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7章 計較不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離開廣場的鐘妙可精神錯亂了，車子也騎不了了，只得跟李艷陽並肩行走在偏僻的小路上。
「姑娘，至於么？還能笑一年不成？」李艷陽苦笑道。
「哈哈哈，哎呀，笑死我了，你沒看你剛才的架勢，真是太像了！這樣（鍾妙可小屁股頂著車子，一掐腰，然後鼓起嘴巴，努力的模仿李艷陽當時的模樣），十億.……噗嗤！（鍾妙可瞬間破功），哈哈哈，忍不住了，簡直太像王老五了！對，絕對暴發戶！哎呀，笑死了，哈哈，你沒看那個余大叔的表情，整個人都不好了，我估計……哈哈……我估計大叔這次學到知識了，下次出來，非在吹牛的江湖裡掀起血雨腥風！」
看著鍾妙可手舞足蹈，開懷的模樣，李艷陽無奈苦笑，兩人不知道，此刻的余大叔在琢磨著李艷陽的哲學，他覺得他吹牛的方式確實不同凡響，其精華不在於給長城貼瓷磚，而是那句狗.日的長城忒特么長了，走了一天沒到頭，充分體現了一個暴發戶的無知，更生動的體現了錢太特娘的好賺了這個第一要素！
相比李艷陽，自己的火候還是太差了，大叔是個知恥而後勇的人，摸著自己三千多塊的自行車，吧嗒吧嗒嘴巴，雖然吸引小綿羊沒成功，但在裝13的江湖裡他又進步了一大截。
其實若不是碰到李艷陽，這個大叔還是很成功的，就一台三千多的破自行車，他愣是給自己忽悠出一個老闆的角色，連俱樂部的人都深信不疑，更有不少單純小姑娘被自己遊戲人生的態度吸引了，當然，都不長久，因為小姑娘很現實，沒錢實在裝不了太久，不過這更符合他游擊戰的性格，還真怕有人死粘著他，這樣打一槍換個地，不是，打一炮換個女人，簡直不要太爽！
兩人說說笑笑，李艷陽問：「下一站騎到哪？」
鍾妙可眉毛一挑：「方特！」
驚鴻一瞥，她已經知道李艷陽的童年似乎並不有趣，連自行車都沒騎過，應該也沒玩過遊樂場吧，雖然自己都玩膩了，但還是決定帶他去玩玩。
嗯，都教他騎自行車了，也應該帶他旋轉木馬了！
兩人來到遊樂場，別說，李艷陽還真的有點興趣。
不過玩起來之後李艷陽發現也沒多大意思，因為一群人在呼喊，饒是明顯對遊樂場很了解，甚至還有自己一套方特攻略的鐘妙可也吱哇亂叫，他卻根本不覺得那麼高的急速墜落和失重有什麼恐怖，雲淡風輕！
只是在頻繁失重之後，李艷陽總是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彷彿自己像氫氣球一般，要飛起來一樣。
這種感覺很明顯，讓李艷陽微微詫異，不過只以為是失重的正常表現，沒有太過在意。
終於，最刺激的過山車完畢，鍾妙可無奈了，看著始終不曾尖叫的李艷陽生出一股無力感：「你是不是以前玩過的？」
李艷陽聞言搖搖頭：「真沒有！」
「怪物！」鍾妙可給了一個評價，喘喘氣，呼吸平穩：「走吧，一點都沒勁！」
「哈哈，你這麼想聽我叫？」李艷陽問。
鍾妙可點點頭。
李艷陽道：「早說不就完了，那咱們再坐一個，我叫給你看。」
「無聊不無聊！」鍾妙可一翻白眼，帶頭走了。
李艷陽微微一笑趕忙跟上。
「媽媽，我還要玩！」
兩人正行走間，路過一個號稱小蜜蜂的輪盤下，一個小女孩哀求開口。
「鬧鬧，別鬧了，今天就玩到這啦！」
一個帶著墨鏡，看不太清容貌，但氣質頗為幹練的女人對著應該是她女兒的「鬧鬧」說。
鍾妙可和李艷陽相視一笑，覺得鬧鬧別鬧真的好矛盾.……
給孩子起名叫鬧鬧，你居然還讓她不惱，這不是玩笑么！
七八歲大的鬧鬧明顯不開心，撅著嘴巴道：「麻麻！最後一個嘛！」
見女人猶豫了一下，李艷陽小聲道：「你猜她會不會同意？」
「會的，小女孩那麼可愛，當然會同意！」鍾妙可看著七八歲的小姑娘笑著說。
李艷陽點點頭，不過倒不是他覺得是看在孩子可愛的份上，倒是覺得女人明顯在等著女兒那個最後一個。
果然，女人很糾結的猶豫了一下，然後道：「那好，說好的，最後一個，然後就回家！」
「耶！」小女孩燦爛一笑：「謝謝麻麻！」
女人無奈一笑，掏出十塊錢，趕忙遞給旁邊的阿姨，然後就要把孩子抱上僅剩的一個位置。
「等會兒！」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女人愣了一下，售票員阿姨也微微驚訝，鍾妙可更是大吃一驚，因為聲音來自身旁，正是李艷陽。
眾人不解轉頭，就見李艷陽走上前去，一臉嚴肅道：「不能坐！」
不能坐？
幾人微微驚訝，售票員還以為李艷陽是親屬，不過女人隨後一句話給了答案。
「為什麼？您是？」
李艷陽搖搖頭：「我是誰不重要，但是鬧鬧不能再坐了！」
「為什麻？」這次鬧鬧開口了，因為她很著急，因為距離小蜜蜂的座位就剩一丟丟的距離了，而她也知道，機器就要開始了，她不知道這東西是阿姨控制的，只以為再不上去就來不及了！
李艷陽微微一笑：「鬧鬧聽話，聽叔叔說，這個不適合你玩，不能坐的！」
女人不高興了，其實她本來就是準備讓女兒玩最後一下的，之前的條件完全是因為避免後續的麻煩，現在憑空出來一個陌生人說不許玩，她不爽！憑什麼？我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不讓女兒玩？
「嘿！還上不上？要開了啊！」阿姨催促道。
「上！」女人說。
「不行！」李艷陽阻止道。
女人蒙了：「你是誰啊？」
鍾妙可也上來了，扯扯李艷陽，道：「不好意思哈，他……」
她發現李艷陽在看她，眼神很堅決，似乎在警示，鍾妙可沒轍了，只能放手。
「你神經病啊？我告訴你，不上也不返錢！」阿姨說著看向女人。
「請你讓開！」女人道。
李艷陽搖搖頭，堅決道：「聽我的，不要讓孩子坐了！」說著李艷陽自己掏出十塊錢：「如果你覺得虧了，錢我可以給你。」
女人實在想不通李艷陽在幹什麼，看著他身後的位置，道：「我不要你錢，請你讓開！」
李艷陽沒讓開，轉頭看向小蜜蜂上蓄勢待發的眾人：「大家聽我一句，不要坐這個了。」
瘋了！這貨有病！
「兄弟，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一人問。
「你有病吧，滾開，別耽誤我生意！」那售票阿姨上來就推人，也不管李艷陽還是那個女人了，一把推開，然後轉身就去開閘。
鍾妙可雖然不明白李艷陽搞什麼飛機，但她知道李艷陽如此一定有原因，見他被一群人指責，走上前去，拉住他道：「走吧，我們不管這些閑事！」
李艷陽微微一笑，他倒不介意眾人的反感，因為人之常情，如鍾妙可所說，自己確實在多管閑事，但他發現，有些閑事就算管不了，也不能坐視不理，原來，擁有一些能力也是很痛苦的，因為看透，未必能說透，哪怕說透，也可能被當成神經病。
比如他跟女人說你家鬧鬧面向顯示即將大難臨頭，人家會說什麼？會認為你詛咒一個小女孩，有素質的會在心裡問候你祖宗十八代，沒素質的，乾脆直接動口加動手。
李艷陽沒有離開，因為他有一層擔心，擔心那預示的是不是在小蜜蜂上出現問題，同樣擔心自己的阻擋有沒有因為改變結果而幫小女孩驅散那股煞氣。
女人也沒急著走，因為她在安慰女兒，因為小女孩看著可惡的李艷陽在飆淚，充滿委屈。
李艷陽不得不承認，小孩子的目光真的讓人很有壓力，當兒童不掩飾那股敵意的時候，真的會讓人生出一些罪惡感。
小蜜蜂升空了，一個又一個作揖圍著柱子做著離心運動。
一圈，兩圈，小蜜蜂升到最高點，空中傳來此起彼伏還帶著暢快的叫嚷聲，聽得鬧鬧一陣羨慕。
錚！
突然一個細微的聲音響起，一直認真注視小蜜蜂的李艷陽只見一根鐵棍憑空出現，帶著破風的聲音急速飛來，目標直指一旁梨花帶雨的鬧鬧。
沒有人和李艷陽一樣全神貫注的盯著風吹草動，更沒有人能像他一樣聽到細微不同的聲音，更沒有人能像他一樣作出急速的反應。
當女人發現那根襲來的鐵棍時候，臉色瞬間煞白，因為女兒就在槍口之下，心臟突然一窒，鬧鐘一片驚恐。
小女孩茫然不知，但知道一雙大手在面前攥成了拳頭，她才發現他的手上有一根幾十厘米的鐵棍！
小女孩依然茫然，不知道剛才的一幕有多危險，直到母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把抱住女兒，又是拍打又是撫摸的連叫鬧鬧的時候，終於不明所以的哭了出來。
依然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單純感受到母親驚恐失神的情緒。
鍾妙可嚇到了，旁邊的阿姨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在她的地盤差點出了人命，趕忙拉閘，衝過來驚恐道：「哪來的棍子？」
李艷陽回身看向小蜜蜂，不言而喻。
阿姨終於看清了，這棍子無比熟悉，是每一個人上去之後她都要擺弄的東西，負責護住人的防護措施！
女人終於收起心神，女兒也終於停下哭泣，她狠狠的看了李艷陽一眼，李艷陽一下子蒙了，他不懂女人的眼神了！
「你幹什麼？他剛救了你女兒一命！」鍾妙可忍不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救了一命？他要是讓我女兒上去玩，我女兒會站在這兒么？他差點害了我女兒一命！」女人吼道。
李艷陽恍然大悟，鍾妙可也愣住了，好像是這樣的.……
「他……他救了你女兒一命！……」
三人都是不解，轉頭，發現那阿姨臉色蒼白，然後就見小蜜蜂停下，湊巧，那個空位置還朝著這邊，女人一看，瞬間臉色蒼白，因為那個位置少了個東西，其他人都有，在身子前邊，有個小鐵棍護欄，而這個沒有！
女人突然一陣驚恐和后怕，因為……如果女兒在上邊，會怎麼樣？會飛出去！
會摔在地上！
會.……
女人不敢想，那個畫面只是在腦海里出現了一下，立刻被她驅散，因為恐怖，因為懼怕！
下意識拉住女兒的手，女人發現自己在顫抖。
「謝……謝謝你！」女人低下了頭，看著李艷陽，充滿愧疚。
李艷陽搖搖頭，看著一個又一個已經聽清真相的人臉色帶著惶恐，還有幾人在指責遊樂場的阿姨，說要投訴遊樂場的時候，他說了兩個字：「可惜！」
眾人全部不解，李艷陽轉身到：「可惜這個壞的差點碰到可愛的小姑娘，要是被那些賤人坐了，死了倒也是好事，省的我操心了！」
之前那個罵李艷陽多管閑事的傢伙老臉一紅，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賤人，但李艷陽說的可惜里，肯定有他一個！
「你怎麼知道那個有可能壞掉了？」鍾妙可百思不得其解，終於發問。
「我哪知道啊，就是覺得設備都生鏽了，老舊了，我本來是想掙下位置上去給你叫的，但一看銹的不成樣子，所以就不去冒險了，我自己都不敢冒險，哪能讓一個小女孩上去啊！」
李艷陽說的很有道理，鍾妙可自然是相信了，她哪知道李艷陽看的是小女孩的面相，不過很好，在驚嚇過後，面相已經回歸正常，所以李艷陽放心的走了。
「您好？」
兩人慢步走著，身後傳來一個略顯小心翼翼的熟悉聲音。
兩人轉身，正是女人和女兒鬧鬧。
「對不起！」
女人走上前來，愧疚道。
李艷陽搖搖頭：「以後盡量別帶孩子玩這麼危險的，就算玩，也一定檢查一下設備，否則……追悔莫及！」
女人連連點頭，可不嘛，何止追悔莫及，她甚至不敢想，如果女兒真的如此死在面前，她怕是也活不下去了，就算活下去，也是在痛苦與悔恨之中，與行屍走肉何異？
「謝謝您！」女人還是一句話，然後似乎生怕不夠禮貌，還特地摘下眼鏡，道：「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我想……您別介意，我就是想表達感謝，請問給您點報酬可以么？」
李艷陽聞言微微驚訝，看到女人慌張到似乎生怕自己誤會和反感的樣子，心中舒坦不少。
「沒事的，不用這樣。」李艷陽說。
「可是.……」女人還是有點為難，她是真的很想感謝他，但除了錢，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真的想表達感謝，就算滿足心理安慰吧，希望您不要介意，您可以把銀行卡號告訴我么？」女人問。
李艷陽一看這個女人就知道不是生活拮据的主，因為有個七八歲的女兒，身材保持還很好，更看不出是個可以和婦字掛鉤的樣子。
搖搖頭，李艷陽心想今天要是不帶鍾妙可的話倒是可以小賺一筆，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當然不能做個唯利是圖的人，於是雲淡風輕一笑：「銀行卡號不能亂說，不安全的！」
女人懵了！
噗嗤一聲，鍾妙可笑了，埋怨的看了李艷陽一眼，道：「姐姐不用在意的，他就是說句話而已，不用客氣。」
「哦哦，謝謝，你們都是好人！」女人說著又道：「可是實在不知怎麼感謝你們，要不我請你們吃飯吧？」
這個女人真是較真的令人髮指，其實李艷陽不知道，何止較真，這女人是有強迫症的，否則怎麼會憑藉一個女兒身，在銷售這個對女人來說比娛樂圈還黑暗的江湖裡，在不出賣色相的前提下賺的幾百萬身家。
李艷陽苦笑道：「姐姐，飯就不吃了，我也有女朋友了，所以您實在沒什麼能報答的了。」
女人唰的一下臉就紅了，這句話她瞬間就聽懂了，和她所在的大染缸有關係。
哎喲！
李艷陽輕呼一聲，鍾妙可二指禪正中腹部。
嫣然一笑，當然是對著女人：「姐姐再見！鬧鬧再見！」
「叔叔再見，姐姐再見！」
小女孩很禮貌地擺擺手。
李艷陽差點重傷倒地，尼瑪，為什麼我是叔叔，別人就是姐姐？有那麼老么？
哈哈哈哈……
鍾妙可大笑出聲，十分得意。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女人不禁莞爾，曾經，年輕浪漫，她也有過的，而今，只剩一個可愛的女兒。
青春啊，浪漫啊，愛情啊，心動啊，全部化作綿綿的母愛。
同樣滿足，也同樣心有不甘，似乎矛盾。
然而，人生，不就是失去與得到的周而復始么？
誰知道失去的多還是得到的多？計較太清，就會心神疲憊，罷了，隨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