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3章 北極陣

  水與火是世上最常見的兩種形態，也是十分神奇的東西，是美女也是野獸。


  它們有時候是溫柔的、美麗的，甚至是詩情畫意的，比如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比如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但有的時候，它們是恐怖的，可以摧毀人的意志，可以湮滅一切。


  比如洪災泛濫，比如大火燎原。


  水與火，永遠是人間最恐怖的災難，不僅因為它們力量太過強大，而是在那個災難里，人會在無助與驚恐中掙扎著死去。


  它不像車禍，也不是跳樓，瞬間就能死亡，甚至感受不到多少痛苦，但水與火不同，這種死亡往往伴隨著兩個字——活活！

  活活燒死……活活淹死……

  這是恐怖的，也是殘忍的，所以《泰坦尼克號》才會那般經典，所以很多武俠電視劇為了加深仇恨，大多會讓主角的親人葬生火海。


  所以水漫金山的法海是那麼可惡；

  所以火燒藤甲的諸葛亮天道不容。


  李艷陽決定淹死他們，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既在玄學範疇，也會解恨，因為他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


  不過聽到李艷陽的話其他五人都是一陣詫異，看了眼卧龍門，雖然相比高樓大廈談不上高聳，但並不是窪地，如何水淹？要淹了卧龍門豈不是得淹了整個蘇杭城？


  「你怎麼淹死他們？」鬼道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用水淹。」李艷陽說。
……

  五人一陣無語，不用水難道用尿么？


  不過見李艷陽沒說，他們也不追問，只準備安靜的看著。


  李艷陽知道龍天澤那邊要準備一會，也知道幾人準備觀望，也不阻攔，道：「先去吃飯？」


  聽到吃飯，眾人還真覺得有點餓了，於是眾人便起身離開。


  他們去吃飯了，但古彤和褚雲是沒心情吃飯的，古彤還好，李青龍的大名雖然被褚雲誇得厲害，但她畢竟不曾親眼所見，所以恐懼來的並不明顯，甚至都不能用恐懼一詞形容，相反，有點躍躍欲試。


  李青龍不是你們眼中的絕世天才么？我今天就敗他於手下，叫你們看看巫術的神威。


  這是一種頗為畸形的心態，倒也可以理解，她巫術一脈自卑久了，被人貶低久了，就想立威，想大展身手。


  褚雲可沒有任何躍躍欲試的心情，無比恐慌和忐忑，李艷陽的手段，每次都是全新的，都會令他大開眼界，而這次，不僅是長見識了，甚至要親自體會他的能力，這對褚雲來說太過恐怖。


  雖然古彤自信，雖然她敢叫囂，但李艷陽現在要說可以饒了自己的狗命，褚雲會毫不猶豫的匍匐在地，叫爹叫爺，做牛做馬都無所謂。


  可惜，李艷陽只要他死！


  所以現在也無退路，兩人回到院中就開始研究陣法，背水一戰，兩人也都不藏拙。


  他們不屬一脈，沒法過多交流，只能把壓箱底的東西搬出來。


  古師太外邊的防魂陣還在，此刻準備在裡邊搞一些巫術機關，自然是她的詛咒術。當然，這些東西要有根據，就是八字，於是她從褚雲那裡要來李艷陽的生日。


  褚雲道：「光有生日也不夠啊，這八字你能推算出來？」


  古彤搖搖頭：「我推算不出來，但我能試出來。」


  褚雲聞言不解，問道：「怎麼試？」


  古彤道：「麻煩你給我準備筆墨紙。」


  褚雲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麼，但也知道不是無用功，於是轉身準備叫人，但一轉身，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是光桿司令了，連個能使喚的人都沒有了，又是一陣氣憤，無奈身體力行，自己給自己打雜了。


  找來筆墨，古彤師太拿便開始寫寫畫畫，褚雲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只見她在符紙大小的紙張上寫下了十二個八字。


  十二個八字前六個字都相同，而時辰的干支從子時到亥時都有。


  褚雲頗為疑惑：「古師太，這是？」


  古彤道：「既然確定他的生日，那他的八字也無外乎這十二個。」


  褚雲這倒明白，問道：「那難道您要詛咒這十二個生辰的人？」


  古彤搖搖頭：「根據這十二個生辰八字我來布陣，等到李青龍進來的時候我就能試出哪個生辰八字是對的，到時候再對症下藥。」


  褚雲聞言眉頭一挑，連道：「師太高明！」


  古彤得意一笑，道：「咱們先布陣！」


  「要多久？」褚雲問。


  「十二個試探陣法，外加最後詛咒，怎麼也得兩個小時。」古彤道。


  褚雲聞言猶豫了一下，道：「師太，要不先布我的陣吧！」


  古師太聞言疑惑道：「什麼陣？」


  褚雲道：「這李艷陽陣法一道十分強大，甚至能呼風喚雨，用我曾經一個星相學的朋友的話說，他有改變磁場的能力，他管這個叫異場力。」


  古彤聽的有些迷糊，褚雲又道：「昨天他碰壁了，今天或許未必再靈魂出竅，我擔心他開壇布陣，引外力攻擊。」


  古彤道：「外力？」


  褚雲點點頭，倒沒告訴古彤李艷陽曾經干彎了北斗七星，不是替李艷陽保守秘密，他真怕說完之後這古彤師太媽呀一聲就跑掉，到時候他真成了光桿司令了。


  「所以師太負責伺機而動造成殺傷，我則進行防護。」褚雲道。


  「防護外力？什麼外力？」古彤問。


  「一切磁場力！」褚雲說。


  「磁場？」古彤有點驚訝，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但此時聽來有些迷糊。


  褚雲又是點點頭，道：「師太放心吧，咱們雙管齊下才穩妥。」


  古彤聞言也不啰嗦，畢竟褚雲更了解對手，聽到他的分析古彤也覺得有理，昨日李艷陽衝進來沒找到人，今天或許真的會變化手段，而且她知道，走進這個院子對於李艷陽的靈魂來說消耗是巨大的，確實不利於他。


  於是古彤師太就決定暫且幫助褚雲布陣，就算李艷陽這時候來了她也能感覺到，到時候反擊不成，自保還是可以，何況現在太陽還沒落山，這個時候出手對李艷陽來說雖然不難，但絕不是最佳時機，消耗也太大。


  古彤雖然是個巫師，但對奇門遁甲也稍有了解，布陣完畢卻看不出這是什麼陣法，不但看不出名堂，連原理也一無所知。


  因為這個陣法分為七個部分，均勻的圍成一個圓形布在卧龍門四周，將整個卧龍門保護了起來。


  但凡陣法都離不開天地人三界的道理，玄學也叫術數，所以所有陣法幾乎都暗合數理，不僅玄學，在科學里也是如此。


  記得曾經有人擔心，說如果發現外星人該如何交流，科學家給出了解答，他們說交流完全不用擔心，因為我們掌握了宇宙共通的語言，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都可以行的通，這門神奇的語言就是數學。


  數學不是誰發明的，也不是誰發現的，任何一個偉大的數學家都不是發明家，他們只是發現了數學規律，掌握了這門科學的方法，因為數學就是宇宙中既定的定律，宇宙有多大？無窮大。數學有多大？也是無窮大，所以有很多人說，相比數學，宇宙真的不算什麼。


  這或許有些誇張，但確實是這個道理，宇宙也在數學規律之內。


  所以玄學作為宇宙的一部分，它神鬼莫測之威連同宇宙，或者說古人所謂的天上地下，也都離不開數字。


  古往今來，但凡陣法幾乎名字里都暗含數字，囊括了一到九，以此來對應天地。


  比如太極陣，比如兩儀陣、三才陣、四象陣、五行陣、六儀陣、七星陣、八卦陣、九宮飛星等等，都是如此。


  古彤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看到這七個部分頗為疑惑，她不知道這個七是什麼意思，因為它是圓形，若是不規則的，她或許會聯想到北斗七星，但這個她看不懂。


  「完了？」古彤問。


  褚雲搖搖頭：「還有最後一步。」


  說著，在褚雲的帶領下，兩人在卧龍門居中的地方又捯飭出一個簡單的祭壇。


  「完了？」古彤擦拭了一下汗水，問道。


  褚雲點點頭。


  「這是什麼陣？」古彤問。


  褚雲看了看祭壇，突然一陣驕傲，良久后，喃喃道：「北極陣！」


  「北極陣？」古彤疑惑一聲，道：「老朽孤陋寡聞，還沒聽說過這個陣法。」


  「哈哈哈……」褚雲得意大笑，一攬鬍鬚笑道：「這是老夫自創的！」


  古彤感受到褚雲的驕傲，但聽到他自創，登時有點心裡沒譜，於是問道：「陣法威力是什麼？」


  「隔絕磁場力！」褚雲說。


  「隔絕磁場力？怎麼隔絕？」古彤問。


  「用北斗七星加北極星。」褚雲道。


  古彤更加疑惑了，看看四周，道：「你是說外邊那七個布置對應北斗七星？」


  褚雲點點頭，古彤道：「形狀不對吧？」


  褚雲笑道：「別人那是形似，我這是神似！圓形互為犄角，最為穩定。」


  「那你如何向北斗七星借威？」古彤問。


  褚雲解釋道：「別人是按北斗七星形狀借威，向北斗七星整體借威，我的不是，我是直搗黃龍，分別向各星借威，這隻需要那七個布置暗含天理就成了。」


  古彤聞言恍然，雖然說得模糊，但意思她懂，雖然她不會向星君請力，但也知道但凡有此能力的道人都是整體施為，就以北斗七星為例，一定要布對形狀，使星君有所感應，否則如褚雲這般把北斗七星弄成圓形，要是真有星君，他可看不出來這是在求自己，那可沒法幫忙。但她沒想到褚雲腦洞大開，居然把北斗七星化整為零，分求七個星君，相當於在天上把七大星君分開，引力下來，再合為一體，所以這圓形也就行的通了。


  只是她還是有疑惑，不知道他的構想是否能夠實現。


  「這能成？」古師太問。


  褚雲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什麼？」古彤大吃一驚，廢了半天勁，你自己都沒譜？


  褚雲微微一笑，倒是看不出擔心，只道：「如果我有信心當時也就不牢師太出手了，當然，我之前也沒猜到李艷陽是什麼靈魂出竅，只以為他和您一樣，動了什麼詛咒，況且這東西具體擋不擋得住靈魂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能擋住磁場力。」


  古彤道：「那咱們豈不是白忙活了？」


  褚雲又搖搖頭，道：「雖然這是我第一次布陣，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我覺得能成.……當然，我這個只是抵擋一些不知道的力量，在我施法的時候您還是要給我遁起來，否則那靈魂進來估計就麻煩了。」


  古彤一陣無語，但褚雲突然自通道：「一定能成的！」


  一開始，古彤覺得他在自我打氣，但看到他堅定地目光，突然又覺得不是，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褚雲看了眼陣法，道：「因為他也是個天才！」


  「他？」古彤疑惑一聲。


  褚雲點點頭：「一位姓胡的先生，也是我的朋友。」


  「很厲害？」古彤問。


  褚雲點點頭：「不比李青龍差。」


  古彤聞言一驚，這兩天以來她已經明白，這褚雲畏李青龍如虎，對李青龍可謂推崇備至，沒想到現在又說還有一個天才。


  天才現在這麼不值錢么？古彤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和褚雲不是兩天的交情，二十年前就熟悉，那時候褚雲雖然混得也不錯，但遠沒現在這麼肥，她也知道這玄學一道年紀越大修為越高，和身體機能的發展完全成反比，而二十年前，褚雲也是意氣風發十分高傲，沒想到今天竟然心甘情願的承認別人比自己強，她不知道究竟是這倆人太強還是褚雲明白了人外有人的道理。


  「既然你那個朋友很厲害，為什麼不請他幫忙？」古彤疑惑道。


  褚雲聞言一愣，頗為不好意思道：「古師太莫生氣，我原來沒想打擾你，但他不在國內，出國了。」


  「那你這個陣法是他教你的？」古彤問。


  「不是，是受他啟發的。」褚雲道。


  「對了，你說這是北極陣，但力量怎麼來自北斗七星？」古彤問。


  褚雲看向祭壇，道：「七星只是輔助，或者說打雜的，核心是這裡！」


  古彤突然眼睛一亮：「這裡代表北極星？」


  褚雲點點頭：「正是！」


  古彤又是一陣詫異，只是懷疑說的這麼大到底有沒有用，又是北極星又是北斗七星的，聽起來有點不靠譜，不禁懷疑陣法威力，她甚至都覺得請不來各位星君的幫忙。


  其實古師太還是相對有些傳統，她的思維也沒有被打開，褚雲原來也是如此，但是在見識了李艷陽的神威，在和胡文舉交流久了之後，腦子也打開了。


  他隱隱間也明白了，天上沒神仙，世間萬有引力。


  尤其同胡文舉的交流，讓他真正的觸摸到了一個窗戶，一個了解宇宙秘密的窗戶。


  就像這北斗七星，之所以分求，是因為在胡文舉的學說里只需要與獨立星星建立感應就能引這個力量為己用，根本不需要形似。


  當然，用圓形也不是為了故意裝B，全因圓形最穩固，能支撐陣法的長久。


  所以他根據在胡文舉那裡學到的東西，聯繫自己本來的學問就鑄成了這個北極陣。


  褚雲無疑是個聰明的人，玄學造詣也非同小可，雖然較四大宗師相去甚遠，但也不是不值一提，相反，他還主動藏拙，因為悶頭髮大財。就像他給楊登渠布的陣一樣，那都是鬼斧神工的存在。


  這玄學一脈，能入門的都天賦異稟，褚雲當然也才智過人，否則他不會是蘇杭第一大門派的掌門人，否則他也不會是肅寧選中的接班人，他的玄學造詣也只是遜色四大宗師和李艷陽胡文舉這些天才，還是凌駕在大多數人之上的，所以在觀摩了李青龍那麼多神威之後，在得到胡文舉一些點撥之後也就研究出了這個大陣。


  當然，胡文舉之所以給褚雲講的頗多，也不是因為他們是所謂的朋友，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個友情是建立在各自利益的基礎上，所以沒人把這個友誼當回事。


  而正是因為利益往來，才有了胡文舉分享的星象學。


  因為他要立足，他要博出名堂，而早就名聲在外的褚雲無疑是個很好的途徑，因為褚雲的人脈廣，客戶也有號召力。


  他原本是寄希望於叢中笑的，可惜啊，自己保佑的對象栽了，不但不是宣傳對象，還是不能和人說的秘密。


  開玩笑，要是和別人說叢中笑是他客戶，那不是砸自己招牌么，你的客戶都完蛋了，你還給我布個毛的星象風水。


  所以他就通過褚雲這條線打開迅速出名的通道，作為報酬，除了一點必要的好處費，還有一些星象學說。


  褚雲在胡文舉那裡撈到了不少乾貨，讓他在玄學上又取得了突破，而胡文舉借著褚雲的東風，名聲水漲船高，連寧千尋都注意他了，這兩年更是把他發展成了一個利國利民的功臣，連上邊都知道胡文舉這個天文學家很有實際意義，所以胡文舉才能兩年之內聲名大噪，執行組織交付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