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還不到時候
“別急。” 陸離看了看頭頂的鏡麵，輕聲道：“還沒到時候。”
說著，他將神念之力擴散出去，識海的空間裏頓時泛起了如同水波般的漣漪。
薑桃花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家夥，不要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說到這裏，薑桃花還藏了半句。
如果實在不行，就由你來繼承星神之力。
在她看來，這就是最後能夠跟洛春秋交手的辦法了。
而且僅僅隻是交手。
想要戰勝那個和古老天神殘存意識建立對接的怪物，哪怕陸離能夠完全驅動星神之力，希望也極其渺茫。
不過薑桃花卻是想到了陸離當初拒絕了星神之力，現在再主動提及此事，未免有些太過殷切的嫌疑。薑桃花知道以陸離多疑的性格，絕不會輕易接受，幹脆就把這句話給咽了回去，想看看他到底還有什麽辦法。
釋放出大量神念之力的陸離依舊盯著鏡麵，那隻巨大無比的拳頭持續下墜，風壓驚人，六道劍意凝聚而成的光柱已經堅持不了太久。好在識海之內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它的自我保護機製，也是將陸離的意識拉入識海深層，以清醒的狀態去思考對策。
在自己的肉身被那隻巨大拳頭砸成肉泥以前，陸離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破局的方法。
‘葫蘆’。
‘那隻葫蘆’。
在陸離用神念嚐試溝通外界的時候，突然感應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
那是當初顧浩然交給自己的葫蘆，被係統判斷成至寶配飾，卻一直沒有展現出多少強大之處。
除了能夠穿梭生死界限，無視空間距離跟隨自己的魂魄以外，它唯一的能力，大概就是介乎於虛幻和真實之間，擁有十分詭異的特性。
陸離隱隱覺得，那隻葫蘆很可能是某種關鍵。
如觸須般的神念掃過了漂浮在自己頭頂的紫色葫蘆，卻好像什麽都沒有觸碰到一樣，空無一物。
這一點更是讓陸離感覺驚奇。
“我的神念修為已經達到了具象級，全力爆發甚至能捏碎不滅體，卻無法感知到這隻葫蘆的存在？”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麽東西。”
這麽想著，陸離再次用自己的神念觸碰那隻葫蘆，同時也一點一點在奪回自己的身體控製權。
因為強行開啟第七道劍意，自己的意識被拖入識海，這僅僅是暫時的保護性措施，並不是永久的。隨著時間推移，識海總歸會放開束縛。
在這個過程裏，陸離推演了無數次自己開啟八道劍意，以劍陣和洛春秋戰鬥的場麵，可惜最後的結果都不是很樂觀。
破局的關鍵，一在自己埋下的陣法，二便是這隻紫色葫蘆。
陸離對自己的預感還是很有信心，反複用神念觸碰那隻葫蘆，然後對薑桃花說道：“我的意識快要奪回身體控製權了，離開吧。”
沒等薑桃花說話，她便感覺到周圍的場景再度旋轉起來，眼前一花，便被六道劍意的斥力給‘擠’了出去。
時間仿佛隻過去了一刹那，薑桃花眼底的恍惚之意漸漸消失，眼神變得有些深沉。
“失敗了麽。”
“這是理所當然的。”
洛春秋好似毫無所察，“凡人太脆弱了，哪怕是踏上了武道宗師之境，依舊無法掌控命運，掌控真正的力量。像他這般不自量力，陷入寂滅，基本沒有活過來的可……”
薑桃花本來還皺了皺眉想要反駁，但洛春秋說到最後，聲音戛然而止，令她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洛春秋。
隻見洛春秋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疑惑。
緊跟著，薑桃花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立刻回過頭，看到了六道劍意組成的光柱背後，有一股股可怕的虛空風暴正在凝結。
“此地非是真正的虛空，為何會有虛空風暴？”
洛春秋心裏閃過這個念頭。
這片虛空明明是他暫時打碎空間製造而出的戰場，雖然和真武域的空間隔絕開來，卻又不同於真正的虛空，能夠誕生虛空風暴這種可怕的力量。
‘這就是他的底牌？’
薑桃花卻跟洛春秋有不同的想法。
她想到了陸離處變不驚的表情，如果不是有絕對的自信，在這種生死關頭，怎麽可能有人像他那麽平靜？
再不怕死的瘋子，也不可能瘋到這種程度。
那些憑空生成的虛空風暴卷動著罡風，雷霆，烈火，還有許多神秘的暗物質。那是與虛空裂縫相同的物質，哪怕是宗師觸碰到，沾染在身上，都會瞬間讓不滅體開始崩裂。
然而虛空裂縫產生的暗物質才有多少？
和這種形成了風暴的可怕規模，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
饒是洛春秋再怎麽自信，看到那些不斷卷動，甚至還有增強之意的虛空風暴，神色都開始變了。
以他的戰鬥經驗，立刻明白了一些東西。
陸離先前那些看似無用的動作，似乎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是陣法嗎？’
‘用陣法牽動虛空風暴降臨，與我同歸於盡？’
‘他怎麽能夠確定，我沒有瞬間從這片虛空裏抽身的辦法？’
‘不，不對，這與他表現出來的智慧互相矛盾。’
種種念頭不斷翻滾著，洛春秋手掌虛握，眼看著就要擊碎劍意光柱的巨大拳頭忽然懸停住，強勁的動能導致整個虛空都震蕩起來，無形波紋瘋狂肆虐。
他收手了。
但卻不是放棄擊殺陸離，而是控製天神殘軀向那些虛空風暴抓去。
不管陸離引動這些虛空風暴到底是為了什麽，洛春秋豐富的戰鬥經驗，和身經百戰後鍛煉出來的強大預感都告訴他，無論敵人想要做什麽，隻要阻止就夠了。
將對手的一切底牌都擊潰，才是真正立於不敗之地的辦法。
天神殘軀的恐怖手掌抓向虛空風暴，頓時就傳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純金色的骨骼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炸裂，破碎的殘渣宛如一場金色的雨，隨即又被罡風與烈火摧毀成餘燼。巨大的手掌抓住一團虛空風暴，用力一握，雷霆破碎，火焰熄滅，罡風疾走，強大的暗物質像是黑色的血液一樣在指縫裏流淌，混合著天神殘軀本身的腐爛血液，散發出撲鼻的腥臭氣味。
隻是摧毀這一團虛空風暴，天神殘軀的手掌就受到了不輕的傷害，甚至有一根手指已經斷裂開來，剩下一層皮連接著。
“僅此而已嗎。”看到虛空風暴毫無反抗之能的被自己捏碎，洛春秋皺了皺眉，同時卻又鬆了口氣。
“也許是我太過謹慎了，虛空的力量本就難以測度，這些風暴的形成，很可能是巧合。”
最初他以為是陸離埋下了什麽後手，所以才引動了虛空風暴，現在看來，這些風暴的形成大概率是巧合，並沒有主動反抗的跡象。
武者並非無法牽動虛空中的可怕力量，但那不是一個明幽初境的宗師所能夠掌控的。
在捏碎了一團風暴以後，洛春秋就不再關注剩下的虛空風暴。天神殘軀也不是完全無敵的，那種誕生在虛空中的暗物質能夠最大程度傷害到天神殘軀，硬要破壞掉剩下的虛空風暴得不償失。
所以他打算先幹掉陸離。
於是他的目光轉了回來，緩緩抬起手臂。
不過就在這時候。
天神殘軀的意識突然開始悲鳴起來，這令與它進行了意識對接的洛春秋全身團成一團，如遭雷殛般痛苦地悶哼出聲，因為意識對接的緣故，他要承受天神殘軀感受到的絕大多數痛苦，可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如此令人絕望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