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在言府與趙夢雅敲定好在榮昌侯府匯合的時間，言靈兒心滿意足地回到皇子府，高鴻正坐在大廳里喝茶等她，見她從外面進來，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娘子一定有辦法。」高鴻笑道。
「呵呵。」
言靈兒可笑不出來，她坐到高鴻身邊，望著前方的木椅子發獃，木椅子的一條腿紅漆似乎被什麼動物咬過，露出裡面白色的木頭芯子。高鴻見言靈兒情緒不高，心裡也有些打鼓，難道是趙夢雅不願意帶她一起去？
思及此處，高鴻忍不住有些擔憂：「事兒沒辦成？」
「辦成了。五日後，在榮昌侯府門口跟言府的馬車匯合。」言靈兒說到這兒，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那你這幅樣子……」高鴻又想，難道是趙夢雅提出了什麼不合理的建議，他表情陰沉下來，「趙夢雅為難你了？」
他知道，很多名門望族關起大門來，那些腌臢事兒別提有多少了，主母欺壓姨娘庶子的事兒每年都能傳出來不少，別的不說，就說他不也是這種事情的受害者么。
「你怎麼會這麼想？」言靈兒回過神有些驚訝地看著高鴻，「她不是會做這種事兒的人，只不過他這次提出的要求，讓我覺得很奇怪。」
「她提了什麼要求？」怎麼就奇怪了？高鴻好奇的問道。
「趙夢雅雖然不會刁難我和二哥，但對我們也並沒有多少真情實感，她對我們的態度不過是全了自己做主母的顏面罷了。況且，她與我娘一樣生了一男一女，雖說嫡庶有別，可難免心裡會有計較。」言靈兒分析道，「我二哥棄文從商惹怒了父親，大哥像極了父親，她自然不擔心大哥。但，我就不一樣了，我一個庶女搖身一變成了皇子妃，身份一下發生了變化，雖說……」
言靈兒說到這兒看了高鴻一眼，見高鴻沒什麼反應，繼續道：「雖說你在皇家並不受重視，但畢竟是個皇子。而我姐姐言巧兒，至今待字閨中。我娘跟我說，我離家這近一年來，媒婆沒少登門，可趙夢雅好像一個滿意的都沒有，全都打發回去了，今兒我回言府，她跟我說是言巧兒沒瞧上媒婆介紹的那些人家，看起來好像是挺有主意的樣子。無論她們誰說的是真的，反正能看得出來，趙夢雅是想給言巧兒找個身份尊貴的婆家。」
說到這裡，言靈兒像是突然來了興緻，側過身望著高鴻繼續道：「不過，她又跟我說，讓我在賞花大會上幫言巧兒多留意一個人，我原本沒覺得有什麼，可回來細思量了一會兒，就覺得好像跟趙夢雅所想的乘龍快婿不太一樣。」
「她讓你留意誰？」高鴻也來了興緻。
「順應伯家的嫡長子。」言靈兒回道，「我回來的路上跟齊元打聽了一下，順應伯好像只是空有爵位，並無實權？你說，趙夢雅怎麼會突然想起給言巧兒找這麼一戶人家。」
「順應伯家的長子凌飛晚？」高鴻眉頭皺了起來，「你家主母怎麼想的，怎麼要給自己親生女兒找這麼個人家。」
「啊？怎麼了？」言靈兒並不清楚京城各世家的腌臢傳聞，現在看高鴻的表情，似乎順應伯家並不是什麼良配。
「凌飛晚與你二哥是同窗，曾經是白雲書院幾位大儒最看重的學生。」高鴻細細回憶道，「他的才華和長相的確沒得挑，沒得說，可以說當年也是名滿京城的貴公子，只可惜他後來被逐出書院，連會試都無法參加。」
「順應伯進宮求了父皇好幾次，父皇都沒有鬆口讓凌飛晚參加會試，這事兒當年鬧得滿城風雨，趙夢雅不可能沒聽說過？」
「順應伯這幾年相當低調，幾乎到了足不出戶的地步，現如今讓自己兒子出現在榮昌侯府舉辦的賞花大會上，這麼看起來，倒是有點兒意思。」高鴻眯起眼睛，榮昌侯府向來無利不起早，能請一個早已經在貴族之間衰敗的家族參加賞花大會，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榮昌侯府是皇后的娘家，順應伯又被皇家厭棄，榮昌侯府為什麼會請順應伯家的長子？」言靈兒也很快抓住了盲點。
高鴻讚賞地看著言靈兒：「這就要勞煩娘子親自去調查了。」
「……呵呵。」
還沒等言靈兒打聽清楚順應伯家的消息，要去榮昌侯府賞花的時間便已經到了。馬車上，葉雨竹面無表情的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她今天穿著一身藕粉色的丫鬟服，梳著跟鈴鐺一樣的頭髮。
言靈兒伸手握住她緊緊捏著衣角的手：「別緊張，也別衝動，我們今天去的目的主要是去看看能不能趁此機會抓住高海跟靜嬪的把柄，你千萬要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侯府人多嘴雜，我可能顧全不了你，你自己要千萬小心。」
「我明白。」葉雨竹板著臉點頭。
言靈兒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扭頭對鈴鐺叮囑道：「鈴鐺，你要照顧好葉小姐，葉小姐對京城的人，事兒都不熟悉，你要機靈點兒，知道嗎？」
「是，小姐放心，有奴婢在，一定護葉小姐周全。」鈴鐺點頭答應。
葉雨竹知道言靈兒在替她擔心，也知道言靈兒怕自己一時衝動壞了大事兒，於是主動回握住言靈兒的手，安撫道：「靈兒，我不知道該如何謝謝你，這件事兒即便沒有伸冤的希望，我也認了。」
「胡說，我絕對不會讓高海就這麼逍遙法外的。」言靈兒目光堅定地看著葉雨竹。
「嗯，我相信你。」葉雨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緊緊握住言靈兒的手。
榮昌侯府門口的馬車絡繹不絕，言靈兒的馬車剛離開府門口，言府的兩輛馬車便已經陸續到達了。
趙夢雅帶著言巧兒從第一輛馬車上下來，言敬亭則從後面的馬車上走了下來，自從長公主西嫁之後，這還是言靈兒第一次見到言敬亭，她忍不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言敬亭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他眼眶深陷，眼圈青黑，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十分憔悴，整個人也散發出行將就木的蕭瑟感，絲毫不見剛從江南回京時的瀟洒感。
「大哥這是……」
「哎，前些日子不是雪災嗎？你大哥忙著賑災的事兒，好些日子都沒有休息好了。今兒好不容易拔了空，我就讓他也跟著出來轉轉，就是擔心他這麼為朝廷拚命，把身子骨熬壞了。」趙夢雅不愧是主母，這幾句話說得響亮又漂亮，讓原本還在好奇言敬亭變化的幾個豪門貴婦瞬間打消了猜測的念頭。
「那大哥可要多注意身體啊，免得讓人操心。」言靈兒朝言敬亭款款一拜，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股諷刺的味道。
「……」言敬亭表情複雜地看著言靈兒，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可是猶豫了一下，只回了一個「嗯」子，便不再多言，徑自拿著帖子進了侯府。
趙夢雅帶著兩個女兒跟在他身後，剛進了侯府，便聽到一聲爽朗尖銳的女聲：「呦，這不是言夫人嗎？真是好長時間沒見了。」
眾人循聲望去，一個可以稱得上是身寬體胖的貴婦人正笑盈盈的朝她們走過來，她身後跟著一個面容俊俏的年輕男子。
趙夢雅見到貴婦人眼中露出驚喜的光亮：「請凌夫人安，請大公子安。」
見趙夢雅衝來人請安，言巧兒也跟著請安，言靈兒身份尊貴，自是不用請安，只是沖那名貴婦和他身後的男子輕輕點了點頭。
「這位是……」凌夫人注意到了言靈兒，想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輕蔑起來，「這位就是五皇子妃娘娘啊，順應伯凌王氏給五皇子妃娘娘請安。」
說完敷衍地福了福身，便不再關注言靈兒。
言靈兒嘴角抽了抽，這阿姨也太現實了吧！
「凌飛晚給五皇子妃娘娘請安。」凌夫人身後的年輕男子朝言靈兒作揖。
凌飛晚聲音清涼，聽起來如清風灌耳特別好聽，可是仔細聽下去，便覺得他的聲音語調婉轉，有種說不出的柔媚感。
言靈兒仔細看著凌飛晚，過了一會兒，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曖昧。
我去！這位凌公子好像，好像化了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