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死亡使者
燕州之內。 一股股無人察覺到的暗流正在湧動。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各個長街上早已空無一人，坊市也已經提前關門，好像是陷入了死寂一般。
不過，在大雨深處，卻有一隻通體漆黑如墨，無比怪異的禽類劃破雨幕，以十分不可思議地方式飛過了東街，來到一座大宅之外。
這裏名叫‘運城’，乃是燕州極其重要的一座城池。因為占據著整個燕州最為寬闊的一條商道，四通八達，成了燕州商貿的中轉之地，此處的繁華程度幾乎直逼主城，在某些方麵甚至要比主城更強。
相對地，這座城市裏，也盤踞著不少燕州世家的勢力。
譬如侯家這種龐然大物，都在此地多方打點，並且紮根下來。
不光如此，還有一些在運城土生土長的世家，占據著運城的大部分資源，將這座城市打造成了一個看似美味誘人，實際上深藏著致命危險的‘肥肉’。
即便是侯家那種家族，都不敢輕易在運城擴展勢力，從前為了賣侯爺一個麵子，那些運城的家族還會讓侯家喝上一口湯水，算是‘保護費’的意思，可現在侯家已經失去了侯爺，雖然總體仍然是燕州的最強世家，但在運城這種寸土必爭的地方，侯家的麵子已經不值錢了。
換句話來說，身在運城的侯家人，日子已經過得相當淒慘。
如果不是那些世家還有些投鼠忌器，現在他們隻怕要將侯家踢出這個盤子，連一點碎肉渣都不肯分潤給他們。
唳！
就在整座運城都陷入了詭異沉寂的時候，那隻落在東街某座大宅前的漆黑禽類忽然發出一聲尖嘯。
聲音刺破雨幕，讓人不寒而栗。
“哪來的怪鳥？”
大宅內的護衛好像察覺到什麽，覺得有些古怪，正透過觀察位向那隻通體漆黑的怪鳥，皺眉扣住腰間的通信玉簡，但凡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他就會直接向自己的同僚傳信。
就在這時，雨幕裏的漆黑怪鳥張開翅膀，抖開了無數水花，並且轉過頭，歪著腦袋與那名護衛視線交接。
“不對……”
這護衛也是通玄巔峰的武者，在與那隻怪鳥對上視線的瞬間，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好。
可他的眼前很快就變得模糊了。
仿佛有紅色的光芒在綻放。
等等，紅光？
護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入手的卻是一片血紅，轉瞬又被雨水衝散。
他微微一楞，緊接著，就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
“我這是怎麽了？”
他想要張開嘴喊叫，卻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緊接著，他的眉心就有一道裂痕綻放開來，好像有人用畫筆輕描了一條紅線。
砰！
一具屍體轟然倒地，濺起了大片的水花，卻又被雨聲掩蓋，沒有驚動任何人。
甚至……就連在他十幾步外的另一個崗哨護衛，都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
唳！
漆黑怪鳥張開翅膀，又一次發出了叫聲。
隻不過這一次，它飛了起來，越過大宅的高牆，從護衛倒下後造成的缺口潛入其中。
然後那隻怪鳥就開始膨脹，宛如一團墨跡，迅速變成了一個人影。
他的臉上覆蓋著一張冰冷的麵甲。
地元麵甲！
“黑鳥，你的動作慢了，難道是老了？”
在他走進雨簷之下的時候，一個有些沙啞的嗓音響起。
從對麵走來一個同樣佩戴著地元麵甲的男人，在他手裏，還提著一把染血的短劍。
哪怕是這場大雨，都蓋不住他身上撲鼻的血腥氣味。
被稱作黑鳥的地元殺手看了看他，沉默一瞬，然後說道：“這裏本是我的任務。”
“你越界了，殺人鬼。”
‘殺人鬼’哈哈一笑，“首領很重視運城，派了足足十名地元殺手協助刺殺各家重要人員，不光是我越界了，那些壓抑了許久的怪物們，都在越界啊。”
甩去了短劍上的鮮血，‘殺人鬼’聲音沙啞地仿佛真正的惡鬼，“可惜這家沒有很強的對手，畢竟……不是誰都有幸能夠刺殺宗師。”
“運城的宗師，有人會去解決。”
黑鳥閉上眸子，神念感知著自己的目標，發現對方的確已經死了，隨後才道：“這是一場真正的大行動，也是地部有史以來，極少的幾次集體任務之一。宗師級的目標，那是天晶殺手的任務。你若想找死，我沒有意見。”
“哎呀，你還真是不近人情。”
“跟當年沒有兩樣。”
殺人鬼並不在意黑鳥的冷漠態度，用沙啞的聲音說出語調輕佻的話，顯得格外詭異。
黑鳥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就想走。
殺人鬼卻道：“難得見到老朋友，就不想敘敘舊嗎？”
說話之間，他的腳步一動，短劍已經朝黑鳥的後心刺去！
啪嗒！
黑鳥的身影頓時化成一灘墨跡，隨後在十幾步外重新凝聚成了人形。
他沉默地站在雨勢裏，淡淡道：“這次行動，是為了讓吞天聖國重新回憶起地部二字代表著什麽，事關重大，我不想跟你胡鬧。”
“這怎麽能叫胡鬧？”
殺人鬼一劍刺空，說不出的失落跟遺憾，舔了舔嘴唇道：“贏家得到一切，輸家屍骨無存，這還是你教給我的地部‘經驗’。”
“難道你真的老了？”
“師父？”
殺人鬼叫出了那個久違的稱呼。
黑鳥卻也沉默了下來。
然後道：“去吧，殺人鬼，把地部的名字刻在那些人的血骨之上，讓他們回憶起——並且永遠不會忘記地部的恐怖。”
“去吧，我最好的弟子。”
說完這句話，黑鳥再次化身一團墨跡，變成了黑色的飛鳥，衝破重重雨幕，去往下一個目標的所在地。
殺人鬼凝視著那隻黑色怪鳥化成一個細小到難以察覺的黑點，半張麵甲之下的眼神鬆了鬆，冷笑道：“老家夥就是老家夥，地部榮光什麽的，嘁，真是無聊的老把戲。”
“什麽人！”
在黑鳥離開以後，那股籠罩著整個大宅的詭異氣氛頓時消散，終於有人發現了殺人鬼的蹤跡。
那個崗哨的護衛大吼一聲，正要捏碎通信玉簡，殺人鬼卻滑動腳步，雨幕裏突然響起了雷鳴般的炸響，大麵積地雨水被迫轉向，形成了圓弧形的衝擊，每一滴雨水經過了加速，都化成了能夠殺人的凶器，那名護衛身上瞬間爆出了細密的血花。
下一刻，殺人鬼的身影真如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背後，一劍斬開了他的喉嚨，將那醞釀在半途的慘叫聲直接憋了回去。
一擊過後，殺人鬼又十分‘仁慈’地斬斷了他的心脈，沒讓他繼續痛苦下去。
“哎，看來我的技藝還是不如你啊，師父。”
殺人鬼似乎在懊惱於自己的行蹤暴露，不明意義地感歎一聲以後，就縱身跳下了崗哨，將短劍收到了身後的皮鞘當中，哼哼道：“想讓世人記住地部的恐怖，自己就應該先投入恐怖的懷抱。”
“今夜過後，地部的恐怖之名將響徹吞天聖國。”
“而我，就會成為其中最出色的，死亡使者，”
說完這段話，殺人鬼的身形漸漸變淡，直到與雨幕融為了一體，再也看不見以後，大雨之下，就隻剩幾聲若有若無地無名小曲，代表著他這位哼唱者的心情十分不錯。
……
與此同時，不光是運城，還有燕州之內的幾座大城，都在同一時開啟了雨夜之下的刺殺。
最開始死去的，都是一些中小家族的家主，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曾經參與過刺殺燕王的‘大事’。
當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之後，頭菜已經端上，真正的宴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