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一章 沒有未來
“哦？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 啟聖聞言，露出了一絲笑容，點頭讚許道：“青，取之於藍而更勝於藍，你能夠跟你師父選擇不同的道路，這說明你也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弟子，怕是不想跟你的老師走同一條路吧？”
“話也不能這麽說。”
一邊擺弄著那三枚玉錢，顧浩然一邊反駁道：“其實，老頭子的衍法，最初也是跟人學的。衍法這一門，從上古時期就已經廣泛流傳，武者趨吉避凶，凡人也是如此。人人都想要掌控命運，卜算禍福，所以，這衍法之道，便是那些人們的智慧結晶。最早的衍法，多以相麵為主，手相，麵相，各種門道多不勝數。最終發展到今日，大多衍法門派都已凋零，而老頭子得的這一門，其實並沒有太多借物的流派。若想要學好這衍法，跟著老頭子學習相麵之道，其實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你為何要選擇借物？”徐明珠在一旁，幾乎聽得入神了，見顧浩然閉口不談，便立刻追問道。
在場的其他幾人，除了陸離，就連啟聖都沒料到，衍法還有這樣的故事。
而啟聖則是感歎道：“你說得不錯，衍法一道，其實在萬族時代就已經接近於凋零。就算偶有傳人出世，但也沒有幾個能夠跟吳比肩的存在，大多都是欺世盜名的騙子，最終被人揭穿，下場淒慘。”
“所以，如今吳可以將衍法一脈再現，確實讓我感到驚喜，而他又培養出了你這樣優秀的弟子，實在是眾生之福啊。”
“啟聖大人抬舉了。”
顧浩然搖了搖頭，頗為自嘲道：“衍法一脈，確實有很多人是欺世盜名的騙子。但若說他們沒有真本事，卻也不見得。隻能說是造化弄人罷了。”
“從我最早修煉衍法開始，老頭子就總會跟我說一句話。”
說到這裏，顧浩然微微一頓，認真道：“戲弄命運之人，命運遲早會回以報複。”
“當年那些衍法傳人，未必就沒有驚才絕豔的存在。可他們自視甚高，認為可以通過衍法掌控命運，卻不知，命運如海，肉眼可見，卻不可鬥量。風平浪靜之時，大海都能夠淹死人，若是卷起驚濤駭浪，更如天威降臨，以人力掌控命運之力，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選擇了借物之法，說到底，不過是怕死而已。”顧浩然自嘲一笑，手指按在最中央的玉錢上，一股玄妙無比的氣息，自他身上升騰而起。
強如啟聖，在感受到這股氣息的時候，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這就是命運的力量？”
將自身能量命名為命運之力的陸離，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顧浩然施展衍法，窺探未來，感覺到體內命運之力的躁動，陸離再看著自己這位師兄，便是收起了幾分玩味。
此時此刻的顧浩然，雙眼已經變成了接近於純白光芒的顏色，神態莊嚴，口中默念著眾人都聽不懂的口訣，那種玄妙的氣息愈發濃鬱起來，連徐明珠、孟臨淵，以及任縱這樣的高手，都有些忍不住站起身來，默默退後了幾步，眼神裏全都是駭然，看著如同神靈般莊嚴肅穆的顧浩然。
唯有陸離跟啟聖還坐在原處，但兩人的神態，也沒有多麽輕鬆。
啟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聖潔的光芒，隱隱抗衡著這股玄妙的力量。而陸離則是端坐在原地，周身都是紫色的光芒，純粹以命運之力的強橫，抵抗著顧浩然爆發出的氣勢。
不過兩人雖然算是安坐，可這座由啟聖幻化出的雅亭卻有些堅持不住，頂部出現了無數裂紋，連他們兩人身下的座位，都是化成了齏粉，而那托著三枚玉錢的石桌，更是直接變成了虛無，三枚玉錢還漂浮在半空，被顧浩然用指尖壓著，半點都沒有晃動。
‘預知未來，有這麽大的聲勢？’
此時此刻，陸離是真的對衍法有些改觀了。
雖然不知道衍法能夠發揮出多麽強大的戰力，但光是衍法發動的時候，這種驚天動地的氣勢，就足以證明，衍法一脈，確實是在溝通冥冥中某種不可預知的存在，從那裏換得未來的信息。
而正如顧浩然所說的那樣，戲弄命運之人，命運必會回以同樣的報複。
如今的顧浩然，雖然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但他的雙眼以及鼻竅，都流淌出了鮮血。那雙淡漠的眸子裏，同樣泛起了血光。
幾乎不用親自去感受，陸離就知道顧浩然已經受了重傷，五髒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尤其是心脈。
陸離的雙眼散發出紫色的光芒，朝著顧浩然的心髒看去，發現顧浩然的心脈，竟是出現了細小的裂紋。如果不是他用了某種特殊的辦法維持著生機，光是這種傷勢，都足以讓他這個堂堂頂尖宗師當場暴斃而亡。
啟聖也發現了這一點，臉色逐漸凝重起來。倒不是他擔心顧浩然的安危，而是擔心，顧浩然如果真的死在他麵前，之後的爛攤子該怎麽辦。
畢竟是他逼迫顧浩然施展衍法，這件事情，他難辭其咎。
倘若顧浩然真的被逼死了，到時候不光是吳，就連陸離都會跟他不死不休。
這倒不是猜測，而是事實。
因為在察覺到顧浩然的危險狀態以後，陸離已經祭出了桃花劍，劍尖就指著啟聖，一旦顧浩然暴斃，他就會直接借此機會與啟聖開戰。
雖然這麽說起來有些殘酷，但顧浩然若是真的死了，那就是雙方最大的開戰契機。原本陸離就對啟聖不怎麽信任，如果能夠趁此機會將他給除掉，那是最好不過了。
啟聖也發現了這一點，帶著幾分苦笑道：“這件事情，確實是我的失誤，我沒有想到，窺探真武域的命運，居然會給他帶來如此之大的傷害。”
“不過你放心。”啟聖話鋒一轉，說道：“有我坐鎮，就算他真惹怒了命運長河中的某些存在，天外天內，我保他不死。”
這不是一句誇口。
隻要還在天外天的範圍內，啟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無敵的。哪怕是大道級的強者，到了天外天中，都未必能夠殺得了啟聖。
若不是大道級親至，所謂命運的反噬，無法在啟聖麵前殺死顧浩然。
這點信心，啟聖還是有的。
得到了這句保證，陸離卻沒有任何鬆懈之意，語氣平靜道：“如果我師兄真的死了，就算殺不了你，我也要守舊派十名天人陪葬。”
這，同樣也不是誇口。
連四重天境界的任縱都不是陸離的對手，除非啟聖每日都盯著七重天以下，否則，陸離潛藏在暗中，找機會殺死十名天人為顧浩然陪葬，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眼見著雙方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站在幾步外，無法靠近這邊的徐明珠，孟臨淵，以及任縱三人，都是緊張了起來。
尤其是任縱，他能夠感覺到，陸離的殺氣幾乎有一半是在針對他的。
如果等等真的動起手來，啟聖未必能夠護得住他。
桃花劍的神出鬼沒，早在餘天青的化身被斬時，任縱就已經見識過了。他發誓，那種神出鬼沒的飛劍，他絕對不想用自己的性命試其鋒芒。
好在雙方即將要動手的時候，站在中間的顧浩然忽然開口了。
“真武域……沒有未來了。”
顧浩然的聲音，猶如金鐵交鳴一般，沙啞至極。
而且，在說完這句話以後，他指尖的玉錢頓時炸裂，連空間都被炸碎，同時將啟聖與陸離兩人推開了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