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1章 鬼神說

  三百六十一個穴道，在李艷陽和楚中天合夥閉門造車的情況下全部解析出來，兩人有些興奮，但同樣有些擔憂，因為沒人知道這到底對不對，全部都是推測，這其中有太多環節可能出錯，比如三百六十一不是代表穴位，那全部都錯了，比如那「開」「關」二字不是這個意思，也錯了，又比如他們反覆印證，根據文字特徵和穴道名稱以及所在位置相結合的逐字解讀，哪怕當最後全部解讀成功后李艷陽欣喜的表示這條線路是可以行走真氣的，但沒有最後的印證，都無法確認。


  「我試試！」


  李艷陽對著翻譯之後的秘籍說道，現在的秘籍都是熟悉的漢字了。


  「不會出問題吧？」楚中天問。


  李艷陽搖搖頭：「我試試，只要不硬來應該沒事。」


  兩人來到沙發，李艷陽盤腿坐定，楚中天拿著書坐一旁，他要負責給李艷陽念穴道，雖然原本秘籍李艷陽已經死記硬背過，但翻譯過來之後還沒法完全熟悉，更何況真氣的行走並非兒戲，萬一錯亂真的可能走火入魔。


  「氣海穴，開……」


  楚中天微微開口，李艷陽聞聲運氣，然後楚中天就開始以一個舒緩的節奏念講起來，李艷陽則一直如老僧入定一般閉目運功。


  李艷陽運著內氣從丹田出發，然後經十四條經脈遊動一番，最後不斷向上，突然變得緊張，哪怕之前就知道，但此刻依然無法淡定，因為最後的位置，是向著頭上而去的。


  「睛明穴，開！」


  楚中天念完最後一個字，抬頭看著李艷陽，發現他此刻表情極其痛苦。


  「怎麼樣？」楚中天關切問道。


  李艷陽緊閉雙眼，沒有答話，因為他現在覺得腦袋很痛，眼睛也隱隱作痛，他沒說話，但楚中天不知道李艷陽還沒有完成這最後一個動作。


  李艷陽隱隱間覺得危險，莫名的有些恐懼，因為現在渾身內力都涌到了睛明穴，他害怕一開此穴，他的眼珠子會被衝掉。


  怎麼辦？開還是不開？李艷陽猶豫了，這代價有點大，不會讓自己瞎掉吧，替天行道這麼久，老天爺沒少罵，但還沒遭天譴就要自己把自己玩瞎，太虧了！


  不對！瞎眼？為什麼？為什麼最後要走到睛明穴？

  李艷陽之前沉浸在解讀的喜悅，只印證了這條真氣線路沒有問題，可以走下去，但此刻想到終點則不解了。


  他忽然想起楚中天講皇甫東風的時候說過的一句話，皇甫東風說此行成功，他便可以洞悉一切魑魅魍魎！

  李艷陽突然一陣激動，大喝一聲——陰陽無極，乾坤顛倒，天眼，開！！！


  楚中天一直緊張的看著李艷陽，突然聽他說話大吃一驚，然後就見李艷陽猛然睜眼，楚中天呆住了！


  啊！！！！


  一聲慘叫響起，楚中天這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再一看李艷陽，已經栽倒在地。


  「李艷陽！」


  楚中天趕忙上去，李艷陽不省人事。


  「外公，怎麼了？」皇甫月正在屋裡看書，突然聽到一聲尖厲的喊叫趕忙小跑出來。


  「快，把他扶起來！」


  楚中天慌了，兩人趕忙扶起李艷陽。


  「他，他怎麼了？」皇甫月問。


  楚中天不敢回答，顫顫巍巍的伸手到李艷陽鼻下，努力的感受一下，心中稍寬，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住他的腕部，脈搏在跳。


  還好，沒死！

  楚中天心中安定一下，起身道：「快，送他去醫院！」


  皇甫月不敢耽擱，兩人把李艷陽架上車，直奔醫院，到了醫院，直接進了搶救室，大夫問了一下情況，楚中天搖頭說他眼睛好像有問題，其他的不知道，得仔細查查。


  「外公，他到底怎麼了？」坐在搶救室外的凳子上，皇甫月關心道。


  楚中天木訥的搖搖頭，其實他根本沒聽清小月在說什麼，因為他此刻腦子裡都回想著李艷陽昏迷前的那個恐怖。


  那一刻他看到了兩個火球，對，當時李艷陽的眼睛像火焰一般，根本不是血的紅色，真的像著火了一般。


  李艷陽昏倒了，其實那一刻楚中天也差點過去，因為太恐怖了，他從沒想過會看到這種情況。


  滴！

  搶救室門打開，李艷陽被推了出來。


  「大夫，怎麼樣？」楚中天急切道。


  白大褂搖了搖頭：「病人沒什麼危險，只是眼睛里全是紅血絲，很多，密密麻麻的，我們從沒見過這種情況，昏倒可能是因為勞碌過度，但除此之外眼球眼白沒有什麼問題，等他醒來再觀察一下吧，然後請專家會診一下。」


  聽到大夫的分析楚中天有點慌，因為他絕不是因為勞碌過度，不過聽到李艷陽沒有危險，這才安心不少。


  此刻的李艷陽眼睛被包裹著，醫生還說上了葯，不要碰他眼睛。


  楚中天知道李艷陽的眼睛不是一般問題，問醫生上的什麼葯，醫生只說是保護眼睛的，因為沒有診斷結果，所以不會盲目用藥。


  楚中天和皇甫月一起在醫院裡過了一個晚上，楚中天叫皇甫月回去休息，皇甫月說她要陪著外公。


  楚中天無奈一笑，自己這外孫女根本不會客氣，按常理來說這時候她該叫自己回去的，但這孩子想不到。


  楚中天要的是個單獨一個病房，所以兩人也有病床供他們休息。


  李艷陽醒來第一個想法就是我的眼睛。然後他輕輕睜開，漆黑一片！

  「我瞎了？」李艷陽喃喃一聲，失魂落魄。


  不對，怎麼這麼艱難，他意識到自己眼睛被包住了，喊道：「打開我的眼睛！」


  楚中天和皇甫月聞聲醒來，天已經蒙蒙亮。


  「你沒事吧？」楚中天走到李艷陽病床前，把住他的手，想告訴他自己在這。


  「您把我眼睛打開！」李艷陽聽到楚中天的聲音說道。


  「不行，大夫說不能碰！」楚中天道。


  「打開！」李艷陽堅決道。


  楚中天一咬牙，心想就輕輕打開，不碰。


  隨著繃帶纏繞的越來越薄，李艷陽開始變得激動，以為他能感受到光線在變亮，而不是最初的一片漆黑。


  我眼睛沒事的，我眼睛沒事的.……

  李艷陽嚇壞了，不斷給自己暗示，然後繃帶撤去，睜開眼睛。


  卧槽，楚教授太特么帥了！

  是的，李艷陽激動不已，因為他看到楚教授了，其實此時此刻，就算是一坨狗屎，李艷陽都會覺得比鮮花還耀眼。


  楚中天愣住了，因為他看到了李艷陽的眼睛。


  「這是醫院？」李艷陽以為楚中天看他醒來有點激動，看了眼周圍環境，又看到了另一側的皇甫月。


  皇甫月點點頭，然後對上李艷陽的眼睛，突然一頓。


  「好漂亮啊！」


  李艷陽瞪大眼睛，這皇甫老師夸人可真是別具一格，說的如此認真，李艷陽都激動了，不過要是把漂亮換成帥那就完美了。


  「皇甫老師，你才是漂亮！」李艷陽心情大好。


  皇甫月一愣，回過神兒來，微微害羞，知道李艷陽會錯了意，解釋道：「不是的，我是說你眼睛.……」


  「我眼睛？漂亮？」李艷陽笑了，合著這是皇甫老師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眼睛。


  楚中天默默的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調整到自拍模式，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李艷陽。


  「外……楚教授，幹嘛？」李艷陽差點叫習慣了，但可不能當著皇甫月的面叫，他怕嚇到這隻小綿羊。


  「你看！」楚中天說。


  李艷陽拿過手機，看到裡邊的自己，然後也楞了一下。


  「有神！」


  李艷陽下意識說了兩個字，聽到這兩個字楚中天爺孫二人根本沒覺得這傢伙自戀，相反，覺得很貼切。


  對，那雙眼睛很有神，而且很.……晶瑩，對，晶瑩，就像嬰兒的眼睛一樣，水潤，晶瑩，剔透，靈動，彷彿不染塵埃。


  「怎麼回事？」楚中天問道。


  「功法的原因。」李艷陽說。


  「功法？」皇甫月疑惑了一聲，她很少打斷外公和李艷陽的，但她很好奇。


  「小月，你去買點早餐。」楚中天說。


  皇甫月突然有些不舒服，因為她發現每次自己有點好奇的時候外公就叫自己做事，但她沒有辦法，只能鼓著小嘴離開了。


  「這功法是……開天眼？」楚中天想起了李艷陽昏迷前激動喊出的一句話。


  李艷陽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因為皇甫叔叔說過，能洞悉一切魑魅魍魎，而且最後內力聚到睛明穴，我覺得功法一定和眼睛有關，千里眼？」李艷陽搖頭一笑：「只能是天眼！」


  「真能開天眼？」楚中天問。


  「聽過沒見過。」李艷陽說。


  「你最後念的那句是咒語？」楚中天問。


  李艷陽搖頭一笑：「我當時一激動，想到了這句咒語，但我覺得這東西應該不用什麼咒語，咒語都是扯淡的。」


  「不對吧，道士捉鬼，施法，不都得念咒么？」楚中天問。


  李艷陽點點頭，想到趙開疆捉鬼時候那一套一套的不禁覺得好笑，不知道他們看了皇甫東風的東西會不會笑自己曾經太蠢。


  「對了，您不是看過皇甫前輩的書么？」李艷陽問。


  楚中天點點頭。


  「您沒看他那些關於符籙的么？」李艷陽又問。


  「沒大細看，因為那東西我看不懂。」楚中天道。


  李艷陽點點頭：「您女婿說了，那些咒語啊，比如什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之類的，不是念給祖師爺聽的，那些什麼天雷祝我殺鬼啊，什麼怎麼怎麼樣神鬼莫近啊，也不是念給鬼聽的。」


  楚中天疑惑道：「那是念給誰聽的？」


  李艷陽指了指胸口：「自己！」


  「自己？」楚中天不解。


  李艷陽點點頭：「這個世界沒有神也沒有鬼，不是念給自己聽，那給誰聽？」


  「怎麼可能沒有神鬼？東風就親自捉過鬼！」楚中天道。


  「那要這麼說也對，有神有鬼！」李艷陽說。


  楚中天糊塗了，他怎麼變這麼快。


  李艷陽抬頭看著天花板，想起了皇甫東風的觀念，還是崇拜不已，他說自己要超越他，不過無論他最後修行如何，哪怕他能摘下星辰，那也一定是因為他站在了皇甫東風這個巨人的肩膀上。


  「何為神？何為鬼？神者，心中所念之善也；鬼者，心中所念之惡也！這就是神鬼二字的由來，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便是告訴人們，時刻記著心中的善，記著聖人的教誨，不作宵小之事。鬼？有！在哪裡？在心裡！所以人們說心裡有鬼。」


  楚中天若有所思。


  李艷陽又道：「神和鬼，不過就是兩個字，就像今天的善惡二字一樣，只是在愚昧的時代，人們更想把他擬人化，以便教化世人，所以它們就從形容詞變成了名詞。說你做好事，神仙就會照顧你，你做壞事，就有三更半夜鬼叫門。」


  「神仙，誰提出來的？天子！天子是誰？自詡老天的兒子，所以天子說自己有權封神，於是就封太上老君他們成了神仙，以這種說法來算，雷鋒也是神仙，因為天子說學習雷鋒，所以大家就學習雷鋒了。其實雷鋒命不好，如果放在封建時代，那可是神仙和聖人吶，那留下來的可不是一句『學習雷鋒好榜樣』的咒語了，那應該是大家供奉起來拜的。」


  「這.……東風說的？」楚中天問。


  李艷陽點點頭，很受傷。


  楚中天信了，其實不是盲目崇拜皇甫東風，因為這番話確有道理。


  「那咒語？」楚中天問。


  「給自己打氣的！提高自身氣場，然後就不怕了。」李艷陽說。


  楚中天皺眉。


  「楚老，您說譚嗣同死之前怕不怕？」李艷陽問。


  楚中天愣了一下，不明白怎麼扯到譚嗣同了，搖搖頭，說不知道。


  李艷陽笑道：「沒有人不怕死。」


  楚中天點點頭，這話沒什麼錯誤。


  「但後來他不怕了！」李艷陽道。


  「為什麼？」楚中天不解，你了解他？

  「因為他念了一句咒語。」李艷陽說。


  楚中天驚訝，難道譚嗣同也是道家人士？

  「他說.……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然後凜然不懼，慷慨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