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戰翼
沙狐王嘴中偶爾發出吱吱鳴音，唯有長短和音調不同，雙眸不時眨動，似在傾訴。
她要告訴陶浪，若要生存必須強大，強大到可以統一沙漠，將所有掠食沙狐的沙豹斬盡殺絕，可越是強大，越是捨不得離開這個世界，將千年修為滅於瞬間。
但是，不準母親許存活在沙漠上卻是自己的孩子，小公主狐。
無論有多麼強大，也不忍心殺死女兒。
陶浪對此一無所知，卻是以為滌髓訣的功力越來越深厚，修為正以出奇的速度晉陞，從而打擊在沙狐王巨大的彩翼上面引起了動蕩，弄得狐王連連吱叫。
嘭嘭。
又是兩記重拳，沙狐王的巨翅輕微發出晃動。
「打疼了？」
他洋洋得意。
聖體八層的修速極為罕見，陶浪感覺到修為步步登高，這是一個舉世無雙的對手，本來就有半招滅殺自己的能力，卻在這裡孜孜不倦互相利用修行，就像一個剛剛懂得規則的新棋手，不斷和天下最為頂尖的大師對弈，而每一盤，棋師都會想辦法和小棋手堅持到最後，從其中獲得的進步是不敢想象的。
速度和力量在對抗中得到極大提高。
沒有哪一個對手像沙狐王，擁有不可逾越的戰力，卻又任憑擊打，絕不發動殺招。
想用多大氣力就用多大氣力，絕不用思考後果。
這一日，奇迹再現。
作為天下唯一的祖源血脈擁有者陶浪，同時也成就了沙狐王的修為，日落時分，彩翼上面的三原色最後一色藍色突然消失，成為四色羽翼，剩餘三合色黃青紫和終極白色。
再晉一階！
真正的百年如一日。
吱……
沙狐王發出刺耳的長鳴，再次抖落後背上方的陶浪，呼嘯奔向群狐外圍，看似壓抑得太久，鼓動雙翅向沙海撲出一記長風。
驟然！
沙漠爆發凜冽颶風，浩瀚的氣力摧動大漠崩震，前方几十丈的黃沙卷地而起，瞬間瀰漫長空，沖飛百米之高，數座沙丘被夷為平地，一片天昏地暗。
如同末日來臨。
陶浪看得目瞪口呆，這也太沒譜了，該有多麼強大，如今只是四色羽翼，看上去殺命力絕不低於萬數，如果修成白色戰翼，在沙漠中該是沒誰了。即使以眼下的實力，摧動羽翼打擊自己，頃刻間連一滴血都不會餘下，這才叫修為！
想想自己，聖體八層，打死一個破鄭三，戰敗一個中品同修弟子就變得洋洋自得，太不要臉了，差的太遠了。
人家沙狐王，正在哺育孩子，為了沙漠之王的地位，為了億萬沙狐的安寧這麼努力，那才叫娘們，真正的娘們，令人信服和尊敬的娘們。
自己太不值得一提了！
真的不如狐，不如一個娘們。
他眼下絲毫不知，沙狐王的努力卻是為了百年之後的死亡，為了給女兒留下一片安詳的天下，如果曉得一切，不知羞愧成什麼樣子。
陶浪慶幸的是，來到沙漠之時是聖體八層之初，歷經四日的鏖戰，修為已經過半，相當於在學堂普修一個半月，修速提高十倍之多。
大力士晏杵發現這等稀奇古怪的修鍊十分震驚，不解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毫無疑問，沙狐王知道和你修鍊會出奇的快，所以才不忍殺你，那麼，弟子們和你在一起修鍊會不會提高修速？」
「不會！」
陶浪和蕭暖等人修鍊過，沒有影響到修速。
「到底是因為什麼？能夠讓沙狐王一日而晉陞一階，這等境遇難以讓人理解，難道你體內的血液果真存在詭異？」
蕭暖尚不知道陶浪在迷蹤武殿內發生的一切，以揣測的口吻道：「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沙狐王在某種血息之下會極大提高修鍊能力，如果我們能夠讓沙狐王成就戰翼，沙漠王國以後就不會存在殺戮，生靈得以安和，也算是不枉此行。」
陶浪沒有想那麼多，「關我屁事！我現在想的只是怎麼才能活下去，怎樣得到沙晶！」
「那麼怕死嗎？」晏杵問道。
陶浪理直氣壯答道：「我的命很不值錢，原來活一天算一天，當然不怕，可是今天我看到沙狐王的努力和實力，很想再活一段時間，因為我看得出，只要努力下去，就有可能報答我的恩師蕭堂長，如果能保住學堂，到那時再死不遲。」
那需要一年。
在他的意念中，臨漠城總堂大考在即，如今無法趕得上，只求利用一年的時機拚命苦修，如果能夠允許下品弟子參賽，在明年的大考中為東堂博得好名次，可是前提必須是蕭暖能夠在今年的大考中取得令城府滿意的戰績，暫不取締東堂。
蕭暖很感動，「我不會讓人殺害你的！」
「去你的吧，」陶浪毫不領情，「自身都難保，還想保護我？除非先殺了大力士，提著他的人頭去蝙蝠人組織那裡求饒，然後再殺了曹鎬成為臨漠城刀客同盟的盟主，這樣才能保住我的小命，晏杵，你說對不對？」
晏杵的臉色暗沉，「鬼你娘的！這話你也能說得出口，一個下品垃圾，去死吧你個死人！」
陶浪哈哈大笑。
當他發現大力士晏杵放棄此次追殺任務時，很喜歡這個黑臉大漢，只要有良心的人就有救，不管嘴上和手上有多麼骯髒。
沙漠中和沙狐王的對戰變作雙贏。
接下來的幾天中，沙狐王繼續一日褪去一色，修為變得越來越強大，而陶浪也是火速提升修為，滌髓境第二重化髓馬上瀕臨終結，即將邁入第九層的殿堂。
大力士晏杵逐漸對戰鬥中的陶浪露出佩服之色，面向蕭暖，「這個小子，堅韌程度令人咋舌，我看他的手背多處受創出血，還是那麼拚命擊打彩翼磨鍊力量，一個下品滌髓訣被他運用到如此出神入化，毫無出路卻樂此不彼，我看應該是心中滋生出愛情的力量。」
蕭暖臉紅，「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永遠不相信下品不能造就人；不過，在他心裡不會有愛情的。」
「他這麼辛苦，都是為了取得沙晶救你，若不是心照不宣，難道你以為真的是為了你們那座沒落的學堂嗎？」
「他是的。而且，他身邊永遠都少不了姑娘。」
「你是瞧不上下品？」
蕭暖臉色一怔，「哪能？學堂絕大多數都是下品弟子，天下弟子也儘是下品，我怎麼會瞧不在眼裡？」
「既然你這麼了解他，嫁給他啊！」
「不！」
蕭暖還是終止了對話，沒有沙晶，她配不上；有了沙晶，路有不同，她不想再走父母顛沛流離的路。母親已經不在，如果能夠在總堂大考中取得好名次，就要回到東城幫助父親撐起學堂，同時孝敬父親直到終老，可是陶浪這種人是永遠都想高飛的鳥，東城是束縛不了他的，那必將步母親的後塵。
陶浪的手在滴血。
沙狐王不準施用武器，他只能依靠拳掌提高修為，這種機會是不可能放過的，對於堅硬無比的彩翼，拳頭永遠是弱者。
那一刻，他笑了。
「沙狐王，我提升到了聖體九層，真需要感謝你！你放心，現在你已經成就雙色羽翼，只多出一道紫色，我會一直陪你消退掉它，讓你修成白色戰翼；不過，最好在十天內完成，然後幫我尋到沙晶，只要醫好蕭暖，讓她能夠參加臨漠城大考，就算咱兩扯平了，畢竟我給了你一千年的時間！」
吱吱。
沙狐王在下方輕叫，同時點點頭。
其實她現在就可以去挑戰兇惡的沙豹群落了，那裡的沙豹王只是雙色羽翼，數量不及沙狐的萬分之一，只是依靠強悍屢屢侵略沙狐領地，肆意吞噬濫殺，沙狐們只能依靠出奇的速度逃避，同時依仗數量巨大威懾群豹。
其他色彩基本上都是一日消除，作為最後的紫色不知道需要多久。
誰也沒譜。
嘭……
陶浪已經一息九拳，根本不去理睬手部的疼痛，依然拳拳相連擊打，並且專門去敲打絕大部分白色羽翼最下方的一道紫色痕迹，盼望著早早給它弄掉。
拳背的血漬一滴滴沾染在沙狐王的羽翼上面。
正是那股祖源血脈的血息，很快清洗掉羽翼的其他顏色。
紫色正在一絲絲黯淡。
不知不覺中，沙狐王滴下幾顆淚珠，她不知道陶浪究竟是怎樣的修鍊，卻能聞嗅道那種無與倫比的血氣，也知道是那種血在蕩滌彩翼，所以感激涕零。
「他九層了！」蕭暖發現陶浪的修為提升。
「日日戰鬥十個時辰，十天完成聖體八層之修，這樣的小子很恐怖啊，這種人要是加入我們刀客同盟，不會有人能逃得出他的手心。」大力士晏杵說道。
「難道就沒有別的出路嗎？」
「我不是給他潑冷水，下品之脈必有限制，充其量抵達原紋境界之終，要想再邁入合紋境界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有那麼高的資層實現合紋，哪怕是陛下都可以把公主許配給他，你認為像他這種街頭小霸王能擁有嗎？」
蕭暖不由得反問，「沒有可能嗎？」
「那，除非你是公主！」
「快看！」蕭暖不是公主，也不去在意什麼公主不公主，就在此時發生比公主還令人振奮的事情，她瞧見沙狐王的羽翼終於褪去紫色，成為一色純白的戰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