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9章 面目全非
回到靜心庵，主持師太叫弟子帶著陸兮去休息，定在明日給陸兮行剃度儀式。
隨著主持師太走了一路，來到這靜心庵，陸兮不知道是自我暗示，還是真的被佛法宏光照耀，此刻真的莫名靜心，跟著一位師姐來到住處，困意襲來，一年來，第一次睡下的時候眼睛里沒有淚花。
雖然這個床有些生硬，遠沒有自己的卧室柔軟舒適，雖然這裡一片素凈，原沒有自己卧室那溫暖的色調，但就是莫名心安，躺下就進入了夢鄉。
主持師太只是略作休息，下午時分，召集眾人，準備宣揚盂蘭節的主題。
陸兮仍在沉沉的睡著，也沒人去叫她，畢竟她尚未剃度出家。
宣講之前，主持師太先在後堂召見了靈風師太。
靈風師太以為主持關心近日山上情況，只說一切如舊。
主持師太當然知道這山上也不會有什麼大事，便問：「雷恩怎樣了？」
靈風師太道：「現在已經沒先前那般痛了，眼睛雖然有了幾分光澤，但對光依然沒有反應。」
主持師太點頭道：「看來有效，不過也不會這麼快，順其自然便好。」
靈風師太點點，她倒是也不著急，在俗世人眼中，瞎了眼睛無疑是晴天霹靂，但在這山上，莫說瞎眼，就連雷恩失憶也不是什麼大事，眼睛也好，記憶也罷，即便生死，也都處之淡然。
主持師太又道：「這次下山，聽到很多奇人異事。」
靈風師太疑惑抬頭，主持師太道：「此次盂蘭節，知白主持談到了佛法宣揚之事，因為道家出了一個奇才。」
靈風師太默默聽著，也不插話，主持師太就將所聞前後講了出來，說罷之後，靜靜的望著靈風師太。
靈風師太不解，不知道主持師姐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麼，她倒是沒想到道家之人如此神通，甚至讓她懷疑其真偽性。
畢竟呼風喚雨已是奪天地之造化，如此神通，簡直神仙。
她沒有做多想，更沒有將這事與自己的徒弟聯繫起來，畢竟這般神通，任誰聽了都會下意識的在腦海里形成一個鬚髮皆白，羽扇綸巾的形象，那應該是世外高人，飄然如仙的存在。
「怎麼了師姐？」見主持師太任然望著自己，靈風一陣不解。
主持師太嘆了口氣，悠悠道：「據知白主持說，那道士年方二十.……」
靈風師太心裡咯噔一下，莫名的睜大眼睛。
主持師太又道：「此人名叫李艷陽，道號青龍，身消道隕卻不見屍身，死後天地異象，電閃雷鳴，大雨淹了蘇杭城.……」
靈風師太唇角顫抖，罕見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知道如果過去的一年有哪一場雨能水淹蘇杭，那一定是那一場！
「沒錯，就是雷恩出現在靜心庵的那一場雨。」主持師太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是因為長久睜眼導致眼珠乾燥，還是想起那道士的神威，有些心境難平。
「那……那他怎麼會出現在靜心庵？」靈風師太壓住滿心的震撼問道。
主持師太望著遠處，搖頭不語，這或許只有天知道。
別說他們，或許就算雷恩恢復記憶，他也絕不知道那是小青龍的功勞。
當然，今日的小青龍已經不再小了，已經成年大小，雖然尚未恢復紫金巨龍的模樣，但也所差不多。
只因李艷陽給它的那一個龍蛋，小金龍是不會孵化龍蛋的，而且那龍蛋也已經無法孵化，深埋地下千餘年，已經沒了孵出雛龍的能力，但它其中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深埋地下千餘年，是真正的汲日月之精華，尤其大地之下蘊藏的靈氣，更是無窮無盡的滋補，所以那個龍蛋對於小青龍來說就是最好的補品，消化其中的能量，讓小青龍不斷恢復元氣，距離那紫金巨龍本身的模樣已經越來越近。
兩人沉默之中，有人來報，說諸多姊妹已經到齊。
主持師太隨即起身，帶著仍然震撼不已的靈風師太走出後堂。
將盂蘭節的東西宣講完畢，主持師太對眾人下達了一個命令，她十分慎重的強調，從即日起，不要再去山下問詢關於雷恩的情況，以後對於山上有個前身是道士的和尚也不可再提，這個事情僅限於靜心庵，不得外傳。
眾人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多問，畢竟在她們看來，尼姑庵有個和尚確實也不宜外傳。
晚上靈風師太繼續給雷恩敷眼睛，現在雷恩已不如先前那般疼痛，所以敷過之後也再未昏厥，此刻按著師父指示閉目養神。
「雷恩？」靈風師太猶豫一下，還是沒有離去，輕喚一聲。
「師父。」雷恩答了一句。
「師父問你個人，看你知道不。」靈風師太有些緊張，她害怕刺激到雷恩。
「哦。」雷恩答了一聲。
靈風師太輕呼口氣，道：「你可有認識的李姓之人？」
終究還是怕用力過猛，靈風師太決定循序漸進。
雷恩茫然，他甚至都不知道何為李姓之人。
見雷恩如此模樣，靈風師太又問：「那你知道李艷陽么？」
問過之後，靈風師太一陣緊張，但她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雷恩仍是茫然，搖了搖頭。
靈風見狀心裡莫名心安，但隨即又一陣茫然。
難道不是他？
可是如果要是真有李艷陽這個人，不是他又能是誰？
否則怎會如此巧合，二十多歲，一身道袍，又在那異象之中出現，這一切難道都是偶然？
靈風在思考的時候，雷恩已經睡了過去，聽到傳來輕微的呼吸聲，靈風師太嘆了口氣，便起身離開。
她知道，每次之後這雷恩都像消耗過度一般，需要長久睡眠。
第二天，早課過後，靜心庵又迎來一次剃度典禮，自然是為陸兮準備的。
剃度之前，望著已經跪在蒲團之上的陸兮，主持師太思考一番，心想靈風師太入寺以來一直未收弟子，直到雷恩的到來才算開了先河，相較之下諸多姊妹弟子繁多，不妨自此之後便叫她廣收徒弟，畢竟她也佛法高深，於是看向了靈風師太，道：「靈風師妹，這弟子也是如你一般的可憐人兒，且由你收下可好？」
靈風師太聞言看向跪在堂前的陸兮，雖然只見側臉，但也知是個溫婉美人，臉頰上還帶著淡淡的憂鬱，更心生疼愛，點了點頭。
主持師太見靈風答允，道：「那就由你來執禮吧。」
靈風師太說了聲是，便欲上前。
陸兮聞聲側頭望去，想先看看自己師父，但這一看登時如遭雷擊。
靈風師太突然看到陸兮驚恐的望著自己身側的雷恩，以為她是詫異看到和尚，又或者是雷恩的模樣太過駭人。畢竟他一側的臉頰如同面癱，尤其一雙眼睛空洞無神，樣子確實有些嚇人，莫說第一次見，饒是靜心庵許多姐妹看的久了，尚且有很多人不敢直望雷恩，於是輕聲道：「這是你師兄，雷恩……」
靈風師太話音未落，眾人就見陸兮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然後直直的盯著雷恩，臉上帶著震驚的表情，眼中夾雜著複雜的感情，讓人一時間不知道那是不敢置信還是驚喜莫名。
眾人正在不解的時候，就聽哇的一聲，那陸兮突然失聲痛哭，眼淚瞬間決堤，順著臉頰流下，然後是一聲彷彿帶著詢問，又彷彿不敢置信的呢喃——李艷陽……
眾人不明就裡，主持師太和靈風俱是心神一顫，然後就見陸兮瘋了一般沖了過去，一把抱住雷恩，然後就是嚎啕大哭。
突然被人抱住，失明的雷恩猝不及防，然後驚恐不已，蠻橫的一把推開陸兮，然後趕忙躲到靈風師太身後，渾身哆嗦著，滿臉慌張。
猛然被大力推開，陸兮淚水突然止住，然後不敢置信的看著面目全非的李艷陽，最初她整個人陷入了驚喜之中，甚至都忘了懷疑眼前這一切是否真實，但現在被推開，獃獃的望著眼前的雷恩，她無比確認，這就是李艷陽！雖然他的臉不成樣子，雖然他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神采，但李艷陽她又豈會認不出來。
終於確認眼前的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李艷陽，陸兮心中絞痛，來不及思考李艷陽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顫抖道：「你怎麼了？是我啊，我是陸兮啊！」
雷恩緊緊的抓住靈風師太，彷彿對這個陌生人充滿恐懼。
「施主，你不要激動。」
震驚過後，靈風師太終於開口了，陸兮尚未剃度，她只能喚做施主。
陸兮似乎也發現了問題，眼前的李艷陽似乎根本不記得自己了，於是驚恐的看著靈風師太，哽咽中帶著一絲憤怒，質問道：「他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阿彌陀佛！」
主持師太一聲出口，吸引了陸兮的注意力，但她沒有望向陸兮，而對眾人道：「今日暫且作罷，大家散了吧！」
說罷一句，主持師太對靈風、陸兮道：「你們三個且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