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這麽尷尬的時刻，怎麽就不暈呢？渫香瑩現在無比怨念。她終於理解《傲慢與偏見》裏伊麗莎白對於達西的忽然告白時的心情，也難怪她會憂思到頭痛。
比起這個，甚至是玄奚忽然將她撲倒還比較好接受一點。真的太震驚了！以後還怎麽麵對他？越想越尷尬，越不知道現下這種情況該作何反應。
奧伽斯諾默不作聲的看著她，臉上沒有表情，可心裏卻難免緊張。即期待她的反應，又怕她的反應。事實上，她一直低垂著頭，沒有其他的反應。
許久之後，奧伽斯諾甚至懷疑她是不是睡著的時候，渫香瑩忽然出聲了，她說：“對不起，我想靜靜。”
“很難接受嗎？”
“我應該說過，我不喜歡和別人有牽扯的人。就這一條，你不符合我的條件。”渫香瑩終是鼓足勇氣看著他，卻見他的眼中溢出微微的笑意。
她感覺心亂了一下，穩了穩心緒，接著道：“那隻是其一。其二，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奧伽斯諾目色淡然的望著她，讓她感到壓力倍增。
“你說過軟的不行，來硬的，日久就生情了，是嗎？”奧伽斯諾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說出的話怎麽看怎麽像調戲。
渫香瑩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拜托！那是對付洛玉的招式！而且拜托你，調戲人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一副萬年不變冰山臉！再者，她的臉皮很厚的好吧！
渫香瑩翻了個白眼，笑道：“可是，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隻能日，不能久。”
“你會沒事的。”奧伽斯諾道，“如果你沒事了，會試著接受我嗎？”
“難說。你要轉型？”渫香瑩腦補了下他變成玄奚那樣油腔滑調的叫她寶貝的模樣，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未待他搭話，她趕緊道：“別！千萬別！維持本色很重要。”說著，還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奧伽斯諾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沉默片刻，他看了看天色，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有種會一睡不醒的感覺。”渫香瑩說著，看了看手腕處的花，已經接近全部綻放。
輕鬆旖旎的氣氛霎時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花全部開了會怎樣？或許會在今夜，就會全部綻放了。這幾天，每每到了夜晚，渫香瑩便會格外的痛苦。她想，或許熬不過今夜了，所以奧伽斯諾的表白白費了。
夜色降臨，渫香瑩忽然被痛醒了。那種尖銳的，突如其來的痛，持久而且還在遞增。她痛的渾身發抖，冷汗淋漓，幾乎咬碎了牙。盡管奧伽斯諾又在釋放靈能給她減緩痛苦，可這相對於她的痛苦，無異於九牛一毛。她幾乎分不出力氣來求他給她個解脫，她痛苦的蜷縮著身體，抖得如一片落葉。
恍惚間，似乎聽奧伽斯諾說了些什麽，可是她沒精力再管了。隻記得自己好像一隻在求他殺了自己，她受不了了。自然，他沒有動手，她甚至起了怨念，怪他為何眼睜睜看著她受苦而不給她一個解脫。
她好像又來到了那片血色的花海，那個妖冶的男子緩聲道：“今夜，你們都可以解脫了。”
夜已過半，奧伽斯諾知道隱藏在暗處的敵人該是現身的時候了。其實用孤星為鑰，他可以勉力帶渫香瑩離開此處，但她所中的花毒卻無解，唯有找到此界的界主，才有一線生機。
看她痛苦，他亦不好過。盡管知道保留靈能對付敵人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他無法做到袖手旁觀。他已經為她耗費大半靈能，卻也不過是稍稍延緩了她的痛苦。他看著懷裏的人掙紮漸弱，繃緊的身體慢慢放鬆，她的嘴裏溢出了一道道血絲，是她因痛苦咬碎了牙關。
這麽痛苦，她卻沒有喊一句痛，除了求他殺了她，她隻是咬緊了牙關受著。他的心隱隱作痛，為了她所經曆過的痛苦。可是沒有那些痛苦的磨礪，她撐不過這三天。他的心矛盾又掙紮，因為，這些痛苦並未終止，沒有終端。
終於，懷裏的人沒了氣息，難得看到她這般恬靜的模樣，奧伽斯諾心中開始慌亂。若是推斷錯了呢？若是敵人根本就不出現呢？若是她真的死了呢？一大堆的假設襲上心頭，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慌！他告誡自己。
忽然，懷裏的渫香瑩有了動靜。她乍然睜眼，眼神呆滯，行動僵硬，好似是上了弦的木頭人，一步一步朝林中走去。
奧伽斯諾默不作聲的跟在她後邊，寂靜的林子裏，那些鏡子反射著他們靜默的身影，分外的詭異。
終於，他們來到了一處相對空曠的地方。一個紅衣男子悠然飄落到渫香瑩身前，朝著奧伽斯諾詭異的一笑。
“我的璿瑰呢？”他驟然出現在奧伽斯諾麵前，麵色淒厲，奧伽斯諾目色森然的望著他，乍然設起結界，將他彈出了數丈遠。
“給我，殺了他——”他說著，腳下漫出大片的血紅的曼珠沙華，那片花以他為圓心迅速向四周擴散。不消片刻，天地間隻剩下了漫無邊際的刺目的血紅。
渫香瑩猛然抬頭，手中幻出一柄血色的長劍，二話不說，直衝奧伽斯諾而去。奧伽斯諾避開了她的攻擊，她卻如影隨形，招招淩厲，直取要害。他知道這是背後那人在搞鬼，不然以她的修為，根本使不出這麽厲害的招式。
勉力避了幾十招，他不免有些脫力。之前消耗了過多的靈能，對方這是在逼他出手，若是一直躲下去，便是累死也不會休手。若是他出手，自然輕易就能將她打倒。可是現在她被敵人操控著，他便是殺了她也無用。
空氣中飄散著甜膩的花香，他有片刻的恍惚。他似乎看到一個人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嬰兒，而其後是一個女子在掩麵而泣。又好似看到一個小孩跪坐在一具屍體旁邊，屍體的身上插滿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