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6章 繞地飛行
本來……我是不想去的，但是….……我是軍人！
這是怎樣的一句話，這其中又夾雜著怎樣的情懷，很多人，無法感受。
但是有的人能夠體會，那是曾經或者現在穿著軍裝的人。
這一刻，他們的心口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然後呼吸起伏，激動難耐。
這一刻，他們覺得李艷陽就代表著他們，這一刻，李艷陽完美的詮釋了什麼是軍人。
不需要類似艱苦奮鬥、不畏犧牲這樣的辭藻，只這一句，就已包括所有。
軍人就是擔當，軍人就是需要你的時候你得上！
短暫的沉默，短暫的錯愕，就在所有人痴痴凝望著那個可以融化冰川的笑臉時候，一個聲嘶力竭的聲音響起，來自發射中心最高指揮官，傳遍華夏大地。
「敬禮！！！！！」
唰！
剛毅的面容，堅決的眼神，望著屏幕上那張笑臉，所有在場的軍人，所有暫時沒有任務的航天員，電視機里的，電視機外的，曾經穿過軍裝的，現在依然穿著的，上至上將，下到士兵，全部起立，敬禮，向著那個鏡頭裡的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這一刻，饒是大奸大惡，饒是貪官污吏，饒是人渣蛀蟲，在民族榮耀面前，在民族英雄面前，都不禁動容。
那是一個長長的軍禮，似乎，每個人都不捨得放下，凝望著鏡頭裡那張從微笑變得嚴肅的臉，熱淚盈眶。
「倒計時一分鐘！」
發射中心最高指揮官收回手，沉聲道。
在全國人民的關注中，李艷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航天員心跳在加速！！！」
一個聲音響起，眾人微微一怔，但知道，這是正常現象，他或許緊張，或許激動，這是顯而易見的！
只是，這對發射是不利的。
一時間，眾人不知道該如何平復李艷陽的心情。
寧千尋倒是有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只是，屬於兩人私下裡的玩笑卻不適合這個場景。
鄒靜微微皺眉，望著鏡頭裡那張已經認識了一年的面孔，腦海里浮現了一幕幕清晰的畫面。
在京都通往天津的公路上，在哈城寒風徹骨的雪地里，在火焰山熾熱的沙漠上……
觸景生情，她想起了那首不斷被他唱起的歌，帶著幾分凄涼，帶著幾分堅決。
「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
「五十秒！」
李艷陽聽到熟悉的旋律，聽到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
只是，突然，那歌聲戛然而止。
像是突然失去了什麼，李艷陽迫切的想抓住，於是唇角微動：「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
「四十秒！」
寧千尋很少唱歌，但這次，她跟著李艷陽唱了起來：「聲聲我日夜呼喚，多少句心裡話….……」
像是傳染一般，接著是一個又一個的人加入進來。
「不要離別時兩眼淚花，軍營是咱永遠的家……」
「三十秒！」
「媽媽你不要牽挂，孩兒我已經長大……」
「二十秒！」
「站崗執勤是保衛國家，風吹雨打都不怕….……」
「十秒！」
歌聲止住。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所有人屏氣凝神，心跳開始加速。
「一！」總指揮大喊一聲：「點火！」
轟！
當點火兩個字落下，酒泉的大地在顫抖，就像地振一樣，那感覺不像是發射火箭，而是火箭要把地球推開。
所有在場的人都是心神一顫，以前發射的時候建築也會微微顫抖，但從來沒有如此強烈。
八百噸的龐然大物要脫離地面，所製造的能量太過龐大，以至於地面都有些不堪重負。
電視機前的人感受不到顫動，但同樣心神一顫。
很多人都看過衛星發射，在火箭下邊，會有個大水池，兩側會有斜坡，讓瞬間蒸發的水蒸氣噴出來，樣子很好看。
但這一次，不是噴，而是爆炸！
就像紀錄片里核武器爆炸一樣，一團白色的煙霧瞬間出現，然後將火箭的根部全部淹沒！
如果說以前發射神舟飛船下邊是個水池的話，這次的摘星號直接燒乾了一個湖。
在點火的一剎那，李艷陽只聽到了轟的一聲，卻沒有什麼實質的感覺，大地顫抖，火箭卻在那一瞬間沒有任何位移。
也沒有多巨大的推力，甚至都不如電梯感覺明顯。
但很快，他感覺到了上升的加速度，然後，不斷地加強，就像跳傘自由落體一樣，從最初的靜止到不斷地提速。
只是，這一次不是失重，而是超重！
當人們看到火箭拔地而起，整個身體都暴露在空中的時候，李艷陽感受的是無限的壓力。
但他也沒有太過擔心，只是忍受著，抵抗著，因為這在訓練中是感受過的。
然而，當他離開地面上百米的距離時，那個感覺愈發難以忍受，他不得不調動內力與之抗衡。
這一次皺眉，牽動了無數人的心，直到看到他的眉頭漸漸舒展，所有人才輕輕鬆了口氣。
火箭穿過象徵天空的白雲，電視機里不斷播報著信號。
「東風飛行正常。」
「USB跟蹤正常。」
不斷地重複著，眾人知道，這不是在強調什麼廢話，一旦不重複，那就危險了。
眾人緊盯著火箭，直到火箭的尖銳部分脫落，很多新人都被嚇了一跳。
「逃逸塔脫離！」
然後主持人講解了一下逃逸塔脫離的意思，眾人這才明白，那傢伙是幫助航天員逃生的！
如果發射出現故障，航天員會被逃逸塔拽著離開，而不和火箭一起墜毀！
而逃逸塔分離，標誌著火箭發射的初步成功，也意味著李艷陽最後的後路也沒了，從現在開始，摘星號在他在，摘星號毀，他亡。
李艷陽透過玻璃看著外邊漸漸遠離的地面，看著不斷變小的城市，他知道，白雲飄飄，終於帶走了我的愛……
城市看不見了，甚至慢慢的，整個國家的輪廓都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里，然後不斷變小……
接著，一個個流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整個火箭不斷變換著節奏，一會丟掉了這個，一會展開了那個，通過專家的分析，眾人知道，暫時的一切都是成功的。
飛船里的李艷陽處在了一種很玄妙的狀態，至此，他感受不到了強大的壓力，甚至，他都感覺不到力。
他知道，這一刻，如果沒有禁錮，自己是飄著的。
他手上有一隻筆，輕輕的鬆手，筆在空中懸浮著。
新奇又詭異，他微微一笑，然後，全國人都跟著笑。
主持人也輕鬆的笑著說已經處於失重狀態了。
完全脫離了地球的掌控，玄妙之中，李艷陽覺得一陣舒服，現在，連地球都奈何不了自己了……
鏡頭離開李艷陽，變成了從地面檢測的摘星號，然後，眾人發現，原本的龐然大物已經成了一個點，若不是很亮，幾乎難以發現。
……
良久，一個聲音傳來——「摘星號進入繞地軌道！」
發射中心總指揮唰的一下轉身，面向所有同仁，對著鏡頭，向著全國人民、全世界宣布——摘星號發射圓滿成功！
……
鏡頭收回，來到演播室，主持人道：「發射直播到此為止，接下來，摘星號將繞地飛行四分之三圈，然後尋找合適位置，二次推進，脫離地球軌道，向著火星進發，我台將實時通報火箭狀態，現在，讓我們恭喜摘星號發射圓滿成功，希望航天英雄李艷陽能圓滿完成摘星任務，載譽而歸！」
三個專家紛紛和眾人打招呼，眾人知道，激動人心的時刻已經結束了，激動之中還覺得意猶未盡，而主持人的一個結束播報剛好滿足了眾人的心聲。
「相信大家都對航天英雄李艷陽中將充滿好奇，那麼接下來，我台將為大家帶來一個紀錄片，讓我們認識一下我們的航天英雄，歡迎收看！」
演播結束，眾人都沒有離開電視，因為他們同樣好奇，想近距離的看看這個航天英雄。
說是紀錄片，其實只是一個不到十分鐘的視頻，也根本不是全方位的認識李艷陽，而是簡短地記錄和介紹著他從進入航空基地到接受任務的過程。
灰濛濛的屏幕上，率先響起了一串激昂的號聲，那聲音帶著綠色的氣息，就像國歌的開篇一樣，振奮人心。
很多老人都覺得熟悉，卻一時間想不出這是哪一首旋律。
在激昂的背景音樂中，紅光照射大地，朝氣蓬勃。
然後屏幕上打出一串大字——航天英雄李艷陽。
隨後，畫面一轉，是一個騎著自行車的背影，在一條公路上，李天佑等人熟悉，那正是李艷陽。
畫面之下，是一行字——從京都到天津，往返三十次，合計里程三千九百公里！
接著，畫面一轉，一個人，行走在一望無際的沙漠里，下面同樣是一行字——吐魯番，火焰山，每日徒步三十公里，十五天，共計四百五十公里，地表溫度最高達68攝氏度。
畫面再次一轉，冰天雪地，一個人，滑著雪，下邊是一行字——臘月，哈城，滑雪三千公里，溫度，零下三十度。
——
一幕幕的畫面，一個個註腳，記錄著李艷陽身體經歷的疲憊，記錄著腦力遭受的折磨，所有人終於直觀地明白一個事情，英雄，不是說本來不想去，但是我是軍人就結束了的，不是光擔負了風險，捨棄了生命就可以的，在這之前，還要經歷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折磨。
一年的時間，李艷陽的訓練相比在軍隊時候還要高強度，只是沒有生命危險，但幾乎扒了一層皮。
今天的電視台，彷彿就是要把所有人的眼淚榨乾一般，尤其白潔陸兮等人，得知李艷陽這一年遭受的痛苦，已經泣不成聲，李天佑除了嘆氣也只有嘆氣。
李艷陽的痛苦記錄之後，是那震顫人心的兩次對白。
「根據華夏軍委決定，任命李艷陽為星球戰隊副司令，授予中將軍銜！」
再次看到這個畫面，再次聽到這個聲音，依然振奮，只是，這次，沒了震驚與羨慕。
「預祝本次任務圓滿成功，祖國和人民等待著你勝利歸來！」
我們等著你！
「我一定，不辜負黨和人民的囑託與鼓勵，一定完成任務，不辱使命！」
「本來….……我是不想去的，但是….……我是軍人！」
畫面定格在那一張臉上，背景音樂開始變得清晰，一個乾脆美麗的聲音響起。
「總想對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麼豪邁….……」
畫面變成了摘星號，轟鳴起飛，緩緩衝向天際。
「總想對你傾訴，我對生活是多麼熱愛」
「勤勞勇敢的華夏人，意氣風發走進新時代！」
旋律驟然激昂，響亮的號角再次出現。
「我們唱著東方紅，當家作主站起來！」
「我們講著春天的故事，改革開放富起來！」
「繼往開來的領路人，帶著我們走進新時代！」
……
所有人都在經歷著時代的變遷，當東方紅，太陽升，華夏走出個偉人的時候，新時代來了，當家作主。
春天的故事傳開，那一次南下之旅，又一個偉人站了出來，帶領貧窮的民族走向富裕。
這首歌，只是應景，當然沒人會把李艷陽同偉人做比較，但毫無疑問，這一次，又一個時代來了，征服太空的時代，而他，就是領路人，是這個太空時代的先驅。
……
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講述者發射的圓滿，有些人沉浸在擔憂之中無法自拔。
生活在繼續，天上的李艷陽也在繼續。
繞著地球，李艷陽這一刻覺得這就是家。
以前的家是東北那個山莊，後來的家是華夏大地，現在，地球就是家。
盡情的欣賞她的風貌，看到的是大片的海洋。
李艷陽突然想起小金龍，之前只是告訴它如何識別標誌，把它眼中的大船打撈出來放哪，卻沒說自己去太空這件事。
此刻飛行還要很久，一邊留意著指揮中心的命令，李艷陽發出心聲。
如此遠的距離，李艷陽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和小金龍聯繫，但很快，疑慮就消失了，小金龍答話了。
「兄弟，猜猜我現在在哪？」李艷陽心情不錯，有點炫耀的驕傲。
小金龍不擅長玩笑，與人類相比，他還不會幽默：「在哪？」
「天上！」李艷陽道：「不是空中，是脫離了地球的天上！」
「去天上幹嘛？」小金龍問。
「我要去其他星球，火星，離地球很近的一顆行星，紅色的那個。」李艷陽道。
「你怎麼可以上去？」小金龍很驚訝。
「人類的科技，我穿著很厚的衣服，坐著比你還堅硬的….……可以飛的船。」李艷陽道。
「這麼厲害的？」小金龍問。
李艷陽道：「是的，對了，我覺得你應該也可以啊，你海底都能下去，這個承受能力是可以的。」
「不行的！對了，你也會被蒸乾的！」小金龍所。
「蒸干？」李艷陽疑惑，難道小金龍離不開地球是因為怕蒸幹麼？只是，哪有東西蒸干他啊？
「外邊沒有空氣，你會漏氣的，就會被蒸干！」小金龍說。
李艷陽突然明白了，原來小金龍怕真空！
沒錯，在真空環境下，人沒有外部大氣壓，體內的氣體就會迸發，當然不會像氣球那樣直接爆掉，因為人的身體還是有抗壓能力的，但一旦處於真空中，體內的氣體就會向外泄，這個東西他原來能想到，但在航空基地學習了解的也就更多，有人做過實驗，一個人在真空下十五秒左右失去了意識，在失去意識之前，他聽到了氣體泄漏的聲音，就像緩緩撒氣一樣，而舌頭上，唾液在沸騰。
如果長期處在真空中，不說呼吸問題，很多薄弱的組織都會因為氣體衝出導致內出血，比如眼底這種地方。
原來如此，李艷陽明白了，小金龍是怕自己身體里的氣被抽干！
以小金龍現在身體的強橫程度，這無疑會是個很緩慢的過程，但太空還是太大了，至於它的家在哪裡，它或許還沒感應到，在不確定之下，它還不敢到太空逗留。
只是李艷陽有點好奇，這傢伙如果真的飛上天，能逗留的時間會是多久，肯定比人要多的多。
不再多想，李艷陽道：「我穿的衣服是封閉的，裡邊可以給我氧氣，能維持壓力，不會被蒸干。」
「那，能給我做一套衣服么？」小金龍好奇問。
李艷陽頓時腦子中出現了一個套著航天服的巨龍，那畫面充滿滑稽，這特么得多少錢啊，比特么造這個火箭還費勁吧？
「造其實也能造，但問題是你的需求量太大了，一個呼吸抽幹了個屁的了，我這個也不是一直都有的，時而要打氣補給的，總之很複雜……」
小金龍沉默了，他剛剛很開心，尋思有這麼一套衣服，自己就可以找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