望向那片不斷擴散的黑霧，語氣落寞道：“對於它來說，這隻不過是一次長眠。睡醒之後，還能收回屬於它的那份強大力量，但我們已經沒有力氣再戰勝一隻無限接近見神，甚至根本就是見神境的恐怖大妖了……”
高老頭的這番話，並沒有回避周圍那些武者。
聽到他的說法，那些武者稍一印證，就知道他說的話並非是無的放矢。
仔細思考之後，不難推敲出事情的真相。
哪怕不是完全貼合，至少也是八九不離十。
一時間，許多武者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多年來的堅持，他們對抗的，竟是一隻堪比見神境的大妖散發出來的力量而已？
那種信念崩塌的感覺，令很多人都有些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