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惡念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禦魔山冒險。可惜，我知道你絕對不可能放棄，所以這句勸告，也就省了。” 宿老背著手，輕歎著道：“如果你最後還是不慎將那個存在給驚醒，那就聯合你能夠聯合的一切力量，趁他還沒有完全蘇醒過來之前，將他殺死。”
“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否則一旦讓他徹底蘇醒，吸收了禦魔山那些魔氣，他將會瞬間恢複到天人頂峰的實力。”
“那種級別的強者，哪怕在天外天也不多見。”
說到這裏，宿老轉過頭來看了陸離一眼，輕聲道：“這麽說，你可能理解了？”
“多謝前輩。”
陸離沉吟了一聲，隨即點了點頭，“請問前輩，那個神秘的存在，有什麽來曆？”
“老頭子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麽來曆。”
宿老搖頭道：“不過據傳聞，禦魔山之下沉睡的意識，很可能是魔皇的一道分。身。”
“但隻是分。身，不可能會強大到這個程度。其實就算你們不去禦魔山驚動他，這些年來，他也有了蘇醒的跡象。每隔十年，禦魔山的魔氣都會失衡，就是那個意識在吞噬散逸的魔氣以增強自身，並且不斷蘇醒的過程。”
“我也曾去過禦魔山，想要親眼見一見那個存在。結果我隻在禦魔山下感受到了極為強大的惡念，哪怕是這世間最純粹，最極致的惡人，都無法與那道惡念相提並論。”
“所以，我懷疑禦魔山下鎮壓的，很可能是魔皇的‘惡念’。”
說到這裏，宿老再次看向陸離，“魔皇訣包羅萬象，斬去自身惡念，可能也是魔皇訣內的某種修煉方式。早在上古時期，魔族降臨真武域，留下來的傳說並不算多，但禦魔山的存在，就是側麵證明了魔皇也曾經降臨過真武域。至於他的真正目的，此時已經無從得知，禦魔山下是否鎮壓著他的惡念化身，也是無人知曉的秘密了。”
“總之，如非必要的話，千萬不要去驚動禦魔山下的存在。那不是你們所能夠對付的‘恐怖’。”
“晚輩明白了。”
陸離露出了一絲沉思的眼神，向宿老行禮，隨即訕笑道：“如果真的發生意外……”
“老頭子還有一把餘力，雖然幫不上什麽大忙，但還能拖延片刻。”
宿老哈哈一笑，看穿了陸離那點小心思。
陸離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畢竟目前自己所知道的強者，就隻有宿老這一位。倘若宿老能夠出手相助，此行也算是有了幾分底氣。
不然的話，要麵對禦魔山那裏可能發生的戰鬥就已經讓自己焦頭爛額了，現在還要防範禦魔山下被鎮壓的惡念。
別管那道惡念是否是魔皇斬去自身留下來的化身，但是連宿老都覺得那道惡念十分危險，一旦複蘇就會擁有天人巔峰的實力，陸離不得不為此感到緊張。
“你也沒必要太過擔憂。”
就在這時，宿老又突然勸道：“所有擔子都壓在自己的肩膀上，遲早會出問題。偶爾也讓自己放鬆放鬆，多去依賴一下其他人，試著相信你的同伴吧。”
“宿老教訓得是。”
陸離又露出了一個訕笑。
相信同伴？
這倒是沒錯，自己也確實在這麽做。
天部的事情交給了宋伯承與沐凝秋，與極天魔國的決戰則是交給了沐紅袖她們去商量。
因為陸離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現在越來越力不從心，遇到的事情越來越多，隻能把一部分事情交給其他人去處理。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陸離也發現自己似乎有些獨斷了。
尤其是燕州那一夜的血洗。
魔影趁虛而入，將燕州的世家力量盡數清掃一空。不光令其他的世家同仇敵愾，也讓燕州變得前所未有的虛弱。
到最後，陸離發現那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獨斷，沒有聽取其他人的意見。
經過那次的事情之後，自然也會產生一些反思。
“人生在世，不可能所有事情都由自己去完成。你有你的同伴，朋友，他們是值得你依靠的力量。”
宿老拿起水壺，隨意給靈藥澆水，笑嗬嗬道：“比如這一次，你就知道向顧浩然求助，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而禦魔山這一次，你也未必非得自己孤身前去。”
“禦魔山畢竟太過危險，就算帶著其他人一起去，也可能是……”
陸離還沒說完，宿老就笑著打斷道：“也可能是你的累贅？”
“是。”陸離沒有否認。
因為在他看來，隻有自己前去的話，不管遇到什麽危險，到時候都有機會逃命。但若是帶著其他人就不一樣了，說實話，在知道禦魔山下還有一股惡念被鎮壓著，陸離連薑采星都不想帶。
雖然兩人之間有過約定，但是禦魔山的情況太過危險，到時候很可能會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陸離不確定自己能否護住她，所以幹脆就毀約，不帶著她一同前往。
“你這麽想也沒錯。”
宿老道：“在我年輕的時候，也曾仗著自己的實力，認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隻不過，年紀越大，就越希望自己能夠有一些並肩作戰的朋友。越是強大的時候，內心的孤獨感也就越是嚴重，相信你現在也已經有了類似的感覺。”
“那種感覺，太累了。”
宿老歎息道：“不想這麽累的話，你最好趁現在就找到那些能跟你並肩作戰的人。培養他們也好，與他們一同進步也罷，總之，單打獨鬥是無法長久的。總有一天你會麵對自己無法戰勝的敵人，而你也不可能每次都力挽狂瀾。”
這句提醒，頓時就讓陸離想到了當初與玉穹化身交手的場麵。
當時的種種布局，其實都是為了自己最後破境的賭注。
如果自己最後沒能夠破境明幽，又或者是自己的猜測出了一些差池，即便破境明幽，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強大。那一戰不光會葬送自己的性命，還會連累其他人一起喪命。
想到這裏，陸離就知道宿老跟自己說的話都是事實，嘴唇微動，卻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仿佛往日裏的牙尖嘴利，到了現在就失效了。
而陸離稍微沉思一番，也覺得宿老並沒有說錯。
人是需要同伴的。
孤軍奮戰，不可能永遠都贏下去。
“想通了？”
注意到陸離臉上的表情，宿老笑了笑，“既然想通了，就別在老頭子我這裏浪費時間了。該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趁著現在你還有機會，盡快解決你認為是麻煩的事情。”
“這片天地，很快就會改變了。等到那時，以往你認為的麻煩，都有可能煙消雲散。”
改變，在有些時候可能是好事，但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壞事。
陸離無法確定宿老口中的改變究竟是好是壞，他隻能夠確定，如果這片天地真的改換。絕對會有更多的陰謀浮出水麵。
現在已知的神教，天外天，以及在極天魔國背後操控一切的那位神秘強者，甚至是隱藏在人間的那些頂尖宗師，包括地部大首領陳陽在內。
這些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謀劃跟一些算計在內。
等到天地氣機徹底改換，人間恢複到和萬族時代相同的水平，也許世界意誌就不會再限製天人的降臨。那些鏖戰在天穹之上的見神強者紛紛出現，帶來的可能是盛世，也可能是毀滅。
“不要想太多，這個世界，還沒脆弱到需要把一切都壓在你身上的地步。”
宿老淡淡勸道：“就算真的到了那個地步，也有其他的人會現身。比如……雪尊，比如夜宗那位宗主，甚至是六大聖地的強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