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忘了自己是誰
真武域內。 在荒山之巔，那強行定位的陣盤突然顫抖起來，一道道裂紋出現在陣盤表層，晃動了幾下後，陣盤便是轟然破碎。
強烈刺目的光芒掃過整座山巔，隨後就見那由三名頂尖宗師開啟的虛空裂隙突然坍塌成一點，緊接著當場炸開，恐怖的能量連真武域的空間都承受不住，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砰！
就在那股能量炸開以後，荒山某處，突然有兩個身影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
正是顧浩然跟薑桃花。
薑桃花回過頭，恰好看到了虛空裂隙坍塌爆炸的那一幕，玩味道：“要是再慢一步，我們可就要永遠被留在那裏了。”
顧浩然無奈道：“我也沒想到，小師弟居然鬧出了這麽大的聲勢。”
在他們兩人離開小世界之前，恰好看到了陸離引爆那些陣法時造成的連鎖反應。幾乎要衝破天際的劍鳴聲，立刻讓顧浩然明白了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誰。
在此之前，他就猜想到了自己那位小師弟絕對不會安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不安分，居然把整個小世界都給炸飛了。
若不是自己的出現，導致宗師之間的戰鬥提前結束，那群屬於神教的宗師恐怕全都要被這一手給坑死，就算是薑桓君，薑桃花，以及狂怒這三個大神使，就算不死也是重傷的下場。
“就這樣你還想把星神交給他來繼承？”顧浩然看了看一臉笑意的薑桃花，突然揶揄道。
畢竟到了現在，隻要薑桃花腦子還正常，就能想到陸離的謀算，是把她也算進去了。
一旦炸飛小世界，虛空坍塌造成的威力，就算是頂尖宗師也不可能百分之百逃出生天。
簡單來說，陸離在製定這個計劃的時候，是連她都想一塊殺了。
“手段夠狠，人又機靈，我倒是更加覺得他足夠優秀，有資格繼承星神的力量了。”
薑桃花無所謂地一笑，“畢竟我和他隻有一麵之緣，關係還沒深厚到需要顧及太多的程度。”
顧浩然聞言，不由道：“別人都說沐紅袖是瘋女人，我看這個稱號真是冤枉了她，比起你來說，沐紅袖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呢？”
薑桃花饒有深意地看了顧浩然一眼：“你現在還要搶奪星神之力麽？”
“這種事情，還是留給你去操心吧。”顧浩然擺了擺手，“畢竟我不是真的救世主，不可能樣樣俱到。而且你說的很對，真武域的生靈，應該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他們做出選擇，如果我非要這麽做，又跟那些對真武域虎視眈眈的‘神靈’有什麽區別？”
話說到這，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顧浩然都決定對星神之力放手了。
薑桃花卻是看向了另一邊。
在那裏，姚鬥環抱著雙臂，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在等他們聊完。
“星神之力是你想要送給這少年的機緣，現在你要怎麽對他交代？”
薑桃花笑眯眯地問道。
顧浩然歎息道：“這世間機緣無數，又不僅僅隻有星神之力這一種，欠了他一份大機緣，回頭再想辦法補上就是了。”
這一點顧浩然並不擔心。
整個真武域不知有多少機緣，有衍法在，就算是再古老的機緣造化，他都能通過蛛絲馬跡推算出來具體位置。
更何況姚鬥也是身負大氣運的天驕，別看他平日在老街裏裝得像是個普普通通的瘸腿少年，實際上這小子才最是深藏不露。
從小跟在董傲這種強者身邊耳濡目染，再加上老街的住戶有意無意對他的指點，就連顧浩然這個半路加入的‘新人’，都曾表示過要教他兩手。
足以見得這小子得到的教導跟資源，絕對不比聖地天驕和皇室成員要弱了多少。
何況他還背負著鬥尊的隔代血脈。
雖然在人族之中，血脈的說法並不盛行，有些時候隻能算是一種象征。但天人的後代可不同，生命層次已非凡人的見神境武者若是誕下後代，其實就與那些異族相差不多了。
尤其是鬥尊那種頂尖天人。
古族薑家其實就是遠古天人流傳下來的一支血脈，都未必是直係，而且至少經過了十代以上的稀釋，都能誕生薑桃花，薑桓君這樣的天驕。
根據顧浩然的推算，姚鬥這小子的血脈最多隻經曆了四代，並且還是鬥尊的直係。
也就是說，他得叫鬥尊一聲高祖父，並且按照輩分來論的話，這小子去某些具有天人血脈的古族之中做一個老祖都夠用了，所以說，就算沒有什麽大機緣，姚鬥按部就班的修煉下去，也遲早能夠成為一個舉足輕重的強者。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薑桃花隻不過是隨口一問，對此也是興致缺缺，不過她卻是奇怪地看了顧浩然一眼：“你還待在這裏，難道是等狂怒清醒過來找你算帳嗎？”
“剛才你可是狠狠地羞辱了他一頓呢。”
之前顧浩然以一敵二，打得狂怒當場失去意識，手持神兵無咎劍的薑桓君跪地不起。
薑桃花不知這會對自己的弟弟有多大的影響，但至少以狂怒的性格來說，遭受了這樣的羞辱，他與顧浩然之間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當然，很大概率會是他死。
顧浩然則是道：“我總要親眼看到你把星神之力交給我那小師弟吧？要不然就這麽直接走了，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星神之力私吞了？”
“隨便你。”
薑桃花擺了擺手，懶得理會顧浩然，徑直走向另一邊。
薑桓君已經重新戴上了猙獰的憎惡麵具，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受打擊了？”
薑桃花露出幾分笑意。
薑桓君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你最好不要惹我。”
“第二次被人打到下跪的滋味，應該很不好受。”薑桃花笑得十分燦爛：“不過你心裏清楚，這兩個人，都是怪物。”
“沐紅袖當年隻跟你打成了平手，顧浩然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
薑桓君突然盯住了薑桃花，語氣森然：“你的意思是，我敗給了這兩個人，也就一輩子都不如你？”
薑桃花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來，替薑桓君撫平長袍的褶皺。
這個很隨意的動作，卻是令薑桓君身體僵住，一時語塞。
抹去了胸口因之前激烈戰鬥而造成的褶皺，薑桃花淡聲說道：“打不贏很正常，沒有人能一輩子贏下去，以後再努力就是了。”
“努力？”
薑桓君低聲重複了一遍，嗤笑道：“自出生開始，我就很努力。努力成為薑家神子，努力繼承了無咎劍，為了變得更強，我付出了多少努力？結果呢？五大天驕，唯有我成了笑話，不管我多麽努力，都是被沐紅袖兩招打到下跪的廢物，是你薑桃花最不成器的弟弟。”
薑桓君的雙眼通紅，與那張憎惡麵具相得映彰，聲音嘶啞：“你說，我的努力換來了什麽？嘲笑，譏諷，無休止的罵名，以及……薑家的拋棄？”
麵對薑桓君的質問，薑桃花沒有露出半點表情。
隻是與他對視了一會兒，輕輕道：“身在薑家，背負古族神子之名，並不是你可以選擇的。若要恨，就恨你此生都在追趕薑桃花，卻忘了你自己是誰。”
說完這句，薑桃花飄然遠去。
薑桓君死死咬著牙，手掌握緊又鬆開，反複幾次後，冷冷地低聲道：“我遲早……會把你們都殺了。”
“就從你先開始。”他抬起頭，看向遠處神態怡然的顧浩然，目光漸漸變得布滿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