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御意與戰意
參加臨漠城百萬人矚目的總堂大考，起初只是為了給所有下品弟子爭口氣，為了得到冷麵夫人的賞識，逐漸變成給囂張無恥的歐陽突弄出點顏色看看，保住學堂的最後機遇，最終卻成為實現帝朝公主旨意的夢想。
陶浪的壓力很大。
伴隨小彤離去，他的情緒也低落至冰點，只有將這一切付諸於修鍊中，用最後幾天提高几分實力，能擊敗一名中品弟子就能提高一個檔次。
【落霖訣】已經參悟第二式雲罩獨日的壓制路法，終式普照萬方則是利用前兩式形成的優勢實現任何方位的襲擊，再行修鍊下去只能憑藉天長日久的參悟和鞏固，所以接下來只有提高自身的素質，力量、速度和技巧，精妙把控精識力。
方法很簡單，白日繼續點擊狂風搖擺下的枝條陰影，夜晚還是鑽進沙漠中，磨鍊體脈承受和力量的強大。
陶浪根本無法合眼休憩，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浮現出小彤悲戚離去的場景，彷彿是一隻巨大的魔爪將她扯回了皇宮。
索性不再休息，沒有氣力的時候便躺卧在沙漠上琢磨心法，將全身心投入到修鍊中。
荒漠邊緣，彷彿出現一個武痴，不眠不休，或是揮劍飛舞，或是一頭扎入沙土中，掙扎一夜再卷土而出，毫不停留衝上山崗，面對快速搖曳的地面瘋狂亂刺。
看上去，絕對的瘋子。
他現在根本不知道實力究竟如何，能不能對付參加大考的中品弟子，但是，初夫人始終沒有允許他和杜小順或者梁敏對陣比試，只讓他自己隨便修鍊。
若想了解真實的戰鬥殺命力，唯有去戰鬥，可是這扇門被初夫人悄悄給封死了。
「小彤……」
三天過去，儘管施用了兩套中品紋丹，陶浪仍然支撐不住，第一次孤獨吼叫小彤的名字，隨後仰面朝天倒在沙漠中，不再有半點力氣，精識力荒蕪縹緲，如入幻境。
昏昏欲睡之中，眼前飄來一位老者，散發飛揚，長須亂飄，藉助淡淡的夜色發現滿面滄桑，不時被沙風捲起的鬚髮給遮蓋，老人低聲道：
「愁思則鈍，苦念則廢。」
陶浪迷迷糊糊點點頭，這個道理他懂，作為一個修者，長久思念必將影響心智和體脈，輕者喪失靈敏的反應，重者因思而廢，修行之路半途夭折，但是想擺脫小彤的影子，那種難度不亞於修行。
老者微聲又道：「思之苦是因為想要忘卻，為何不老老實實記在心底，思而不忘？」
陶浪坐起身，這個老頭子說的有道理啊！
正因為無法再相見，就想把對方忘掉，這只是人的本能，自私的本性，是在為自己輕鬆找借口，既然小彤在心底揮之不去，乾脆永遠記著她，讓她像小暖兒一樣永駐心丹，這有什麼不好？小精靈在官兵即將到來之即，不也提示自己趕緊回到堂子殿么？
就讓她們做一對朋友。
留在心裡。
「妙啊，」陶浪也不知道這是大漠風沙中的奇遇，還是睡夢之中的斷悟，一經留住小彤的一切，變得清明起來，不禁對老者開口稱讚，「宗師這麼大年紀，對於這種事情尚有神念，真是難得！那，有沒有關於修行方面的見解？」
凡是能索，必求！
老宗師很痛快，「有！不知道小子要聽哪個方面？」
「都聽！」
陶浪變得如饑似渴，現在這種情形，哪怕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夠說出自己不知道的玄奧，都可以給對方叫師父。
老者稍稍思忖，「修行之道，猶如大世界三千，我可以給你講上三年，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麼多時間來聽。」
沒有！
陶浪現在還清楚知道距離去總堂參加大考的時間只剩下三天了，到時候必須回到初夫人身邊，目前只是在恢復體脈，一旦能動彈，必須得繼續修鍊，馬上低聲乞求：
「真沒有，那就來半個時辰的吧，我想參加總堂大考。」
長須老人點點頭，「你是個下品弟子，聖體九層尚未修滿，相比中上品弟子底基相差很多，別人行百步，你行九十，每經歷一定時間，對方就會積攢出一記多出你的攻擊，所以無論技巧和速度都略遜一籌；骨脈主力，聖髓主神，聖體最主要造就的就是力量和精識力，這方面的底基永遠無法與中上品弟子相比，始終存在差距，如果條件相等，這種差距會導致你望塵莫及……」
陶浪越聽越迷忽，速度不行，技巧不敵，力量不如，精識力不濟，那還打個屁啊，說了半天等於沒說，可能是差點什麼，試探道：
「老宗師，要不，我給你點銀子？身上不多，只有十幾兩。」
老者沒理這茬兒，繼續說道：「強者對招，致勝緣由有百千，並非只有這四條，好比在沙漠中對決，如果讓對方始終處於逆風之向，即使下品也有可能擊敗中品。所以，你只能從其他方面尋找優勢，聖體已經將人的底基佔全，那就揣摩身外之物，而在交戰之中，最為主要的身外之物是什麼？」
「武器！」
陶浪應聲而答。
「不錯，就是武器，可以是拳頭，可以是掌，也可以是兵刃，對於你來講，就是手中的青霜劍。」
「可是，人人手中都有武器，我這又不是紋武。」
「即使是一把紋武，交給兩歲孩童把拿，能打得過你嗎？人修合紋境界之終，精識力領悟御劍之術，可以駕馭任意一種武器飛行，飛速取決於修為和武器的品質，這就是御意，修行弟子往往只等待到那個時候去御劍，為何不早早去領悟御意呢？」
陶浪可不敢想，「難道合紋境界之前就能御劍嗎？」他在迷蹤武殿提前領悟掌倉，所以認為御劍也可以提前實現，如果一個聖體九層的下品弟子，能夠做到御劍飛行，不知道要嚇破多少人的膽。
「不能，我說的是御意。」老者十分耐心，「就以你的武器來講，劍乃身外之物，由你駕馭，受你操控，只是想到它歸你支配，所以就不存在御意。劍身沉落至極低，本喜順勢偏轉，你非要折返上提，違背了宇宙之道，所以節奏剎那遲鈍，也許就毀掉了一場戰局，這怎能成御意？所以，你要像崇拜紋修一樣崇拜自己的武器，將它當做聖體的一部分，也就是第三隻手，任由它的喜好抉擇招式，讓手中的劍來操縱自己，將聖體融入道武器之中，相當於給武器造就出一種意境，這就叫御意。」
言罷，老者抖出一把長劍，在陶浪面前舞動起來……
陶浪越瞧越歡喜，如同醍醐灌頂，茅塞大開！
那就是遵從青霜劍每一寸的動作，它喜好刺向哪裡就要刺向哪裡，將劍當做人，將自己當做武器，絕不違背力量之道，以最順暢的方向來迎合武器，絕不生硬地左右武器的行進，人隨劍行，將扭轉之力化為最小，從而獲得極高的攻速和力量。
劍鋒前刺，抵達盡頭之時，持劍者往往會收回，這樣就是違背御意，如果身體隨劍，可以繼續前探或者左右劈砍，絕對比逆反收回消耗掉時間少。
「還有嗎？」
陶浪無限來勁。
老者也似存在很大的勁頭，「御意是其一，戰意是其二。修者之間的較量分為三種，第一種是修行，彼此對戰提高修為；第二種是博弈，目的只是勝敗；最後一種就是擊殺，關乎雙方生死存亡的廝殺。你要參加大考，目的不是提高修為，也不是殺死對手，而是取得勝利，那末，你去攻擊無關痛癢的部位無濟於事，刺擊致命要害又會違背考規而耽擱身法，只有強攻對方足以敗陣的薄弱之處，絕不施展毫無意義的招法，這就是戰意，從中又能博得一些時間……」
「多謝宗師指點！我還想聽！」
陶浪終於意識到，這應當是在夢中，因為從沒有讀過這種書。
「記住，修行意在持久，博弈要等待時機，擊殺卻是在一念之間，彼此大相徑庭。至於尋找弱點，並非單單是招式，可能是對方的武器，習慣，甚至是身體的瑕疵，哪怕是眨眼的速度和呼吸的快慢，長堤決口，就在一石一木，好自領會吧。」
陶浪聽到對方像是要離開，意猶未盡道：「前輩，能不能再教誨弟子一些？」
老者微微搖頭，「半個時辰到了！」
隨後取出三顆紋丹。
陶浪迫不及待上前納入手中，可是看上去既有大大的興奮，又有些失望，手中三顆紋丹完美無瑕，深紅，深綠，深藍，竟然是一套上品紋丹！
如此一來，這絕對是夢！
三顆上品紋丹，這可是要命的節奏。
「老人家，還未請教大名？」他覺得倒是有些意思，雖然紋丹是不存在的，可是聽來的教誨強過三年書，歸根到底應該是自己的領悟，稱呼便由宗師給人家降格為老人家。
「玄和……」
老者揮臂揚聲，腳下頓時出現一對長鐧，身體飄然而飛，眨眼間消失在遠方。
太他娘快了。
這才是真正的御劍。
我當是叫什麼呢，還玄和……玄和？！
陶浪還以為自己在夢境中嘀咕，當重複到玄和這個名字時，馬上搖頭晃腦跺腳拍腦門，傻子一般印證這是不是夢境，可以夢到杜小順，小彤，甚至是蕭暖，但是決不能夢到玄和，依照初夫人講，他應該是一百六七十歲高齡的一代宗師。
「宗師！」
陶浪終於清醒，因為手中的上品紋丹始終存在，不禁高聲呼喊。
哪還有影跡。
他很後悔，不如對宗師說要聽一個時辰的了。
「多謝宗師。」
陶浪望向天際喃喃自語，同時毫不吝嗇地施發修為將三顆上品紋丹消耗，這對於他來講價值連城，但是此前還有更有價值的事情去做，那就是總堂大考。
上品紋丹，提供三日脈力，體脈消耗速度降至三成。
陶浪再也不必休息，可以在臨漠山脈和大漠風沙中折騰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