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5章 佛音以外的嘈雜
回到蘇杭，李艷陽先去了一趟蘇杭大學，自然不是回去上課，而是來到年和平的辦公室。
年和平早已知道李艷陽重生歸來，見面之後難免一陣唏噓，尤其在看到帶著面具的李艷陽還是如往常一般嬉笑，心中更是一陣複雜。
嘆了口氣，年和平說：「原來還怪你大學不努力，都不知道你為蘇杭做了那麼多好事，我原想著在學校給你掛個照片的，好教學生知道咱們蘇杭大學出了個活雷鋒，可惜上邊的禁令下來了，我也就沒敢做。」
李艷陽聞言笑著點點頭，真摯的說了聲謝謝老校長。
他知道，年和平的話真心實意，也沒必要取悅他。
年和平搖搖頭，問道：「現在不準備回學校了吧？」
李艷陽點點頭：「上邊不允許我在蘇杭生活了。」
年和平無奈一笑：「也好，反正你本來就不是來讀書的。」
聽到老校長的話，李艷陽才知道自己曾經挺傷這老人心的，但他也沒必要掩飾，道：「我確實是為了楚教授而來的，不過蘇杭大學的生活對我來說很難忘，我也很享受這個大學生活。」
年和平眉頭一挑：「真話？」
李艷陽點點頭：「發自肺腑！」
年和平突然爽朗一笑：「享受的是大學的戀愛吧？」
李艷陽也是哈哈一笑，比了個大拇指：「您是明白人。」
年和平罵了一聲臭小子，然後突然想起什麼，道：「你是不是回來找那個姓鐘的女孩的？」
李艷陽道：「主要是來看看您，順便瞧瞧她。」
年和平見李艷陽沒有笑臉，心裡微微一暖，知道這句不是玩笑，道：「姓鐘的那孩子退學了。」
「啥？」李艷陽大吃一驚。
年和平微微一嘆：「現在的年輕人心還真重，估計是以為你死了，然後就退學了……」
「那還能聯繫上她么？」李艷陽緊張問。
年和平搖搖頭：「估計你得去她家找。」
李艷陽聞言點點頭，暫時擱置鍾妙可，李艷陽道：「一起去喝點酒？」
年和平又是一笑：「我以為你轉身就該走了。」
李艷陽笑道：「那多假啊！」
年和平又是一陣大笑，點頭道：「走。」
李艷陽道：「不等下班？」
年和平皺眉：「我是校長！」
李艷陽趕忙贊道：「霸氣！」
……
和年和平喝酒，自然地點得放到楚教授家，先給皇甫月打了個電話，聽聞皇甫月還沒下班，李艷陽只得自己買菜，然後楚中天和年和平下棋，他自己捯飭飯菜。
等到皇甫月下班歸來，一桌子菜已經弄完了。
皇甫月乖巧的把酒拿了上來，還準備了三個杯子，楚中天滿意的笑了，說了聲小月真乖。
皇甫月道：「除了來客人以外，你自己是不可以喝的。」
李艷陽這才想起來，楚中天已經戒酒了。
沒有讓兩個老人喝太多，他們也不是那些大排檔拼酒的兄弟，所以只是拿酒下話，邊喝邊聊天。
楚中天聽聞李艷陽不能再留在蘇杭，突然開始擔心皇甫月和他的異地生涯，但沒急著吐露心思，而是問他要去哪。
李艷陽直言道：「這次回蘇杭是為了去一趟靜心庵，然後回尚海，在那可能要逗留一段時間，然後準備去當兵。」
「當兵？」年和平和楚中天都是一愣，一個風水大師去當兵，這都哪和哪啊？
不過緊接著，年和平突然舉起酒杯，向著李艷陽道：「可敬！」
楚中天聞言恍然，是啊，以李艷陽的能力，現在隨隨便便動動手，可以豐衣足食好幾年，想當個億萬富翁也是輕輕鬆鬆，如此身份還能去當兵，實在難能可貴。
李艷陽對上年和平讚賞的笑臉，靦腆的點點頭，喝了一口。
楚中天隨即舉杯：「男兒最帥是戎裝，當兵好！」
李艷陽再次點頭，華夏千年文明成就了他的超凡脫俗，那就應該回報這個民族，更何況今時今日風雨飄搖，能為國家做點事，他自然責無旁貸。
拿起酒杯剛要和楚中天碰杯，不料楚中天突然一躲，李艷陽不解，楚中天問道：「會去幾年？」
李艷陽搖搖頭：「暫時不知道。」
楚中天聞言頓了一下，看了眼小月，然後彷彿下了決定一般，道：「小月等你！」
楚中天話一出口，三人都是一愣，皇甫月瞬間臉頰紅透，叫了聲：「外公！」
楚中天微微一笑：「那不等？」
皇甫月又是一愣，登時啞口無言，只是臉憋得更紅了。
李艷陽看著皇甫月的模樣，突然心裡一陣掙扎，想起了那些個女人，最後一咬牙，一口喝掉，楚中天和皇甫月如此對待自己，自己還有什麼可思考的，於是看向皇甫月道：「皇甫老師，如果你遇到了合適的，喜歡的，你就大膽去，我會祝福你的，如果沒有，那我來給你衣食無憂和安逸。」
皇甫月有些不適應李艷陽的眼神，只能躲閃的低頭，沒說一句話，但誰都知道，靦腆害羞的皇甫月是默許了的。
皇甫月有一句話因為臉皮薄沒敢說，不會有再合適的了。
不是皇甫月單純，也不是因為她從來沒遇到一個可以讓她開心他的開心，痛苦他的痛苦的男人，只是遇到李艷陽、認識李艷陽的女人，大多對他生不出什麼抵抗力。
當然，前提是李艷陽沒有什麼令女人無法忍受的致命缺點，而除此之外，就是動物的本能。
整個自然界都逃不掉的規律，雌性喜歡的永遠是強大的雄性。
順其自然的談了終身大事，楚中天見場面有些靜默，轉移話題道：「你要去靜心庵？」
李艷陽點點頭：「回去看看我師父。」
再次談到靜心庵的師父，楚中天又是眉頭一索，這些天，一直有兩個字眼牽扯他的回憶，蘇杭人，尼姑。
「聽你說那個尼姑庵不錯，我能跟著一起去么？」楚中天問。
李艷陽微微驚訝，但也沒想太多，他對楚中天和他說過的女兒印象已經不深，只以為他閑著沒事，想和自己一起去，於是點點頭。
楚中天又看向皇甫月：「小月，你明天有課么？」
皇甫月點了點頭，年和平突然笑道：「蘇杭大學又不缺老師，我幫小月請假就是了。」
楚中天哎喲一聲，道：「自罰一杯，都忘了年校長在了！」
眾人哈哈一笑，繼續喝酒聊天。
陸兮下午就到了，此刻已經回了和琪琪的小窩，李艷陽告訴她要去楚教授那喝酒，約定明早一起動身。
在年和平家裡喝道七八點鐘，李艷陽離開去了楊沐那裡，同時叫上了賈天才和龍天澤，自然是又要喝一頓的。
來到楊沐家，還沒進門，李艷陽就聽到一頓激烈的犬吠。
打開門，一個黑色大狗直接撲了上來，兩條前腿搭在了李艷陽的腰上。李艷陽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眼睛濕潤，這是道哥……
兩年的時間對於人來說撐死了增加一條皺紋，但對於狗來說都小半輩子了，道哥長大了，十分威武雄壯，讓李艷陽感動的是它還記得自己。
「道哥！」
李艷陽叫了一聲。
「汪汪汪汪.……」
道哥激烈的回應著，十分激動。
李艷陽摸了摸道哥的毛髮，眼神溫暖，笑罵道：「多久沒鍛煉了，都特么成球形了。」
嗷嗚一聲，道哥十分羞愧。
楊沐見一人一狗親切不已，笑道：「道哥被我養殘了……」
道哥汪汪兩聲，跑到了楊沐腳下，伸出舌頭賣萌。
兩人哈哈一笑，這才坐下，不一會，龍天澤賈天才帶著買好的海鮮燒烤來到，四人拉開架勢就喝了起來。
「天才，現在過得怎麼樣？」李艷陽關心道。
賈天才一咧嘴，滿口黃牙，龍天澤不待他開口，槍聲道：「師兄現在厲害著呢，您知道掛攤上咋寫的么？」
李艷陽疑惑的哦了一聲。
龍天澤笑道：「一日三卦，卦滿即收！」
「哎喲喂，逼格不低啊！不過能算到么？」李艷陽笑道。
賈天才得意道：「半個小時就收攤！」
「啊？」李艷陽驚訝不已，生意這麼好么？
龍天澤笑道：「師父，你現在每天六點鐘去步行街，就能看到一字長龍。」
「啥情況？」李艷陽看向賈天才，好像明白了什麼。
賈天才高深一笑：「都是排隊的！」
「哎喲喂，這麼火爆？」李艷陽突然有點擔心，心中有些凝重，但不露聲色。
龍天澤道：「大師兄每天八點出攤，但排隊的人從六點就開始了，跟挂號似的，要和大師兄預約的。」
李艷陽問道：「咋突然火了？」
賈天才沒說話，龍天澤繼續驕傲道：「因為他們都知道大師兄是青龍大師的徒弟！」
「哦？」李艷陽又是一笑，道：「天才好腦瓜，都知道打廣告了！」
賈天才趕忙道：「我沒打廣告，您的送別儀式是我抬得照片，然後就有人找我算卦，還問我是不是青龍大師的徒弟。」
「哦……」李艷陽點點頭，剛要說話，龍天澤笑道：「師父，你猜大師兄怎麼說？」
李艷陽疑惑道：「怎麼說？」
龍天澤笑道：「大師兄高啊，每次都說不是不是，說他就是和青龍大師有一面之緣而已，根本沒學過青龍大師的本事。」
李艷陽聞言一驚，有點不可思議。
龍天澤笑道：「你說怪不怪？大師兄越掩飾他們越覺得是真的，然後拚命了往前擠。」
李艷陽啞口無言，不過也明白了，你要越是繪聲繪色的承認，別人反倒懷疑你打名號，反而你越是掩飾，人家越信以為真。試想一下，掛上李青龍的大旗那是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想靠都靠不上，豈有往出推的道理，所以使出反常必有妖，大家認定了這傢伙就是青龍大師的徒弟了。
李艷陽道：「你為啥不承認呢？那多賺錢啊？」
賈天才搖搖頭：「我怕侮辱您的名聲啊，我又不會算……」
李艷陽笑道：「那現在呢？」
賈天才道：「我現在又開始研究卦書了，雖然沒那麼准，但也還成，而且實在不行就告訴他們君子終日乾乾的道理……」
李艷陽一陣無語，還是這個雷打不動的技能。
龍天澤道：「我還勸大師兄可以開店子，但他不幹。」
李艷陽道：「對啊，那樣多省事，省的往那跑了。」
賈天才搖搖頭：「師父你說了的，我就那點財，多了不是好事。」
李艷陽一愣，讚許道：「天才好樣的！」
賈天才嘿嘿一笑，突然問道：「師父，我現在一天三卦，一卦一百五十塊錢，這算不算多？」
李艷陽笑著搖搖頭，這收入在今天的蘇杭也就中等水平，於是道：「以後漲到二百，免得浪費排隊的熱情，然後一年給福利機構捐點錢。」
賈天才聞言眼睛一亮，這倒是可以，錢不會多太多，還做了善事，該是沒錯。
李艷陽又看向龍天澤：「你現在咋樣？」
龍天澤點點頭：「挺好，瀟洒著呢。」
李艷陽點點頭，道：「還想繼續走這條路？」
龍天澤一愣，不知道師父什麼意思。
李艷陽道：「王小源死了。」
龍天澤點點頭：「我聽說了。」
「走這條路，就是把腦袋送上斷頭台，全看劊子手什麼時候有時間。」李艷陽說。
「師父您不想讓我幹了？」龍天澤問。
李艷陽看看龍天澤，搖搖頭：「路你自己選，我只是告訴你，這條路不好走，最好轉型，現在人脈什麼的都夠用，捯飭個公司，經營點正經生意挺好。」
龍天澤聞言笑了：「正經生意有，但這條道我也不準備放棄。」
李艷陽抬頭：「為啥？」
龍天澤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我要今天能號令東三省，明天死也夠了。」
看著龍天澤眼中跳動的火焰，李艷陽突然明白了乾爹那句話真不是安慰他，王小源這輩子值了，因為今天的龍天澤還羨慕王小源呢。
他們是一類人。
李艷陽不再勸說，只道：「越界可以，但不能喪盡天良，也不能幹傷天害理的事，無論對誰，禍不能及家人。」
龍天澤點點頭：「放心，傷天害理的事不敢，雖然沒怎麼濟貧，但大多都是劫富，黑吃黑而已。」
李艷陽點點頭，又看了眼楊沐：「你呢？不準備工作了？」
楊沐搖搖頭：「我準備一邊寫書，一邊弄個藝術學校，培養喜歡藝術的小孩子。」
「喲，這個不錯，師父給你投資。」李艷陽笑道。
「真的？」楊沐聞言驚喜不已：「那你就做冠名商吧！」
「冠名？那我想想，起個好名字。」李艷陽說。
「名字我想好了！」楊沐得意道。
「哦？」李艷陽疑惑一聲。
「沐陽！」楊沐得意道。
李艷陽一愣，楊沐得意道：「沐浴陽光的意思。」
李艷陽哈哈一笑：「好名字！」
賈天才恍然大悟狀，嘀咕道：「楊沐的沐啊，我還以為放羊的呢.……」
幾人一愣，隨即又是一陣大笑，合著這傢伙當成牧羊了……
龍天澤賈天才明白，沐浴陽光是強靠上去的，因為沐楊沐的沐，陽是李艷陽的陽。
「校歌想好了么？」李艷陽問。
「嗯？」楊沐一愣，搖搖頭：「還沒。」
李艷陽道：「我給你推薦一個。」
「好啊好啊！」
李艷陽哼哼一聲，清了清嗓子，唱道：「日出嵩山坳~晨鐘驚飛鳥~林間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
噗的一聲，三人聞聲哈哈大笑。
這歌他們熟悉。
玩笑過後，李艷陽對龍天澤和楊沐道：「明天沒事我帶你倆去個地方。」
「哪？」兩人問。
「靜心庵。」李艷陽說。
賈天才道：「為啥不帶我？」
李艷陽笑道：「拜佛去，他倆心誠，別告訴我你會信那東西！心不誠就不要去了。」
賈天才道：「以前我肯定是不想拜的，但佛都救了我師父，我當然信了！」
李艷陽聞言一愣，哈哈一笑，道：「好！那一起去。」
李艷陽當然不是偏心，只是真覺得如果賈天才不喜歡就不帶他去了，因為靜心庵不同於其他地方，曾經去靈隱寺他也不曾拜過，但現在他要拜，而且很誠心的拜，不但那裡，以後見佛就拜。
第二天，李艷陽叫龍天澤準備兩輛越野車，然後帶著楚中天爺孫、陸兮以及三個徒弟向著寧市而去。
越過市區，直奔那不起眼的靜心山。
一路開車來到山腳，李艷陽下令停車，然後徒步上山。
山不算高，所以對於上了年紀的楚中天來說也不是問題。
李艷陽心中敬畏的東西不多，但這靜心庵是其中一個，他帶著感激與虔誠而來，但忽然發現原本安靜的靜心山分外喧鬧。
走沒幾步，就見一些挖掘機在工作，帶著巨大的喧囂帶著塵土飛揚，李艷陽登時心裡一陣不爽。
在他的印象里，靜心山上只有靜心庵，靜心庵里除了尼姑就是佛，而這山間，除了頌佛和鐘聲，只有風聲雨聲鳥叫聲。
佛聲與自然的生生不息交相輝映，這嘈雜的聲音十分惹人嫌，是對佛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