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無人料到一開始還在跪地求饒的靜嬪竟然會咬舌自盡,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一時間都有些呆愣。
只有剛才被靜嬪又抓又咬的高海有些得意忘形,他指著靜嬪的屍體道:「父皇,這賤人已經服罪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兒臣這一次了,兒臣下次不敢了。」
話音剛落,貴妃就明顯察覺到齊武帝的怒火更甚了,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又聽到高海作死道:「父皇,我是你兒子,大齊太子,這女人不過是區區一個嬪妃罷了,況且她現在都已經以死謝罪了,父皇您就別再跟我計較這些小事兒了。」
此話剛落地,貴妃便覺得眼前一道人影閃過,接著便聽到「啪」一聲脆響,齊武帝一巴掌扇在太子臉上,他面色漲紅,眼神如同要吃人般泛著猩紅的血絲。
「畜生!」齊武帝怒斥道。
皇后聽聞太子此話,也同樣面色如灰,連一聲求饒都不敢再講,整個人雙目失神的癱軟在地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怎麼就生出這麼個孽畜!
高海捂著臉一臉獃滯的看向齊武帝,似乎對齊武帝打他這件事情有些不能接受。也確實,太子是自幼就被立儲的,小時候又還挺聰明可愛,一直是所有皇子中最受齊武帝喜愛的兒子,從來沒有挨過齊武帝一根指頭,這還是齊武帝第一次打他。
「父皇,你,你打我……」高海喃喃道,眼中滿是委屈。
齊武帝不為所動,冷冰冰道:「這一巴掌,是朕打的晚了。」
高海以為齊武帝實在為靜嬪死之前說的話怪罪他,便狡辯道:「父皇,她都已經死了!」
這賤人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打我?
齊武帝指著高海:「朕問你,靜嬪死前所說之話,可是真的?」
高海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身子,不敢吭聲了。齊武帝見狀對高海已經提不起半點兒父子之情了。
這是他的兒子,可他終究還是不夠了解他,他原本以為高海不過是有些喜歡玩女人,但為人孝順、性格溫和,雖說不是個能夠開疆擴土的明帝,但守成終歸是可以的。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最最放心的一個兒子,不僅跟他的女人上床,甚至還想要他的命!
「你不僅不顧人倫,與靜嬪廝混在一起,你還對朕起了謀逆之心。」齊武帝咬牙切齒道,「你這聲父皇,朕受不起。」
高海這是才有些慌了起來,可他仍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犯的這個錯有多嚴重:「兒臣都已經知道錯了啊,兒臣都認錯了。父皇你為何還這麼不依不饒?況且,況且就算我說過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那要不過是戲言罷了,您又何必跟兒臣計較呢?」
齊武帝低著頭,眯起眼睛危險地盯著高海,一直盯得他心中發毛:「戲言?你以為朕是誰?」
齊武帝說問這話,抬起身子直接對著太監道:「傳朕口諭,太子高海私德有虧,罔顧人倫,預謀逆反,難擔皇儲之任,太子之位。即日起,廢黜其太子之位,幽於皇陵,無詔不得出。皇后教子無方,即日起,禁足歸寧殿,鳳印交由貴妃保管。凡有為太子、皇后求饒者,一律按謀逆同黨論處,殺無赦。至於靜嬪等人,待回宮徹查后,一併發落。」
「……奴才領旨。」
太監領旨出了帳篷。
太子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他似乎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是到這個時候了,再多說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他懇求地看向皇后,卻也只看見蕭皇后低垂著腦袋低聲抽泣著。
一切都完了。
一直到被侍衛像死狗一樣拖出了帳篷,他才如同孩童一般吶喃的呼喚著齊武帝和蕭皇后,然而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能夠回應他了。
原本該熱熱鬧鬧,君臣同樂的春獵就在這種人人自危的恐懼中落下了帷幕。
言靈兒和言巧兒同坐在五皇子府的馬車上,皇家圍場連夜關閉,她們也必須得儘快撤離。
言巧兒掀開窗帘望向窗外黑漆漆的林子嘆了口氣:「沒想到陛下真的狠得下這個心。」
她說的是處置陛下處置太子的事情,當時侍衛雖然清了場,可後宮妃子以及幾位皇子及其家眷仍在圍場還未離開,太子被罷黜、皇后被收回鳳印的消息,自然也傳了出來。
二皇子高瀝原就站在大帳外面,原本是要進去替太子和皇后求情的,最後也被齊武帝的貼身太監給勸回去了。
言靈兒打了個哈欠回道:「意料之中,太子與皇帝妃子偷情,亂了綱常,這無論放在哪個朝代那都是重罪,更何況聽說太子還有謀逆之心,不過是幽禁皇陵,總比死了來的強多了。」
言巧兒點點頭:「也是,就是可憐了太子妃和皇長孫了,要跟著受苦。」
言靈兒淡笑:「那不一定,這一切還要看太子妃娘家如何操作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順著山林小路朝京城駛去,前路一片漆黑,如同籠罩在陰影中的大齊。
果然如同言靈兒所言,自皇家圍場回京后的幾日里,齊武帝殺了幾名為太子之事尋死覓活的御史,又罷了幾日早朝,這才在丞相、太傅等人的叩請之下恢復了早朝,上朝第一天便正式下旨,徹底斷絕了再有人求情的可能。
唯獨太子妃的父親榮國公跪地不起,哭訴自己女兒和外孫何其無辜也是受害者,更是例數太子對太子妃的不是,徹徹底底的要將太子妃和太子割裂開來,曾經嫡女入宮候選被太子凌辱的南平王也站出來求情。
齊武帝再是不願意也不得為穩定臣心考慮,當庭便赦免了太子妃和皇長孫,並同意讓太子妃攜子回榮國府小住些時日,至於何時回宮,齊武帝和榮國公都沒有提。
明眼人一看也就明白了,齊武帝不僅僅是向榮國公妥協,更是放棄了皇長孫。
當天早朝,除了震驚朝野的廢太子的旨意外,齊武帝還下了一道旨,蘇州知府魏權貪贓枉法、魚肉百姓,滿門抄斬。因廢太子之事太過讓人震驚和恐慌,這件事兒反倒無人在意,就連最愛念叨的御史們也都噤若寒蟬不敢在這個時候觸齊武帝的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