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京城大街佳品律行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律行門口停下，齊雲從馬車上跳下來，接著他掀開帘子，高鴻從裡面走出來。
齊元穿著一身藏青色的短衫站在店門口，見到高鴻面露驚訝地迎了上去。
「殿下，您怎麼來了？」不能怪齊元吃驚，佳品律行開業至今，高鴻從未來過，這次突然過來，讓人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請訟師斷案。」高鴻說完，大袖一甩徑自走了進去。
一走進大廳，高鴻就忍不住驚訝的挑起了眉毛，大廳內前來寫狀紙，問案子的人很多，但卻一點兒都不混亂。只見寬敞的大廳里，橫放著三排長條木凳，木登上坐滿了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個木牌子，牌子上刻著號碼，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陸拾柒號！」高鴻正在猜測，就聽到耳邊有夥計唱號。
「哎，是我是我，這就過來！」長木登上一個中年男子舉著牌子站起來，朝大廳裡面走去。
高鴻順著他的步伐朝大廳內部看去，只見一排近一人腰身高的紅棕色隔檔將大廳與靠牆的位置分割開來，隔檔后又橫放著幾排桌子，旁邊都坐著一個穿著藏青色儒袍的訟師，他們每個人身邊都配了一個夥計負責記錄。隔檔這邊每個木桌對應的地方都放著一個小木凳，幾乎每個小木登上都坐著人。那個中年男人在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隨手將自己手裡的木牌交給隔檔裡面的夥計，夥計核對了木牌上的號碼后，便退到一旁坐下來，開始研墨潤筆，訟師則看著中年男子低聲詢問起來。
與高鴻一樣，齊雲也被大廳內井然有序的運作模式所震撼，齊元望著他們倆震驚的表情心情十分舒暢，果然不是他一個人覺得娘娘的行事作風太過新奇。
「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齊元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尤其是看到向來冷靜沉穩的齊雲吃癟，更是樂不可支，忍不住便開口嘲笑起齊雲來。
「……」齊雲並沒有氣惱，反而同情地看了齊元一眼。
「我跟你說，這都是娘娘的注意，娘娘可聰明了，你沒有跟著娘娘自然是沒見過這麼些市面。」齊元越說越得意，絲毫沒有注意到，高鴻已經收回了驚訝地目光，正眸子深沉地望著他。
「是本宮的錯，是本宮沒見過市面。」高鴻淡淡道，幾乎已經減肥成功的高鴻表情冷淡下來，殺傷力絕對是過去圓潤時期的數倍。
「奴，奴才說錯話了，奴才該死，請殿下責罰。」齊元原本得意的表情消失了，他哭喪著臉朝自己嘴巴打了一巴掌，可憐巴巴地開口。
「不用，念在你誇獎皇子妃的份上，本宮不與你多計較。」原本是有點兒想懲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但一想到眼前這幕場景是言靈兒一手操辦的，高鴻就忍不住得意起來，自然而然對正在嘚瑟的齊元也就氣不起來了。
「奴才謝過殿下。」齊元再次眉開眼笑，朝原本準備看熱鬧的齊雲嘚瑟的挑了挑眉毛。
「……」齊雲不可置信地看向高鴻，這還是他們那個喜怒無常的殿下嗎？！
要知道，現在的高鴻已經並不是原來那個胖乎乎表面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五皇子了，現在的他自帶著一股著不怒自威的王霸之氣，這兩個月以來，高鴻不僅僅是瘦下去了，個子也比以前長高了不少，身材也比之前健碩了不少，他的五官更加立體，鼻子看起來更加挺翹，眼睛也更加深邃有神，眼神冷峻下來的時候，即便是從小就伺候他的齊雲也不由自主地會覺得害怕。
比起已經被酒色掏空身體的太子高海，滿身殺戮戾氣的二皇子高瀝，高鴻散發出來的氣質反倒更像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齊武帝。
「殿下，您若是想要請訟師，也得拿號碼排隊。這是娘娘的吩咐，奴才不敢違抗。」見自己沒有被懲罰，齊元便大著膽子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塊木牌遞給高鴻。
高鴻接過木牌，木牌上寫著「壹佰零伍」號：「這之前還有多少人？」
「這位客人，您之前還有四十多位客人正等著呢，您可以拿著牌子到對面的瑞雪堂喝喝茶聽聽小曲兒，快到您的號的時候，我會直接過去找您。」一個路過的夥計聽到了高鴻的疑問，笑眯眯地開口道，「您放心，咱們律行跟瑞雪堂有合作，您拿著咱們的牌子去吃茶，只要二十文。」
「……」好么，小娘子的生意都做到自個兒頭上來了。
「行了行了，這位客人由我接待，你忙你的去吧。」齊元見高鴻眯起了眼睛，連忙笑著打發夥計離開。
「帶本宮去找皇子妃。」高鴻將牌子放回原位，對齊元命令道。
「是。」齊元見高鴻表情嚴肅起來，便不敢再造次，帶著高鴻和齊雲上了樓梯。
二樓的空間與一樓不同，二樓一條走廊的兩邊皆是關著門的廂房，每個廂房門板上都掛著一塊門牌，門牌上寫著每間廂房是做什麼的，高鴻一一望過去，賬房，仵作這些他都懂，可是那個刑事，民事又是什麼意思？
高鴻還沒想弄清楚這些文字的意思，齊元已經領著他們站在走廊盡頭的那間廂房門口了，廂房門邊的門牌上寫著「首席訟師」的字樣，高鴻猜測這應該就是言靈兒辦案的地方了。
果然齊元敲了敲廂房的門，裡面便傳來了鈴鐺的問詢聲，齊元回了一聲，廂房門很快就打開，戴著面紗的鈴鐺出現在他們面前。
「給殿下請安。」見到高鴻，鈴鐺也像齊元一樣驚訝，畢竟律行開館近一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高鴻登門。
鈴鐺給高鴻請完安，連忙請高鴻進去，屋裡布置的很簡單，書桌前，言靈兒正跟段寧站在一起，言靈兒將手裡的卷宗交給段寧。
「這條線索你跟王訟師再商量一下，明日跟京兆府的仵作再驗一驗屍，或許能有新的思路。」言靈兒道，接著她又看了眼段寧隆起的肚子，嘆了口氣，「你也莫要累著自己，身子要緊。」
「嗯，你放心吧，我還能撐得住。」段寧朝言靈兒微微一笑，將卷宗收回懷中，「五皇子來了，我就不久留了，你夫妻二人好好聊聊。」
段寧朝言靈兒眨眨眼睛，轉身朝高鴻拜了拜，便直接離開。
言靈兒看著她颯爽的步伐搖搖頭，卻又莫名想到了前世律師事務所里那個文明業內的女刑律，她好像也是挺著大肚子面不改色的處理一宗殺人分屍案的，想到這裡，言靈兒打了冷顫。
做刑律的人果然都是神人。
「想什麼呢？見到本宮都沒有反應。」高鴻不滿地站到言靈兒面前，這女人怎麼回事兒，在自己老公面前，還能發獃。
「你怎麼來了？」言靈兒回神，驚訝地看著高鴻，這人怎麼會來律行，要知道……
「行了行了，你已經是今日第三個這麼驚訝的人了。」高鴻打斷言靈兒的話，將她拉著在床邊的榻上一同坐下。
「……」言靈兒奇怪地看向鈴鐺和齊元，兩個人紛紛別開視線，沒錯娘娘，不用懷疑，我們倆已經驚訝過了。
「是不是宮裡有什麼消息了？」言靈兒眼睛一亮，想到了高鴻來找她的理由。
「聰明，魚餌已經撒下去了，現在就等著魚咬鉤了。」高鴻讚賞地看向言靈兒，接著道，「接下來，就該我們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