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麵見貴客
“所以我懷疑，聖國朝堂之內應該有一股力量在控製著這一切。隻不過就目前的局勢來判斷，還無法準確地將這些人都給抓出來。” 沐凝秋皺眉道：“現在最讓我不安的，就是父皇的態度。他對這事情完全就是不聞不問，連我的求見都視若無睹，若非他的氣息還在，我都懷疑禦書房內早就已經空無一人了。”
“朝會呢？”
陸離一邊聽著，一邊問道：“陛下在朝會時的表現如何？”
沐凝秋楞了楞，狐疑道：“你還真的懷疑父皇有問題？”
“不是懷疑，而是要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性。”陸離糾正道：“更何況，有些時候，你越是覺得不可能的方向，就越有可能接近真實。陛下雖然強大，但卻不是無敵。現在的真武域暗潮湧動，不單隻局限於吞天聖國。連我這樣的小角色都能遭遇天人級怪物的襲擊，陛下這種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更有可能引來其他勢力的出手。”
雖然心中不太確定這一點，但沐凝秋不得不承認的是，陸離的話還算是有幾分道理。
於是她回想道：“按照規矩，我不能參加朝會，不過朝會上發生的事情，我都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根據回報，父皇的表情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除了對林望北的事情多次回避，仿佛有意放任一樣，處理其他的朝政都如往常別無兩樣。”
“這麽說的話，陛下的表現‘可圈可點’，還算是正常。”
陸離沉思了片刻，然後道：“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人能夠近距離接觸陛下？”
“除了梁總管，就沒有其他人了。”
沐凝秋不假思索道：“梁總管算是父皇最信任的人，連他都看不出什麽問題，事情應該不至於朝你想的方向發展。”
她還是不覺得，這世間能有哪個強者，或者是哪個勢力足以控製住荒古五國的皇帝。
無論正道還是魔門，甚至那些隱世世家，但凡擁有這樣的本事，早就能夠一統真武了。
“有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
陸離笑了一聲，轉而看向遠處，“如果事情不至於朝我想的方向發展，那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可惜啊，天總不遂人願。”
聽到這句感歎，沐凝秋深深看了陸離一眼，問道：“你是不是猜到什麽了？”
此時陸離的眼神失去了聚焦，有些失神，喃喃道：“你說，我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忽略了某些問題？”
沒等沐凝秋回答，陸離便是繼續道：“從帶著燕王離開帝都開始，很多麻煩就接踵而來，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我們的對手是誰，我們的敵人又是誰？”
“大峽穀那場伏擊，除了各地世家以外，還有誰在背後推動？吞天聖國發生了這麽多的大事，陛下又為什麽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還有。”
陸離突然一頓，將視線跟思緒都拉了回來，眼神灼灼地看向沐凝秋：“大雪州一事，你也沒有找到答案吧？”
被他這麽問，沐凝秋突然覺得有些心虛，避開了他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大雪州的提名裏出現了陸離的名字，這件事情超過了很多人的預料。沐凝秋當時就決定該向父皇要一個說法，可等她趕回了帝都以後，不光沒能見到父皇幾麵，後麵發生的一連串事情，更是讓她頭疼不已，無暇分心。
嚴格來說，這件事的確是她搞砸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思考，大雪州一事，明顯是在針對吞天聖國。對付我，或許隻是背後之人的臨時起意，我並不是他最主要的目標。讓吞天聖國元氣大傷，才是他真實的目的。”
“這麽明顯的敵意，聖國皇室卻沒有任何的作為，不加阻止，也沒有後續的動作，這不正常。”
“很不正常。”
陸離語氣認真道：“我考慮過皇室內可能出現了某些問題，甚至也替陛下想到了無數個身不由己，不得不為的理由。但是，在燕州那一夜以後，我忽然明白了，有些事情，未必需要策反某個人才可以去做。”
“你什麽意思。”沐凝秋聽到這裏，忍不住皺住了眉頭。
陸離沉默了一瞬，緊接著笑道：“想想看，那些天魔衛，那些來自魔影的殺手，以及那位魔國大公主的‘問候’，現在看起來，像不像是把我們的目光引開的一種手段？”
“我們下意識把極天魔國和魔影當成了敵人，為了應付那些可能存在的後手，注意力必定會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這樣一來，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關注吞天聖國內部究竟發生了什麽。就算在得知神教暗中滲透到了聖國高層去，也不認為這是很嚴重的問題。因為我們的敵人並不在內部，而是在外麵，在邊關，在更遠處的極天魔國。”
每當陸離說出一句話，沐凝秋的表情就冰冷一分。
她隱約已經有了某種猜測，隻是自己不願去相信，更不願意認同陸離說的這番話。
腦海中閃過那個可能性，沐凝秋覺得這真是太荒謬了。
陸離站起身來，歎息道：“讓我和梁總管見一麵吧。”
沐凝秋下意識想要拒絕，可卻看到陸離那堅定的表情，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怎樣都說不出來了。
“很多事情，都要親自去確認一番才知道結果，不是麽？”
陸離朝沐凝秋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真要這麽做？”沐凝秋遲疑道，“如果結果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可知……你這是在做什麽？”
“謀逆？”陸離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說道：“這也算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若你猜錯了，下場就隻有死路一條。”
沐凝秋沉聲道：“這裏是帝都，是皇宮，是吞天聖國的中心。你要麵對的強者，絕不是那些世家的廢物貨色，再加上父皇，梁總管，就算你是頂尖宗師，也隻能死在這裏。”
“是嗎。”
陸離點了點頭，“走吧。”
他習慣性地去撫平長袍，卻發現沒有任何褶皺，自嘲般苦笑了一聲，縱身而起，朝來路飛去。
沐凝秋咬了下嘴唇，眼底浮現出掙紮的神色。
不過當她想到了陸離的語氣，以及那番話裏透露出來的縝密，讓她瞬間就冷靜了下來，搖了搖頭，呢喃道：“他都不怕，我在怕什麽？”
“倘若那個女人真的潛入了帝都。”
想到這個可能性，沐凝秋略顯沉默，最後還是追著陸離而去。
……
“梁爺爺。”
禦書房外，靜立不動的梁元忽然正開眼，看向了那名女官，微笑道：“可是公主殿下又有什麽吩咐？”
女官點頭，恭敬道：“殿下請您移步‘長生宮’。”
梁元聞言，本能想要拒絕，然而當他想起了先前沐凝秋匆匆離去的模樣，以及自己的某些猜測，不露痕跡地朝禦書房看了一眼。
禦書房內仍然是那副燈火通明的樣子，但那一片光亮，卻無法讓人覺得和煦溫暖，反而如同深淵般可怖。
梁元略微猶豫了半晌，無聲歎息，朝那女官點頭：“回去告訴殿下，老奴稍後就到。”
說完這句話，那女官麵露難色，並沒有領命離開的意思，令梁元有些詫異：“可還有什麽事？”
女官哀求道：“請梁爺爺莫要為難我，公主殿下她……”
說到此處，女官宛如認命了一樣，閉著眼道：“公主殿下她說，請您即刻移步，麵見貴客！”
話落，她就低垂著頭，不敢再跟梁元直視。
雖然這位老人看起來和善親切，但是能夠擁有今日的地位，梁元在宮中下人麵前，還是有幾分威信的。
“麵見貴客嗎。”不過，梁元卻並沒有如她所料一般動怒，而是喃喃一聲，表情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