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複仇便是唯一的支撐
小箬看著床上的女子,抬手擦了擦額上冒出的汗。雖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但卻也明顯感覺到了其中的暗濤。這女子看尊主的眼神,尊主對這女子的態度都實在太過怪異。
再看看連帶著對她和禦醫也充滿防備與厭惡的眼神,小箬的頭隱隱大了起來,怕是一個不好伺候的主子,她的日子以後估計也不好過了。
果然,好說歹說,就差把口裏的津液都熬幹了,姬靈昭還是不同意接受禦醫把脈。
雖然這主子的身體孱弱,力氣也小,完全可以強來,但給她一百個膽子都不敢啊。就這樣僵持啊僵持,太陽都快在天上畫了一個半弧。
小箬苦著張臉,最後還是在姬靈昭身體熬不住先行睡下了,這才偷偷摸摸的讓禦醫把了脈,這事才算了了。
到了半夜,姬靈昭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許是她白天睡的太久,到了現在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淺淺的呼吸聲從外間傳出,許是那個叫小箬的婢女。
小心的披著被子下了床,打開窗戶,漫天的月光傾瀉進了屋子,還吹進一陣泛著寒意的冷風,讓她不由打了個寒顫的同時,頭腦也清醒了很多。
自她今日醒來,腦海裏便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三月前所發生的一切,那天的事情如夢囈般纏繞著她,令她見了畢逸琅便抑製不住心裏的仇恨。
但現下想來,在她眼裏如同昨日發生的事情,其實早已經過去了三月。三月的時間,她一直在沉睡,但時間卻還靜靜的流逝著,從未中斷,這麽長的時間,中間發生了什麽她也無從可知。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為何在榨取完她身上的靈脈之後,畢逸琅並沒有要了她的命,而是讓人照料著讓她活了下來。
緩緩吐出一口氣,在冷風中,那氣一出口便成了一團白色水霧。她不知道為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既然他當初沒有要她死,那現在也不會輕易殺她了。
隻可惜,她本來是想先離開,然後瞅準機會來尋仇的。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體,今日隻稍微一試,便發現她現在的身體比一般女子還要孱弱不堪,就算遇到一個稍微大點的人類孩童,她估計也鬥不過,就更談不上靈力超群的畢逸琅了。
如此走上幾步路就氣喘籲籲的身體,怎能伺機報仇?
或許,她要想出更穩妥的辦法。
反正她已經被弄成了這個樣子,身體裏沒有靈力,甚至都不能變回本體。除了報仇,她也想不到自己還能做什麽,所以她不缺時間,這個問題可以慢慢計劃。
原先的單純和不諳世事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副空蕩蕩的隻想要複仇的殘軀。
她不想回憶以前,因為那些都代表著恥辱,正因為她單純,傻傻的相信了人類才會變成現在這樣,這個代價未免太大。
那被他欺騙的一幕幕就像一個個烙在她身上的恥辱印記,每回憶一分都令她感到憤怒和懊惱,隻想將其完全忘記,不留分毫。
若是能報仇成功,她就是再舍去這幅殘軀不要也願意,這就是她現在所想,複仇就是此刻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梨花滿園,雪壓枝頭。
一石桌,一石椅,便是全部的擺設。
淡紫色的長發隨意飄散,身著一襲雪白素紗長衫。
那女子眼睛仿佛有靈氣流竄般閃耀奪目,如琉璃般晶瑩剔透,但細看卻是多了幾抹不太相襯的清愁。
淡淡的清風拂過,幾瓣薄薄的梨花在空中打著卷兒飄過。樹上的梨花雪白,而這人兒的臉色同這梨花相比也將差不多,雖然如此透著幾分病態,但卻看一眼就給人以一種直擊心髒的驚心動魄之美。
素白的輕紗被風帶動,遠遠的立在林邊的小箬不由揉了揉了眼睛。
奇了,她為何有一種錯覺,好像眼前這女子隨時便將要迎風而去,消失不見?
轉而又無奈的看了眼手中的湯藥,這已經是來來回回第三次熱了。
從前幾日尊主來過之後,姬小姐便鬧了一番。看了這架勢,她也早早的做好了隨時迎戰的準備,迎接第二天更高等級的風暴了。
但沒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這姬小姐居然一改前一天的鬧騰,反而安靜了下來。好吧,人家是小姐咱是丫鬟,人家想要發脾氣咱得忍著沉默了咱也不管。但是,這也有點太安靜了吧···
小箬歎了口氣,你見過一天一句話都不說,擺一個姿勢就坐一天的人嗎?不過既然小姐願意,這些她也管不了了。可是,她還要伺候人家吃藥啊。