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四天後,給廢太子送早餐的守陵宮女發現高海雙目怒睜,嘴角滴血,渾身赤裸的死在了床上。
消息傳進宮裡,齊武帝哀怒攻心,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便氣血翻湧,一口血噴涌而出暈倒在了御書房。
正在御書房配齊武帝勤政的二皇子高瀝當機立斷封鎖了消息,太醫院所有當值的太醫都被召進了宮中,承乾殿被禁軍把守著,無人能隨意出入。
貴妃挺著大肚子站在宮門前焦急的徘徊,無論隨身的嬤嬤怎麼求情,都被禁軍「沒有諭旨不得入內」的話給擋回去了。
貴妃咬著牙恨恨地甩袖離開,回去后便心神不寧的寫了一封信,讓親信偷偷帶出了宮送去了丞相府。齊武帝昏迷的事情瞞不了多久,他們得早做準備。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的時候,齊武帝沒有出現,大太監宣布退朝後,眾官員並未退去,而是立在殿內小聲的交談著。
太傅與丞相對視一眼,接著出列朝大太監道:「大公公,陛下到底生了什麼病?什麼時候能上朝?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是啊,是啊,陛下到底身體如何,總要讓我們這些臣子知道啊,你們內廷這麼瞞著我們,不合規矩啊。」
「誰說不是啊,現在承乾殿被祁王帶重病把守著,到底意欲何為啊?」
「太子一死,這陛下就病倒了,緊接著祁王就帶兵圍了承乾殿,這還不夠明顯嗎?」
眾朝臣議論紛紛,有些向來有剛烈直言之稱的,言語間已經意有所指了。
大太監滿臉堆著笑:「諸位大人,陛下不過是身體有些不適,祁王現在正在貼身伺候,怎麼這父慈子孝之事,在你們口中變成了祁王有謀逆之心了?」
眾朝臣對大太監的話嗤之以鼻,這些內廷向來會見風使舵,現如今祁王在陛下面前得勢,他們自然也就傾向於巴結祁王。
當下齊武帝重病卧床,情況不明,廢太子已薨,祁王作為皇后所生二子,若齊武帝真有個三長兩短,這大位自然就會被祁王輕輕鬆鬆收入囊中了。
以丞相為代表的一派人又怎麼會甘心大位旁落?
丞相緩緩開口道:「大公公您這話又是從何說起?現如今把控著承乾殿的難道不是祁王殿下嗎?歷史上儲位之爭的事兒多了,各位大人以史明今又有什麼錯呢?」
大太監訕笑:「丞相言重了,咱家就是個沒讀過書的俗人,自然是比不得諸位大人,不過咱家在內廷多年,其他沒學會,就學會了一個,那就是不要妄圖揣測聖意。」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興沖沖道:「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齊武帝醒了,這無疑是一針強行針打進了眾朝臣心中。承乾殿里,高瀝捧著葯碗跪在床頭前給齊武帝喂葯。
「父皇,您一定要保重龍體。」高瀝擔憂的望著齊武帝。
齊武帝臉色蒼白的靠在床頭,深情哀悼:「太醫怎麼說?」
高瀝知道他在說高海,便嘆了口氣道:「太醫查驗了,大哥他是咬舌自盡……」
齊武帝聞言長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從他眼角滑落:「他這又是何苦……」
高瀝沒有回答,他知道齊武帝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已經死去的高海,只是高海再也不能回答齊武帝的問題了。
「他走的時候肯定是怨朕的……」齊武帝哀傷道,「皇陵那種地方本來就不是人住的,他自幼長在我跟前,從來都沒吃過苦,在皇陵肯定住不習慣。而朕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他,甚至,甚至連他最後一眼都沒見到。」
齊武帝說到這裡,痛不欲生的哭了起來,他一哭,承乾殿里所有的太監宮女全都跪在地上跟著哭了起來。
高瀝跪在龍床前低著頭,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表情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